《关于推倒王妃的策略研究（GL）》又当别论

9、轻欢

　　且不说这莫希又莽莽撞撞追着莫微而去，祁洲航一入肩舆未敛神色，只是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菜籽坐在她腿边上，俩手捧着小脸，时不时歪头瞧她一眼，祁洲航有所察觉，睁开眼睛疑惑地踢了踢她，“怎么了？”
　　菜籽抿嘴道：“莫微道长真的好美。”
　　再踢，“唤姑娘，不对，唤王妃。”
　　菜籽小脸上有些纠结，“这般仙子似的人物，爷真的要娶她么？”
　　祁洲航闻言眉毛一竖，不服气地摸摸自己的脸：“你觉得孤辱没了她？孤不美吗？”
　　“美美美。”菜籽连声回答，祁洲航耳尖，听到肩舆外饭团忍俊不禁的笑声，又忍不住踢了这丫头一下，“你说爷跟王妃谁美？”
　　菜籽瞪大眼睛仰头望着她，“爷是芝兰玉树，王妃是倾国倾城，怎好相比，总之是天作之合。”
　　祁洲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忽又觉得不对味，芝兰玉树……怎么这么像讽刺呢？她反应过来又要找菜籽的麻烦，饭团却在外面叩了叩窗，正要贴上去讲话，冷不防祁洲航的脑袋探了出来，饭团一惊连忙歪头躲开，恨恨的看了一眼茫然的小王爷，指指前面，眨眨眼睛。
　　熟人啊，小王爷把手也顺着窗子伸出来，一甩折扇遮了阳光，看着一个少年把鞭子在腕上绕了几圈，纵身下马。那轿子里也下来个熟悉的丫头。
　　“怎么回事？”
　　“似乎是那位公子的马冲撞了轻欢姑娘的轿子。”
　　“谁家的？”
　　边上的黑豆对这事情最为了解，细端详了那少年却摇了摇头，“这马是价值千金的良驹，但人却不曾见过，估计不是长安哪家的公子。”
　　那少年似乎有些跋扈，原本只是把一锭金子丢到轻欢的随从怀里，见到从轿子上下来的柳芙眉眼方舒展开，下马作揖。
　　但绿芙可是个泼辣妹子，下来的时候已是带了火气，哪里又有什么好脸色，几句刻薄过后又从随从怀里把金子夺回来，半点不差样的砸了回去，那少年面色一沉，又听绿芙道：“这么点钱连我家姐姐的三丈之内都进不得，劝你滚远些免得碍了人眼。”
　　那少年闻言嘴角一勾，不屑道：“我当是什么大家闺秀，原来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他手一松，那金子掉在地上，他却嫌弃似的往后挪了挪，又狠狠蹭了蹭自己的手。
　　绿芙哪里肯依？喊了轿夫随从就要跟人家动起手来，祁洲航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远不近的望着好像十分有趣，轻欢作为长安城中第一名妓，平日里那些想着弯弯道道的公子哥也不少，身边相随的都是些练家子，祁洲航并不如何担心。只是这情况却出乎意料之外，那少年瞧着不过十六七岁，手上却干脆利落，几下子放倒一堆壮汉，近身捏着绿芙的下巴往上一抬，“小丫头可是要少爷对你动手？”他见绿芙有些慌乱失措，不屑的一笑，“只可惜你这容颜鄙陋，我倒要看看你那姐姐可是也生就这般东施模样。”他说罢伸开手臂，鞭子似有灵性一般又绕下来，轻轻一抽带起了轿帘。
　　祁洲航眉头一皱，眼见他又要往轿子里进，啪得收了扇子，“饭团，去帮忙。”
　　饭团得令，顿步借力一跃而起，恰捉住那少年扣上轿边的手腕。他一下手便发现这少年的手腕细的出奇，心中一动下意识松了松，不料掌中之腕有如灵蛇，便在此时角度奇异的一折，又扣回他的脉搏。二人此番交手在细微之间，眼中却皆略过惊讶，饭团右手一沉，躲过他细长的手指，拇指为轴绕了一圈再度从下伸过往上一带，左手顺势搭了一把他的腰间，总算把他推离了轿子。
　　“好身手！”那少年身量不高，声音很是清朗，赞叹由衷。饭团以为这便有示好的意味，又感受到身后轿中轻欢也探身出来，正想平和化解此事，那少年却化掌为拳再次冲了过来。他练风不重，时不时的化作两指，明显平日里是连剑法的，此刻虽无伤人之意却轻巧灵动，由不得饭团不认真对待。他眼中带了猎奇，饭团却越发确认她是个女子，手下又轻了轻，只守不攻。
　　她二人过了数十招，越打越快，那扮作少年的女子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饭团见状不再拖沓，猛然变拳为爪捉住女子的衣襟，他本意只是扯下一块分个胜负也给个教训，却不了这一用力那女子本就往前竟就势过来，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慌乱，饭团连忙松手往后退了一步，女子却未能停住往前扑倒，眼见这两人便要唇齿相接，女子倏然反映过来，蓦地用双指抵在饭团的胸口，她情急之下颇为用力，一落指眼前却闪过一道惊异，还未等停稳身子就见身前的人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女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她也是女扮男装？完了不小心用了内力！天，又是血又是口水的好恶心！
　　饭团：“……”擦了擦唇边的血。她刚刚是发现了？这妹子下手好狠！当街被打吐血好丢人！
　　“饭团！”祁洲航眼见饭团吃了亏哪里还坐得住，连忙下轿先是冷冷瞧了那女子一眼，又去看饭团的神色。
　　饭团只是措不及防被指力伤到，正点到血液运行之处方一口血喷出，瞧着吓人却并无大碍，对着她笑了笑：“爷，我没事。”
　　祁洲航眨眨眼，他比你武功高？饭团无辜的瞪大眼睛，才不是呢，爷你眼神不好？祁洲航皱眉，那你是看上这小子了？饭团挪开视线在那女子颈间和脖子处定了定，爷你看好了，这是个女子。
　　她主仆二人打着哑谜，那女子的目光却停在二人身上，那女子瞅见饭团瞎看的目光莫名羞红了耳朵，她刚擦掉脸上的血，本不是刁蛮之人却不知为何犯了小姐脾气，任性道：“你便是这恶奴的主人？弄脏了少爷的衣裳，速赔银两来！”
　　自从七年前扳倒昌吉公之后，这长安城内从来都是她小王爷纨绔嚣张，何人胆敢这样不讲理的对她？祁洲航阴测测的一笑，刻意隐了身份，负手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要我赔你多少钱。”
　　那女子眼睛滴溜溜一转，没想到这瘦弱的公子哥竟这般没骨气，明明是自己伤人却还真要赔礼道歉。她看着饭团在祁洲航身后垂首不言，忽然便替她不值，指了指饭团，“谅你是赔不起的，把这恶奴交给本少爷处置算了。”
　　祁洲航眸色更深，一步步上前，“不知公子要如何处置呢？剥皮？抽筋？凌迟？还是……”她忽然凑到女子耳边，轻轻道：“做面首？”
　　那女子扬手便要打她，祁洲航也不躲，轻欢看在眼中似笑非笑，但女子的巴掌却没落下去。“你是什么人？”
　　还不算太蠢。祁洲航有些遗憾的把送上前的脸挪回来，反身拥着轻欢直接上了她的轿子，“孤乃少中山王。公子若是真想要孤赔钱便去王府讨要吧。至于这个……”她一扬手把一块玉佩丢给饭团，那女子一怔摸了摸腰间，神色微变。
　　“就做你打伤饭团的赔偿。”苏州钱家，有意思。祁洲航声音慢悠悠的，先扶了轻欢上轿，又对饭团做了个口型：不许还。她不去瞧饭团苦瓜似的脸，正待钻进去，衣摆却被一只小手拽住，匆匆赶来的菜籽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爷，你要成婚了。”
　　祁洲航弯腰拍了一下菜籽的手，“孤还不知道吗？只叙旧，不过夜。”她见菜籽松了手方入得轿中，几名轿夫又爬起来把轿子抬起，晃晃悠悠的往东去。
　　那女子牵马让开了路，待饭团走过的时候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咬唇道：“还我！”
　　饭团叹气，姑娘啊，你真女扮男装当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得月楼在城东，而净初观则在城西，哪那么巧便能在此处碰见？祁洲航料得轻欢此行是特意要来找自己，但路上不便说话，只是道：“孤今日不便去得月楼，且去你那私宅。”
　　轻欢闻言调笑道：“王妃还没进门，王爷便要从良了不成？只是刚刚众目睽睽之下，王爷上了奴家的轿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人闲搭着话至宅院，将闲杂人留在外头，祁洲航方道：“不是叫饭团传信于你了？孤要换个路子，树立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形象，何事偏得由你亲自来报？”
　　“王爷好狠的心，便不能是奴家想你了吗？”平日里总在外头演戏，轻欢素喜调戏于她，扭着腰肢贴上来抚着她的脸，“那册子饭团可曾带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王爷往日不善此事，而今大婚在即切不可失了颜面，不妨先练练手试上一试，轻欢乐意奉陪。”
　　祁洲航双手推开她，恼道：“以往在外头也就罢了，孤看你如今真真是肥了胆子，不分尊卑了。”她虽是责怪，但语气倒不重。知道这些年来轻欢刻意的亲近，其实是为了缓解自己不喜被主动触碰的毛病。只这回更加严肃了些，“孤明年便要到西陲，如今娶得莫微，正是转变之机，加上圣上下旨约束，今后不便再常入得月楼。此外，莫微既已是道境，当与一方天地感应，你也不要再潜入王府，今后若有消息且通过暗卫来报。”她说着便又有些后悔，求娶莫微确有几桩好处，但把这道境高手放在自己身边，也当真是多有不便。
　　“好好好，奴家遵命。”轻欢笑着应她，“只这回消息着实重要，这才冒失赶来，王爷听还是不听？”她冲祁洲航勾勾手指，祁洲航无奈附耳过去，只听她低声道：“昨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