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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求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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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小雪纷飞,屋内热闹非凡,灼夭大手一挥,开了一间豪华的包房,也算是安静一点了。
正聊的尽兴,店小二——一个胖墩墩的小猪妖,匆匆跑来,瓮声瓮气道:“哪位客官叫灼夭,店外有一位凡间女道士,非要找你,我们,我们打不过!”
说着说着竟快哭了。
灼夭一拍大腿喊道:“一定是那个小道士!都追我两个月了,好不容易最近消停会儿,现在又来了!”
白船笙迟疑道:“哪个?”
“好像是叫……”灼夭嘶了一口,道,“南慕……南慕……”
“南慕花?”
“对!就是这个小花!”灼夭扭头笑道,“哎呀不说了,我先走了,烦人!”
她飞快的飘到窗口,化作一团红雾飞出酒馆。
白船笙和顾北南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就挺巧的。
执虔身在吵闹的饭桌前,还是一副旁若无人,休闲安逸的模样,好像与外界完全隔绝,只时不时淡淡舀一勺米粥。
蓝清坐在一旁小口喝酒,也不说话,就冷着脸。
“你只吃这些?”白船笙对执虔道。
执虔点头道:“嗯,我身体不好,小仙是知道的,只吃得了清淡的。”
白船笙遗憾的看了一眼执虔,转身看到尽职尽责的看着虞衡的萧前站在不远处的屏风前。
白船笙道:“萧大人,过来一起吧。”
虞衡怏怏道:“他愿意在那里,就在那里呗,大哥还关心他干什么!”
“虞衡。”
虞衡吐了一口气,只好招招手,道:“萧拾柳,过来吃吧。”
“看小殿下这幅不情愿的模样。”萧前瞟了一眼虞衡,低头冷笑一声道,“下仙就……勉为其难的应了乐仙官。”
随后他走到圆桌旁,挨着虞衡坐下,略显文秀的脸上出现一丝戏谑,挑眉看向气到发颤的虞衡。
虞衡翻了个白眼,继续和顾北南争辩谁是白船笙心中的第一这个问题。
终于出了饭馆,白船笙是颇为赞叹,实在没想到无白城的饭会如此好吃。
“小仙可满意?”执虔说话时总有一些虚虚弱弱的感觉。
“当然满意!”
“那记得再来啊。”
白船笙点头,看见街上的魔山魔海。
他道:“今日可是魔界的什么节日,如此热闹?”
执虔摇头:“无白城夜夜如此。”
他说了句“稍等。”快步跑到一个卖糕点的铺子,老板是个鬼婆婆。
执虔道:“来个人能吃的糕点。”
鬼婆婆见他穿着黑袍,带着白纱,遮的严严实实,不禁有些奇怪,但街上什么东西也有,就没多问,颤颤巍巍的递上一包。
极力笑道:“公……小……额,客官,这是我们的特品,绝对好吃!”
执虔默不作声的付了钱,匆匆的走了,只留鬼婆婆一脸尴尬,小声道:“现在的娃娃,一点都没有礼貌……”
他将糕点塞进白船笙怀里,白船笙看了他一眼,道:“这是什么?”
“糕点。”
他又补充道:“你能吃。”
白船笙又惊又喜,打开纸包一看——果然是人间常见的糕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白船笙刚才还遗憾饭桌上没有糕点,但无白城里的凡人本就没几个,有人吃的饭就不错了,也就放下了。
不曾想执虔居然买来了。
执虔看着白船笙轻笑,道:“初见时我们就是糕点结识,小仙见到糕点那副模样,我猜,必然是喜欢的。”
白船笙忘了这茬,猛的一想也就是了。
顾北南和虞衡“嘶——”了一声,凑在一起皱眉的小声嘀咕,最终,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点头,在白船笙诧异的目光中跑了出去。
不一会,俩人一人抱着一些糕点,火急火燎的奔回去,连萧前也被挂了一些。
也是在鬼婆婆这里买的,鬼婆婆笑的嘴都抽了筋,伸手擦了擦汗,本来想着遇见了就卖点凡人吃的糕点,未想竟是一会儿就没了,她暗暗盘算着下次多进点。
顾北南和执虔跑过来时,白船笙刚吃完执虔的糕点,正撑的呼了几口气,看见他们抱着一堆糕点,一边跑一边喊大哥,惊的脸都抽痛了。
“你们这是干……”
“给你!”两人将执虔挤开,霸气的将糕点甩在白船笙眼前,道:“吃!”
白船笙勉为其难的笑笑,心里哭笑不得:“他们怎么能这么幼稚!”
一人打了一下,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白船笙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吃,完!”
两人莫名奇妙的被打,不满的嚷嚷道:“大哥你也太偏心了……”
“吃,还是不吃。”白船笙不耐的压低声音。
两人咽了一口唾沫,在白船笙能杀人的眼神下,疯狂点头道:“吃,吃!”
然后,他们含泪吃下了“恶果”。
吃完后,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哕!”
来到凡间,白船笙才真切的感受到无白城的天气温和,许久未见的深紫色斗篷又上身了,白船笙的头蹭了蹭围脖,满足的呼了一口气。
是白天,也没什么事,一群人都住在‘见白竹’里,白船笙起床竟然还不是倒数。
白船笙叫上顾北南去王府道歉,主母也是宽宏,答应了他们可以自由查案,又询问了南慕花的下落,两人随便编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午时,几人聚在‘却望亭’,白船笙拿出三本书,分头找开了。
执虔和白船笙看的《求悲》,白船笙趴在亭中的石桌上,双眼打颤,执虔坐的端端正正,事实上也就执虔一个人看。
“小仙?”执虔轻轻道。
“嗯?”白船笙迷迷糊糊的应一声,“怎么了?”
执虔摇头笑笑,指着一处道:“我找到了。”
白船笙睁开眼睛,眼睛红红的,嚼了几下空气。
“来来来!”白船笙喊道,“看这!”
几人凑到一起,只见书上写到——
“求悲是仙,虽堕魔,也是渴望人供奉祈福的。
说,有一户人家,因家中妻子为支持丈夫科举,日日劳累,在丈夫考中的一天重病,可是丈夫竟红杏出墙,还殴打其子,天不负善人,让丈夫被贬,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消失了,可,丈夫非但不反省,还怪罪妻子是灾星,其子为霉神。
一日醉酒,一边骂妻子,一边回家,想起求悲之传言,酒醉壮胆,扬言要拜求悲,祛遭运,妻子拦而不得,他随手找了一些枯纸,立地供奉给求悲。
忽的,天变异象,求悲出现……”
“那……”虞衡看了一圈,道,“怎么办,模仿?”
“你还真信了这故事。”蓝清质疑的看向虞衡。。
“信你?”萧前冷冷瞥了一眼蓝清,插了嘴,“试试不就知道了。”
白船笙道:“……额,不管真与否,有总比没有强。”
顾北南道:“怎么试?”
“照搬。”
顾北南又问:“谁演丈夫?”
白船笙扫视了一圈人,个个都是咳几声,低下头,只有执虔含笑看向他,可执虔这病弱样子也不像虐疾之人,最后白船笙无奈道:“我来吧。”
“那这儿子……”
他看向虞衡,虞衡视线躲避法。
看向萧前,萧前笑而不语,令其尴尬法。
再转头向顾北南,顾北南眨眼卖萌,令人呕吐,不忍直视法。
他满怀希望转到了蓝清身上,蓝清冷冷道:“我宁愿演那个娘子。”
他尴尬的转向执虔,执虔正笑,看到他视线过来。
“我来吧。”
白船笙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几人忿忿。
看到顾北南,顿了顿,缓缓吐了三个字:“咦,恶心。”
“……”
白船笙又思忖了一下,看着执虔道:“不过执兄的白发属实有些显眼,不像平常之人,我先施法帮你掩饰一下。”
执虔愣了一下,低下头。
白船笙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执虔抬头浅笑。
白船笙看着执虔抿了下唇。
蓝清被口水噎了一口,悄悄转过脸微微抽搐。顾北南和执虔闭眼,吸气,呼气。
墨色从下至上慢慢晕染,黑色代替白色,从未动过的长发,被扎成了松松垮垮的低马尾,只在头发下方绑了一下,增加了几分闲倦感。
白船笙啧啧赞叹,果然,俊的咋都这么俊,他扭头看顾北南,翻了个白眼,刚才顾北南卖萌的事在白船笙心中深深留下了阴影,心道:“恶心的再装正经也恶心。”
转眼黑夜来临,竹林静谧,偶然听到一阵惊鸟鸣叫,合水镇路街上空空荡荡,脚步声回响。
白船笙换上了粗衣麻鞋
其余几人躲在隐蔽之处,等求悲出现,伺机而动。虽然几人仍是将信将疑,蓝清更甚,他就不相信求悲会被骗出来,破绽百出,傻子才信。
风凉嗖嗖的吹着白船笙烧红的脖颈和脸颊,风将发丝吹乱,为了演的像一点,他特意喝了两碗酒,但实在不胜酒力,还是有点晕。
执虔在一旁时不时瞟一眼,生怕他摔了。
断断续续骂了几句。
不是故意,是真的说不了连贯的话。
白船笙强撑着在身边看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什么东西,就从身上扯了几块布,悄悄施法,用火点燃。
稀里糊涂的喊着,等了好大一会,只有几阵凉风吹过,似乎在嘲笑着两人的自不量力。
虞衡先忍不住了,他跳出来冻得打了个哆嗦,道:“我看这故事未必是真,要不算了吧。”
顾北南也道:“太冷了,求悲估计不会出现了,走吧,冻死人。”
蓝清一脸不屑,萧前什么也没表示,紧紧跟着虞衡。
白船笙被风吹的清醒了一点,脸色还是浅浅的红,哈了几口气,点了点头,道:“嗯,走吧。”
哆哆嗦嗦的到了返回的路上。
刹那,宏雷霎响,如闷狞滚滚,一道身影出现在后方,白船笙几人扭头,但是周身伴雾,看不清楚。
白船笙惊道:“真的来了!”
身影沉默半晌,声音很空洞:“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是傻子,我没病,真的不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
众人无言,白船笙尴尬的笑笑,一直嘟囔着:“战术,战术……”
蓝清扶额,怎么说也算是把求悲弄出来了。
“求悲,我要知道一件事。”白船笙返回正题,瞬间严肃,紧盯求悲。
“倒是不讳。”求悲沉声道,“不过,我不能。”
众人一惊:“为何?”
白船笙道:“我知道代价,我会……”
求悲打断了道:“不是你,是我。”
迷雾默默散去,无声无息,白船笙向前几步,发现一个身影。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个头的少年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白船笙迟疑道:“你是……求悲?”
其余几人听到之后,向前,看到求悲之后,满脸诧异。
虞衡道:“求悲竟是这般模样?”
“不是。”求悲一闭眼,道,“这不是我原来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不可能。”
“你是……”白船笙试着询问道,“怎么变成这样的?”
“……笑狐。”
“为什么?”
“……”
白船笙咳了一声,无所谓道:“算了,你们俩什么恩恩怨怨我不想知道,就说怎么恢复吧。”
求悲答得干脆:“我的尸体,毒花石。”
“毒花石?你要剧毒花干什么?”
“……我恢复的方法自然不必寻常。”
顾北南犹豫着,小声道:“大哥,他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据我所知,他挺强的。”
求悲耳朵倒是敏锐,道:“安心落意即可,以我现在的状态,七重下阶仙,不见得可打过。”
白船笙和顾北南对看一眼,又看向为七重下仙的虞衡,后者正好也看向他们,一齐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暂且相信你。”白船笙双眼微弯,呵呵的随意笑了两声,紧绷着手,依旧不放下戒备。
求悲从他们身边随意的走过,眼睛落在一直无话的萧前身上,不多时便懒散的走过。
执虔还是笑着,看不出丝毫紧张或别的感情,他轻柔的对着白船笙道:“小仙,走吧。”
白船笙从紧绷的状态缓了回来,嗯了一声,然后就匆匆跟上求悲。
执虔在身后,笑意凉冰冰的飘向求悲,眼睫射下阴霾,将这一瞬间压下,就跟上了白船笙。
求悲像是感受到什么,突然一顿,身后的白船笙被绊了一下,几乎要摔倒,被执虔及时扶住。
白船笙心里骂了求悲八百遍:“你说这人好端端的走着,突然停一下,脑子有病吧……”
求悲回头幽幽的看向看起来病恹恹的执虔,后者回了一个浅笑。
他扭回去,皱着眉,小声自言:“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