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寻欢》惊禅

15、章十五—紫金竹箫

　　亲手做的？此话一出，空青的身影便在我脑海中跳出来。可我又不能直接问嫦娥，是不是她，尽管，我极希望是她。

　　“谁做的？”我问的小心翼翼，尽量不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你希望是谁做的？”嫦娥半眯着眼问我，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态。

　　“我哪猜得出啊，”我打着马虎眼，“不会是金乌统领吧。”

　　“呀，还真让你猜着了。”嫦娥一脸吃惊的样子，“东西还真是她给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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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一瞬间垮掉的脸，嫦娥笑的分外开心。

　　“哈哈哈……小欢儿，你赶紧照照镜子，那委屈的都能拧出水了。”

　　不想理她。

　　我不说话，只低头细细瞧着箫，希望能寻得些蛛丝马迹。只见箫身每一节都异常均匀，墨色的表面下面蕴藏点点金纹，而中下部背面位置留了两孔，应当是挂装饰的，现下却空无一物。

　　我朝嫦娥伸了伸手，她才不情不愿的又拿出一个物品，丢过来。我一看，竟是一枚精巧的玉佩，下面系着暗红色的流苏。我摸着这流苏，感觉质感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看心下却一惊。这不是因为姻缘殿的红绳吗？竟又被股股分开，又熨平束好，才有了这飘逸垂坠之感。而再看玉佩，脸便突然红了。

　　只见那莹白的玉面上镂空勾勒出形状，而那一抹红纹，一丝玄色，竟是我那花狸猫的面具。眉心那桃花痕也俱在，当真是生动极了。

　　这下我知道这箫，出自谁手了。

　　手忙脚乱把这玉佩系回箫上，紫金暗红二色便吸住了我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看我这样，嫦娥嫌弃的咂咂嘴，便起身要走。我赶忙留住她，

　　“嫦娥姐姐，她……可曾来过？”

　　“呦，这又高兴，唤我姐姐了。”嫦娥坐下，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东西是金乌送来的，她自是没来过。”

　　哦……

　　“不过……”嫦娥欲言又止。

　　嗯？我眨着眼望着她，等着下文。

　　“不过你若是想她，我到可以帮你传个信，保你能见着她。”

　　“当真？”我眼睛都亮了。

　　“噢？这么看来，小欢儿，你果真是想空青了？”嫦娥笑的狡黠，“放心吧，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此事，我定能帮你办妥帖了。”

　　她说，我便信她。她这人虽总是调笑我，不甚正经，可却从不曾骗我。

　　好在，有了这竹箫，禁足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我日日夜夜练习，倒是把上次箫谱里的曲子都吹了个明白，只剩那残篇，影影约约摸不到如何续写的思路，便先放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太托大，总觉得我吹起低沉的箫曲，门外的喧嚣总会少一些。先是那两个看门的小仙官不交谈，似是昏睡。随后姻缘殿也用神识探不到什么响动，似是睡着了。而若是箫曲激昂，有肃杀之意，门外那两人竟似在争吵，甚至大打出手。难不成，这箫音，还能迷了人的心神不成？

　　想着，我便打算试试，遂找了个静夜，吹了几首激昂的，又换回平缓，如此反复几次，门口两个小仙官，却是在皮青脸肿中，睡着了。估计，抽耳光也不会醒。

　　可算出了门，我一瞬间神清气爽，就想爬上那月老阁踏两脚，去出口恶气，让他关我，让他凶空青。可当我三两下跳上房檐，却见那房檐上立着一个人影。心想不会这么背吧，才跑出来就让月老发现了。

　　可再定睛一看，那身影纤细不似男子，白色衣袍金光暗现，那如墨般长发挽起，发上别着的，不正是我那自凡间骗来，啊不是，换来的白玉凤钗么。

　　“空青！”我喊了一声，急忙冲向她。

　　她回头，我却愣住了……

　　此人的容貌跟空青有六分像，那眉眼俱是相似，脸型唇形却是不同。我愣在原地不知应该做什么，脑袋里乱作一团。这衣裙……这发簪……这背影……是她这仙子般的容貌在天界太普遍，还是我撞邪了？

　　可盯着她看了半晌，又觉得似是哪里见过她。我不怎么出月宫，向来见的人不多，倒是好回忆。这一来二去一想起，我嘴巴就张的更大了。

　　这……这不是上次去西王母宫殿送名册，宴席上那坐在右手第二位的女子么。可那日，她眉目含笑，气韵温婉，今日我却在她眼里分明看出了几分怒气。说来也怪，那几分愠怒，也莫名的那么像空青。

　　“你便是月欢儿？”她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点点头。

　　她招手让我过去，借着光细细打量我，看得我心惊胆颤。气氛说不出的古怪，面前这女子也不说话，我是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只能看着她。

　　要说，她相貌与欢儿确实相似，可年龄却与月老相仿。我正神游，只见她却收了目光，挑了挑唇角。我浑身一凉，想起当日在西王母的宴席上，这一位两位的上仙，就说要剜了我的眼。你说我也是，怎么就改不了这直直看人的毛病呢。

　　正尴尬着，突见房下蹿上个人影，速度极快便站在了我身旁。那桃花眼极快的上下扫了我几眼，哼了一声，便转而向旁边这位微微施礼。

　　怪了，还有月老害怕的人了？

　　“你迟了。”对面这女子声音轻缓，倒没透出一丝不悦。

　　“有些事耽搁了，”月老回着话，眼神却看向我，那火气突突的往外冒。我心想，关我何事，你耽搁了，又不是让我催眠了，用得着冲我发火么。我现下全然忘了，我本就被他责罚禁足，是万万不应该出现在这房檐上的。但事已至此，又有外人在，想必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终究是太年轻，下一瞬我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已然回了我的房里，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屋内空空荡荡，没有别的响动，不知谁送我回来的。摸摸手上的须弥戒指，好在我聪慧，知道把箫和面具都提前收起来。这戒指认主，除了我谁都打不开，这才没让月老又把东西抢走。

　　虽然他不一定要抢，但我总觉得他对我身边出现的事物格外在意。我俩无亲无故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撞邪了。

　　推开窗看看，门口本来守着的两个小仙官已然不见，这……是解禁了？我遂推开门走出去，只见院中清冷冷的立着一个人影。白袍金线，如墨的长发披散着，随风轻摆。那身影极像她，我却不敢认了，生怕又闹出什么笑话。

　　她发现了我，回身，那眸子定在我身上，唇轻抿着。

　　而我一步步走进，仔细瞧着她的脸。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水光轻闪，精巧的鼻英挺。她身型本就纤弱，这几月又清减了些，下颌的流线便更明显，连着那白皙修长的颈，再往下我却是不敢看了，那抹所有似无的香气却越来越明显。

　　“不过月余，欢儿，便不认得我了？”

　　她轻轻吐出几个字，目光似有些幽怨。

　　声音极轻，挠在我心上。我一时间百转千回，想把晚上的遭遇讲给她，又想告诉她虽不曾见，但我心里眼里梦里都是她，甚至看谁都有她的影子，又如何能不认得。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我从不知道自己能有如此大胆，竟抬手，轻轻拂上了她的脸，划过她下颌。那清晰的轮廓却烫疼了我的指尖，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没照料好自己。”

　　她被我拂过，身型一僵，眸子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却又放松下来。竟顺从的往我手心贴了贴，乖巧极了。

　　风一瞬间吹过，带过她的衣袍，我竟胸口一窒，生怕她随着这风飘然而去。明明她离我极近，却又总觉得我与她极远。

　　我拂着她的眉眼，想把这轮廓刻在我心里。

　　“欢儿，可是心疼了？”她唇角带笑，轻声问。

　　留个言，评个论呗，各位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