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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侧青山 ...

  •   那大汉呲牙咧嘴,未有想到白船笙文绉绉的,气势上却汹汹。
      反应过后,他瞪眼,怒火中烧,抡起靠在桌子一旁的小铁锤,撂在肩上,快步来到白船笙桌前,双眉横天吼道:“给你脸了个你娘的!”
      “哎呀,二哥!”另外几个地痞大汉原本也只是笑嘻嘻的看戏似的,一看自家二哥像是动了真格,不禁也慌神儿,急忙上前轻推住胳膊粗细的铁锤,道,“二哥啊,别弄死人喽,这几天官府紧,死了不好收拾。”
      “起开!”那大汉甩了下胳膊,一个人被推开,叫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大汉视若无睹,道,“咱什么时候受过这恶气,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
      说着便抡起铁锤,在千钧一发之时,执虔不知何时来到桌前,他一手撑住锤首,一手猛地一拍,铁锤竟脱落其手,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刹那,屋内寂静非常。
      那些人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向执虔——百八十斤的铁锤就……就这一下!
      这边执虔笑的温柔,他转头装模作样的对白船笙道:“小仙,有话我们好好说,勿伤了自己才是。”
      白船笙诧异,随即笑了,他的眼神随意又轻蔑的从大汉的脚底一点一点的抬起,对上他僵硬的眼睛,咧开嘴一字一顿道:“你试试。”
      震惊和恐惧过后,是发烫的气急败坏。
      “你个爷爷奶奶的,今天弄不死你!”
      不论什么,几个大汉显然已经被挑起火,各自骂骂咧咧的抡起拳头,那架势像是要决一死战。
      白船笙眯眼,心中无奈,暗道:“是他们招是惹非,死了人可不算我的。”
      他白船笙起身,秉着原则以及仙规,法术还是不用了。
      他伸了个懒腰,吸了一口气,语气冷冽,问道:“谁先来,或是……一起来?”
      那边,求悲仿佛置身事外,低身窝在凳上捣鼓茶叶,也不知好好的一魔,怎的成个茶奴。
      方才被推倒的男子满口脏语,只是惺惺作态的喊那么两声,他可看出来了,那俩人就是懒的搭理,实际强的很。
      他扭头看见求悲,盛气凌人的过去,唾了一口唾沫,喊着:“喂!”
      求悲身形一顿,还是自顾自的捣鼓。
      男子眼里淬上了狠毒,心中怒火攻心:“凭什么任一个人就可以瞧不起我,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娃子就可以无视我!”
      他快步来到求悲身前,嘲笑了几声,猛地打翻了求悲手中之物。
      他“呸”了一声,讥笑道:“你个小孩子儿,搞什么茶叶,装什么高雅,长大后不和我一样儿,啥也不是,任谁都可以踩一脚!”
      他抓住僵硬的求悲的后衣领,以为是怕了,笑着拍了拍求悲的脸,毫不犹豫的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道闷响。
      忽的,一阵弥风卷来,夹杂着丝丝划刀之感。
      其余之人中有知道一点的,止不住的颤抖,满脸惊恐。
      “息,息回雾……”
      “魔……魔,是魔!”
      白船笙正甩出一个大汉,就觉气息不对,他皱眉一嗅,登时心中一惊,就听已经喊声不断。
      他与执虔对视一眼,只见执虔还是笑着,整理着衣袖。
      白船笙心中叹气,迅速来到男子跟前,看向求悲,只见他站着身,头发披散,衣裳凌乱,手甲突长,红唇似血,身体应是姑且维持成人之态,与少年之态面容上差别无几,仅多了几分与执虔相同的苍白。
      那男子早已吓得跌落在地,嘴巴颤抖不止,看见白船笙,就像看见救命稻草,紧紧抓住白船笙的腿,喊着:“救我,救我……”
      白船笙嫌恶的蹬开男子,道:“救你救你!”
      随后便快步移到求悲身边,双眼微眯,嘴里道:“净给我找事!”
      他一踢求悲双腿,二手指并拢一挥,迅速,几道灰紫色灵气缠绕上后者,求悲一斜白船笙,双手抵御,一下破开束缚。
      “乐仙官,勿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白船笙一手钳住求悲后脖颈,被求悲一震脱开,“你是我带的魔,你伤人我会被连累着记责受过。”
      “也不知道你个魔,琢磨个茶是发了什么疯……”
      白船笙深觉法力羸弱,处处落下风。
      此时,一道藤蔓悄悄缠上求悲,求悲皱眉低头,半透明细蔓攀上腰部。
      求悲跳身欲出,不想藤蔓愈缠愈紧好似咬住猎物便不放。
      他猛的扭头,定在执虔身上,道:“你究竟几阶重。”
      “无阶无重。”
      执虔笑着,说罢便向白船笙点头。
      白船笙会意,迅速闪到求悲身后,从后一定侧颈,求悲顿时双眼一翻。
      “走,此处是留不得。”白船笙看一圈杂乱无序,群人怔怕,许多人恐惧又惊喜的看向他们,甚至跪拜起来的客栈,道,“招来了人间官府也不好脱身。”
      银光漫地,小雪纷飞。
      “不归来。”
      白船笙心中暗道。
      霎时,一阵银风划过飞雪漫天,直向白舟眼前,停在离白船笙鼻梁不过纤毫之处。
      白船笙两指捏住剑尖,向前一甩,不归剑在空中翻腾两三圈,又是一个劲起,落在白船笙脚下。
      白船笙顺势拉住执虔,一齐并立在不归剑之上,求悲被吊在半空,乱发擦过洁雪。
      白船笙努力的控制着平衡,本就不是剑仙,一下多了两人,着实不好控制。
      “这下好了,九仰天的神仙若是被招来,或是难了。”
      “不要紧,本就是他们惹事在先。”
      执虔一手提着细蔓,低头看了一眼剑,笑道:“小仙的剑倒是把好剑。”
      “是吗?我对剑也不曾有了解,只是小时偶然得来。”
      “这剑名何?”
      “不归。”白船笙答道,“说起也是有趣,刚碰上这剑发生过些许不愉快,那时也是小孩子脾气,记仇的很,发现这剑甩也甩不开,索性留下来。”
      “不归这个名字,意喻着留下就别想走,誓要好好折磨这剑一番。”
      白船笙回忆着,也觉得好笑:“倒也没什么,只是天天提着剑帮街坊邻居们,杀杀猪宰宰鸡,劈个柴火什么的……”
      求悲到底也是魔,只一会就清醒了,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风从耳边一啸而过,差点以为世间颠倒,万物扭曲,细看才发现——颠倒是颠倒,不过是自己被吊在半空。
      求悲此时回复了少年之态,身体蠕动,活像一条毛虫,配上一副冷峻的面容,也是古怪的令人忍俊不禁。
      “你们干什么!”
      “清醒了?”白船笙正眼不给一个,半戏弄半威胁道,“安分点儿,我第一次带人御剑,保不准一个不小心,弄得人仰剑翻。”
      求悲被噎了一口气,不说白船笙,就论执虔这个不确之魔,也是不可轻举妄动。
      穿在一片雪落枝头的树林,倒侧青山不过两个时辰出头,白船笙心稍微宽了宽,盘算着回去如何向仙帝讨赏赐之事。
      前雪漫漫,忽的,一阵烟雾缭绕,身影显在其中。
      “尔等留步。”
      白船笙骤停,翻身下了剑。
      迎面男子,高坐马上,头发被红绸束起,身戴白云纹披风,脚上穿的玉龙长靴,手持一杆卷白长枪,白马配上白羽络头。
      “沉龙仙将?”白船笙心中骂了句该死,“定是求悲招来的!”
      “乐仙官,好久未见。”重久昂头道。
      来人正是九仰天仙北,镇庭仙将——重久,重白秋。
      “沉龙仙将,不知此来有什么事?”
      他将几人向后推了推道。
      白船笙和重久在九仰天没见过几次面,不算很熟悉,只在几次仙天宴会上,看见他被众神仙簇拥,也只是客客气气的。
      好像,这沉龙仙将眼睛还不太好使,因为是成仙之后患的,也不能治愈,闹了不少笑话。
      重久深色淡然道:“我想乐仙官定是猜到为何。”
      “……”
      重久一转长枪,翻身下马,扫起洁雪阵阵,他轻轻拍拍马头,白马温驯的啼鸣几声。
      “这是……”执虔笑着轻声道,“神马出苏?”
      重久这才看到白船笙身后还有一人,墨发下束,病病殃殃,挑眉道:“正是。”
      白船笙“噢”来一声,随即介绍道:“这位是沉龙仙将,重久,重白秋。”
      执虔点头:“早有耳闻。”
      他又指着执虔道:“这是与我在人间同行的伙伴,执虔,执归竹。”
      “额……”白船笙犹豫着道,“魔。”
      重久没多兴趣,点点头道:“我知道。”
      扭头看见离自己几米远的趴在地上的一团黑,双眼眯眯。
      “这是……”重久一顿。
      白船笙急忙道:“这是……”
      重久:“什么东西?”
      白船笙几乎同时道:“求……悲……”
      求悲:“……”
      执虔低眼轻笑。
      “不好意思,老花眼了。”重久抿抿嘴,走上前大量一番道,“不曾想四百年前大名鼎鼎,为祸一方的求悲竟是这副模样。”
      求悲呕血,端坐起来,深吸几口气,心里暗下决定——此后在不与九仰天的打交道!
      “沉龙仙将。”白船笙叹口气,指指求悲道,“这就是那魔……”
      “我知道,我此行不全为这事。”重久收回视线。
      白船笙疑惑:“那是?”
      “是醉令。”
      “我师父?”白船笙微微弯眼,有些诧异道,“何事?”
      重久从怀中掏出两个竹筒和一个信封交到白船笙手中,道:“他托我与你两件物品和一封信件。”
      信件青绿发沉,鲜春的灵气傍身,隐约沾染了些许酒香。
      是凭然的信件没错了。
      那两件物品是两个玉筒,同样绿盈盈,小巧精致。
      白船笙拆开信封,小声念着,信上寥寥几行小字,潇洒随性。
      “小船儿——
      若遇事难,便开玉筒。
      ——念你之师”
      “这老头总这样叫我。”白船笙道。
      话是这么说,白船笙却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收好玉筒,重久就要道别。
      白船笙急忙道:“沉龙仙将,帮忙捎个话给我师父,让他少喝点。”
      “你们真是师徒俩。”重久笑着摇摇头,飞身上马道,“差点忘了,醉令让你别那么爱财,对待同伴要大方些。”
      白船笙掐了掐太阳穴,摆摆手道:“……知道了。”
      侧青山坐落于云矜边境,乃是护国之山,高大雄峻,常年冷冽至极,被人们奉为神山,可凶兽甚多,除了必要的祈祀,几乎无人靠近,常年无人烟近身。
      算起来这侧青山属仙南,是……无落山神。
      浮山大雪,山鸟啼鸣。
      三人来到山中,白船笙算是领略到什么是极致的幽深和淡雅。
      白船笙问道:“你知道你的坟在哪里吗?”
      “……不知道。”
      “所以……”白船笙立定,死死的盯着求悲,“我们要自己找?”
      “……你不是神仙吗,这不是有个什么山神,他查一查不就行了。”
      白船笙深呼吸道:“首先,他是仙南,我是仙北,其次……别说仙南的,仙北的我都认不全!”
      求悲鄙夷道:“你们九仰天关系这么差啊?”
      白船笙不再理会,身体靠在树干上,飞了这么久,着实有点累了。
      “算了,先放一放。”
      执虔来到身边笑着,白船笙看了他一眼,着实不明白为何这人总是笑着。
      许久,一阵飘扬的笛声传来,蹄声轻缓,踏雪清脆。
      白船笙抬眼,迅速起身,扫视一圈,道:“谁?”
      “莫动气。”
      一个小男孩儿从西北处的树后窜出,笑盈盈的对着几人。
      “诸位好。”
      随即一个小女孩从东南处的树后窜出,脸上挂笑,大眼骨碌骨碌的抬眼看向他们,身后还缓缓走出一头牛,紧跟着“哞——”了一声。
      俩人身穿布衣草鞋,小女孩的头发被攥成两个团团。
      白船笙来到小女孩这边,蹲下笑了一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怎么在这?”
      “嘻嘻,我是我啊,哥哥是哥哥啊,牛牛是牛牛啊。”
      说罢,还拍拍身旁的牛。
      白船笙摇摇头,苦笑一声来到小男孩身边,问道:“你们是谁?”
      小男孩摇头晃脑,道:“此处是侧青,我从青侧来,受了无落落无命,诸位邀到屋里来。”
      白船笙没怎么听得懂,倒也听到了“无落”这两个字,问道:“无落山神?”
      “正是!”
      白船笙和执虔对视一眼,执虔蹲下道:“你们,是守山童子吗?”
      小女孩已经来到了小男孩身边,惊喜的笑着:“嘻嘻,正是。”
      白船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执虔站起身,喘了两口气笑道:“只了解一些罢了。”
      白船笙拽上求悲,对两个小孩道:“山神在哪?”
      两个小孩摇摇头,道:“山神出去了,无人知晓。”
      白船笙蹙眉,道:“没了山神,我们怎么找?”
      笑了一声,齐齐唱到:“知晓知晓,绕过山前山后自见。
      不知不知,绕过山前山后未念!”
      随后,身影渐渐消散,留下一声牛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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