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绿罗衣

29、第 29 章

　　听完，宋维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在这件事上村民们的决定的确伤害到晏棠了，但是跟从前那么多年的付出比起来又显得微不足道。

　　“你现在这个立场，啧，不太好办啊。”她有些牙疼地摇头。

　　“所以才来找你啊！”晏棠一脸愁云惨淡，眼底的疲倦掩都掩不住。

　　宋维维见不得他这样，故作轻松地取笑：“哦哦！没出事的时候跟男朋友甜甜蜜蜜，出了事就来找我是吧，我是工具人吗，用得上的时候才能想起来？”

　　晏棠哄她：“一个农业研究员哪里能跟宋大官人比，毕竟宋大官人才是专业的嘛！”白原川毕竟是做研究的，对这类事项接触的不多，告诉他也只是平添烦恼。

　　“呵呵！”宋维维假意冷笑一声。

　　“那你想怎么做？”以她们的交情，说实话，宋微微是一点都不同意晏棠去查这件事，她已经被排除出权利中心，没了话语权，现在回去阻止签约只会被人说是不安好心，见不得他们好，吃力不讨好，可要是不说，这么久的努力就全打了水漂，按照鼎盛的尿性，到最后账号的归属权肯定跟村民没关系了，别说受益，可能还得倒赔一大笔违约金。

　　晏棠摇摇头，她现在完全没有头绪，就只知道签约时间，别的都不知道。

　　宋维维想了想，说：“这种事最好是抓个现行，这样子村民才会相信，但是咱们现在不知道鼎盛那边开的条件怎么样，也不能够确定鼎盛一顶会在合同上做文章，虽说狗改不了吃屎，但是法院还积着那么多案子，他们未必会顶峰作案，如果最后查出来合同没问题，那你就是枉做小人了。”

　　晏棠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不敢拿生计去赌人心，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排除掉，毕竟概率没落到头上的时候都是杞人忧天，等真落到头上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两人相对无言好一会，中间宋维维接了几个电话，都是比较熟的同行打来问晏黛玉的事情，她觉得奇怪，就问对方怎么知道人在她公司。

　　“平台热搜上挂着呢，你给我透个底，是不是真签你们家？你竟然能从鼎盛手上截胡？”

　　宋维维打哈哈敷衍过去，挂了电话打开直播平台，“#晏黛玉抛弃村民单飞”的词条排在在热搜第一，点进去，最前面的评论都是在说晏棠白眼狼，有了点热度就抛弃供她读书的村民，用词不堪入目，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人恶意引导的网暴，目的是在后期主播换人时把粉丝的反感降到最低，而这一切坐在会客室里的晏棠还一无所知。

　　手下的公关知道晏棠和宋维维的关系，拿着手机问她要不要把热搜撤下了。

　　宋维维有点犹豫，她其实挺想把手机直接拿到晏棠面前让她看看自己一心想帮他们维护利益的村民是怎么对她的，最好她看完以后就放弃自讨苦吃的想法！

　　但是要是真的这么做，最难过的人还是晏棠。

　　思来想去，宋维维还是让人撤了热搜。

　　而这边，晏棠接到晏阿婆的电话，上来就直接问晏棠是不是被踢出局了，晏棠不知道怎么说，沉默半响问她怎么知道的。

　　原来就在刚才，村里开了会，表面上是为是否签约公司投票表决，实际上李念那伙人早就挨家挨户上门做过思想工作，给一些没什么主意的墙头草许诺了好处拉票，投票也就是走个流程。

　　晏阿婆气得不行，自己孙女每天从早忙到晚，身兼数职，好不容易才把账号做起来，结果他们二话不说把人踢了，连签约这样的事也不通知一声。更让人生气的是，除了几个人弃权说要等晏棠回来以外，其他人全都投了赞成票，包括跟晏阿婆关系最好的李阿婆。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李刚是她儿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事已至此，想多了伤身，晏棠只能安慰晏啊婆，劝她宽心，把自己气坏了得不偿失。

　　但她越安慰，晏阿婆越沉默，直到挂电话前，晏阿婆问她：“你是不是还打算管这事？”

　　晏棠沉默良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不像骗晏阿婆，也不想说实话让她操心，最终只能沉默。

　　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晏棠转个眼珠晏阿婆都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见她这幅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考虑人家，人家考虑你吗！这事要不是瞒不住，他们连说都不会跟你说一声，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老太太气冲冲把电话挂了，留下晏棠一脸苦笑，宋维维听说以后幸灾乐祸道：“果然咱阿婆脑子比你清醒，你就是猪油蒙了心了！”

　　晏棠无奈地看她一眼，问道：“怎么样？”

　　刚刚宋维维说找以前的同事问一下情况。

　　“跟之前一样，预付一部分分成，营造出十分大方的形象，降低号主对合同的警惕性，然后签约时签中英两份合同，中文合同上会注明此合同仅为模板，实际以英文合同为准，”宋维维不屑地笑了笑，“这种合同作假的手段早都被淘汰了，他们就是看村里没人懂英文所以给自己省事呢！”

　　“就这样？”晏棠有些不可置信。

　　宋维维肯定地点点头：“对，就这样，如果消息没错的话，今早上预付的分成就已经打到负责人账上了，你别看手段一点都不高明，但是非常有效，没什么比直接拿到钱能让人安心的手段了，当然，这也会是号主拿到的唯一一笔钱。”

　　“这不是很容易拆穿吗，只要签约现场有人用翻译器翻译下合同就行了，大友阿公那么严谨的一个人肯定会仔细看合同的。”

　　“对，是这个理，但是如果合同没经过他的手就签了呢？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当时是注册了个体户的，还刻了公章。”宋维维叹了口气。

　　电光火石间，晏棠相同其中关节所在：“章和营业执照这些都在张全那里，他是财务，报税的时候用得上。”

　　人手不够的问题一开始就是张全提出来的，李刚李念等人也是他找来的，甚至让晏棠暂时休息的建议也是他提的，桩桩件件都跟他脱不了关系，晏棠几乎可以断定签约公司的事也是他提议的，只是她想不通。

　　“为什么呢？大家都是几十年的乡亲，他做这事有什么好处，以前的模式又不是挣不到钱……”

　　宋维维耸耸肩：“人心都是贪的，你觉得满意的待遇别人未必满意，更何况是在正确认识到账号前景的情况下。”

　　原本直播做账号以为小康已经到顶了，后来才发现这是一只能够暴富的潜力股，他摩拳擦掌想要做大做强，可合伙人却劝他人需要知足，守着金库却只打算一直清粥小菜过下去，这让他怎么甘心。

　　晏棠不愿多想，问道：“他们打算怎么做？”

　　“据我收到的消息，张全和鼎盛说的是明天到广城签约，他倒是谨慎，知道村里人多眼杂，他做的事又见不得人，一开始鼎盛是想今天投票结束直接签的，硬被他拖到明天，刚好也给我们留下反应时间。”宋维维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鼎盛跟酒店有合作，明天也会直接在那边签约。

　　晏棠点点头，垂眸思考了一会，问起别的事：“你同事那边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鼎盛骚操作太多，她早就想离职了，刚刚电话里我趁机撬墙角，明天她来我这详谈。”宋维维知道晏棠心里有了决断，这毕竟算是她们内部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太多。

　　“那就好，”晏棠舒了口气，然后郑重道谢，“谢谢，要不是有你帮忙，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维维摆摆手，说：“我其实也没帮什么，剩下的都得你自己来了，都是同行我不方便出面，但是有问题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想办法。”

　　得知始作俑者是张全以后，晏棠就在想应该要由谁阻止处理这件事，思来想去，最适合的人选还是陈大友，他做村支书多年在村民心里有威望，签公司这件事如果没有他点头，张全他们不可能这么顺利，而且晏棠相信陈大友的人品，他不是那种贪财的人，若不是被张全他们蒙蔽，他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决定。

　　所以晏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理由把陈大友请到广城来。

　　从宋维维公司出来以后，晏棠直接把车开到研究所，提前收到消息的白原川等在门口，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林望舟的办公室。

　　她运气很好，来的时候林望舟刚把访客送走，匀出一点空闲的时间能帮她的忙。

　　晏棠一路上一直在思考措辞，想着怎么说才能既说明来意，又不外露家丑，谁知林望舟什么也没问，听完她来意以后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合通村委，以一对一帮扶的名义把陈大友请到了广城。然后没等晏棠道谢就把人赶了出来，空出办公室等接待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