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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松柏图巧思解围困 ...

  •   萧琛又提了坛酒到夫子家里去。两个人又喝起来。
      酒过三巡,萧琛才闷着头说:"夫子,我就觉得巳蛰他最近成长很多。从四国宴救驾立功到现在和董少将军一块去朔北解决暴乱,他现在变得我都要追不上了。"
      夫子微笑着对他说:"曾瑜,你何必这样说?每棵树都有自己成长的时候,你不是没有成长的原地踏步,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其实我知道,你被贬到桑子县当县令的时候也很不容易,你和惜之一样,都是受了很多苦才回来的。"
      萧琛攥着拳头,又闷了一口酒,声音沙哑,"可是,我很不甘心,我觉得我落后了。"
      夫子道:"其实你们三个学生里,我最喜欢的不是惜之,而是你。因为惜之这孩子我知道,他表面讷言拙行,其实心里很要强,认定的事就不会变。而你心里藏不住事,就像我院里的鱼池,清澈的一眼就能看到底。"他顿了顿,道:"巳蛰这孩子是很不同的,我教了这么多年学生,他是唯独一个我看不透的。"
      萧琛瞪大了眼睛,"夫子,您在说笑吧?温迟这家伙我们在官学的时候好的能合穿一条裤子,他什么糗样我都见过,什么烂事我都知道,他怎么会是看不透的?"
      夫子道:"曾瑜,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为师问你,迄今为止,你知道巳蛰想干什么吗?"
      萧琛摇摇头,"我不懂他在想什么,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喜欢滁州一个村里的姓王的小姐,他说不是。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娶,想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萧琛往后一瘫,醉醺醺,有些失落的道:"我还自诩是他最好的朋友,原来我也不懂他。"
      夫子拍拍萧琛的肩膀,道:"没关系,这么多年,我也是这样看巳蛰这孩子的,我只能尽量把他往正道上引导。这是为师唯一能为他做的。"
      夫子又微笑着说:"曾瑜,现在你知道你和巳蛰的区别在哪里吗?"
      萧琛坦然道:"不知。"
      "巳蛰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有前进的目标,虽然你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我想,曾瑜,你与其在这里困惑自己为什么没有进步,不如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惜之这么倔,我想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成家了。其实你现在能成家立业,就已经获得了俗世的幸福了,我想你的家人都会因此而幸福,你的父母都很希望他们可以含饴弄孙,承欢膝下……"
      萧琛道:"是啊,夫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爱双儿,胜过我的生命。可是我身为一个男儿,我也有我自己的功业要追求。"
      夫子不言,晃着杯中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琛又拿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闷闷的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问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夫子微笑的看着萧琛,给他又斟了一杯酒,缓缓道:"我们再喝一杯吧,曾瑜。"

      不日,悬赏温迟的缉拿文书贴遍大街小巷,可疑的人都会被抓住,扭送官府。阿离就撕了一张带到朔北王府去汇报。
      "公子,你是怎么好端端的惹了晏国人了?咱们好心给他们送贺寿礼,他们却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要全国缉拿你!"
      温巳蛰此刻正伏案挥毫,疏宕深练,他闻言一滞,放笔道:"那我就送上门去,顺道了了他们的心愿了。"
      阿离震惊道:"公子,晏国人用心何等歹毒,咱们此番是来帮朔北王解决边境暴民一事的。晏国无疑是罪魁祸首,公子岂能深入虎穴,置生死于不顾!"
      温巳蛰淡然道:"朔北王来京前,也用武力镇压过,可是收效甚微。如今我此次来,也带来了一万兵士,尽数遣去各地镇压暴乱。依我之见,以暴制暴并不可取,难平民愤,应该以根除草,以源治水,如此一来,方能治本。"
      阿离见拦他不住,就使眼色让下人去通报韩召濯,温巳蛰刚上马车,韩召濯就快马赶来拦他。
      韩召濯:"温公子何至于此?晏国王宫乃虎狼之地,如若温公子此去遭遇不测,我如何向国君交代。"
      温巳蛰没有理睬他,而是呼唤马夫尽快启程,他褰帘与韩召濯道别:"朔北王不必担心,'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温迟今日是为国事而去,生死于我并不重要。"
      韩召濯看着他脸上半块青铜兽面纹面具。露出的半边脸上冷白肃然,浅褐卧蚕,秀眸微阖,长睫低垂,在鼻梁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韩召濯没有再挽留他,吩咐守卫放行。
      马车行了几日,就到了晏国王宫,宫门外,阿离拍门求见。
      阿离对那侍卫大喊:"我们是褚国使臣,我家公子就是你们这些日子重金悬赏的温迟。我们今日来,是想求见晏国国君,希望你们进去通传一下!"
      两个侍卫交换眼色,都愣了,"还有送上门来的?"不过他们还是如实禀报去了。
      不一会,城门大开,侍从引温巳蛰见晏国国君成沉。温巳蛰跟着侍从,在偌大的晏国王宫里没过多久就到了议事的明堂,成沉就坐在北面的主座上。他见了温巳蛰,仍旧坐在座位上,冷哼一声,没有接见的意思。
      温巳蛰长立在堂下,阿离就站在他后面,也是一派恭敬的样子。气氛里透露着尴尬。
      过不多久,成沉才张开了他金贵的嘴,"来人,把这个褚国使臣打入大牢,让孤想想用什么刑罚整治。"
      阿离大惊失色,"公子,这……"
      温巳蛰道:"在下想问国君可知……,这次寿宴的戏文是出自温某之手?"
      成沉道:"知道又怎样,并不妨碍孤要捉拿你下狱。"
      温巳蛰又道:"在下深知,国君也是个有孝心的明君,其实小人此番也有一礼想呈送给太后,不知国君意下如何?"
      成沉又是冷哼,"孤看你两手空空,满嘴跑马,是该下狱好好施刑整治整治。"
      温巳蛰微笑,"这礼物是要现制的,在下斗胆想向国君求赐笔墨,让小人为太后作画一幅,也显国君孝心。"
      成沉闻言,便让侍从取狼毫笔和研磨好的古墨来,温巳蛰就着笔墨画了一副《松柏长青图》。山石的皴擦点染宛如刀劈斧凿,水墨淡晕着色的画面清新若天工,极富野情野趣。画面右上角有大处留白,颇有言而未尽之意,给人遐思。山崖高直,萧索秋景中,长青松柏傲然屹立,不事勾勒,而能倚色自成情态,也寓意着人高洁傲岸的操守。山腰处一位老僧挑担拾级而上,寺庙一角在一山峰处露出,又有隐隐禅意。
      晏国太后正巧信佛,每月初都会前去离国都不远的慈槛寺进香,甚至后宫集会也会当众宣读佛经,教导众妃忌贪嗔痴怨,循温婉淑德。温巳蛰的画对晏国太后而言,可谓正中下怀。
      太后一手拈着绿檀菩提手串,一手轻轻抚摸这幅画,道:"作这画的人是谁?是宫里新进的画师吗?哀家想见见他。"
      内侍道:"回太后,这画的画师并非王宫中人,而是褚国人,他想求见太后,所以借以此画投刺,以求太后召见。"
      太后略微沉吟,道:"此人何名?"
      内侍回道:"回太后,此人叫温迟,是褚国礼部尚书温匀的长子。"
      太后道:"快些去请他,我那儿子可没什么耐心,要在他前面把人保住。"
      此时议事堂上,葛桦沙听闻温巳蛰突然来了,赶忙来看。
      葛桦沙穿着麻衣葛鞋,身形劲健有力,一双吊梢眼,眉上有一道暗疤,是当时被村人追打赶进荒山里的时候留下来的。他来时是一副心怀悒悒的模样。
      葛桦沙初见温巳蛰,吃了一惊,早先听闻温巳蛰四国宴孤身救驾的事,还以为温巳蛰是个孔武有力的壮士。
      这次他面对面一见,觉得此人看起来羸弱不堪,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此前的担忧似乎都是多余。
      不过,葛桦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得罪他,他就会十倍的百倍的报复回来。既然温巳蛰用戏文暗讽他,他便会让温巳蛰付出代价。
      但这一见让葛桦沙听侍从说了温巳蛰立时作画呈送太后,但尚且还无消息,于是他不免出言讥讽,"你就是温迟吧?看得出来是个自作聪明的人,今日你自投罗网,要杀要剐就都任我们说了算了。"
      温巳蛰略一回神,看向葛桦沙,"阁下就是晏国国君的谋士,葛桦沙吧。我和你还是第一次说话,四国宴时不过擦肩而过,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火气。这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还道你晏国谋士气度狭小,无容人之量,让晏国蒙羞。"
      葛桦沙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等到我把你打进大牢上了刑罚,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成沉坐在主位上,漠然看着他们两个争论,眼看着一炷香也要燃尽了,就开口道:"把温巳蛰拿下,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两个卫士上前捉拿温巳蛰,温巳蛰也没有反抗,很顺从的任由他们给自己套上铁索,阿离上前阻止,被他们拳打脚踢。
      就在两个卫士要把温巳蛰押走的时候,太后宫里的宫女来传话,说是太后要召见温巳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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