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林》芽雾

11、老师，我和徐牧参加

　　母亲打了镇定剂，昏睡过去。

　　父亲林兆丰摸着林若惜的脑袋道：“若惜呀，以后父亲不在。”

　　“爸你别说这种话。”林若惜着急地道。

　　林兆丰叹了口气，嘴角勉强地说笑道：“爸是说工作不在家，傻丫头，爸还要看着宝贝丫头长大呢。”

　　“爸，不在家，妈妈像今天这样情绪不好，若惜一定不要害怕。第一时间打120救护电话，然后给爸爸通话，接着去隔壁叫董阿姨董叔叔。”

　　林若惜直直地点头，“我知道了。”

　　但那时林若惜一直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看到老人的寻人启示，情绪竟出现如此大的反应，甚至做出伤害生命的举措。

　　“若惜？若惜！”林母从林若惜手里掏出自己的衣服穿上。

　　林若惜缓过神来，道：“欧，结果应该一会儿就出来，去做心电图吧。做完我带你吃好吃的。”

　　“回家吃吧，刚做完身体检查，就吃外面的饭你到还不如别去检查。”

　　林若惜微笑，“好好好，回家我给你做。”

　　林母摇头，“怎么了？又想炸厨房了。”

　　“哎呀，妈，有这么说你女儿的吗？”林若惜挽着母亲的手撒娇道。

　　林母唇齿酝酿一番，握着林若惜地手道：“那拍摄要不就别去了，你乐团的工作这么忙，今天早上又请了假，迟早要被批评。”

　　林若惜道：“没事妈，就录几句话，全是当应了我们班长的人情，都已经答应了明天就去录了也不好推脱。”

　　林母脸色淡然，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去吧，拍完就回家，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为啥不是今天呢？”

　　走到心电图科室，林母将衣服脱给林若惜道：“我今天不想做好吃的。”

　　枫叶别墅，二楼。

　　徐牧刚出厕所，瞅见一个小人拿着自己珍藏版的乐高逗她的狗玩，“徐意！”

　　徐牧指着跑下楼梯的徐意，怎料楼下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又指着徐牧骂道。

　　“你再给我凶你妹妹，无法无天了，你也不怕吓着她。”

　　徐牧闭了麦，追着徐意跑到一楼，抓走了自己的收藏乐高。

　　道：“妈，她九岁了。”

　　徐牧的母亲抱着徐意，拿着抱枕就朝徐牧袭去，道：“九岁怎么了，她在我心中永远是小孩子，我明天出差，你带你妹妹去游乐场玩玩。”

　　徐牧早已上了楼梯道：“不去，我明天加班。”

　　秦岚道：“我给你批假条。”

　　徐牧趴在楼梯栏杆上道：“真的？”

　　秦岚：“真的。”

　　徐牧跑上了楼梯又道：“秦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给我带薪请假。”

　　关上门的那一刻，徐牧的一句话瞬间激怒秦岚，怀抱里的徐意眼眶里则是堆满了泪水。

　　徐牧得意地道：“我可没答应陪她去游乐场昂，明天我跟朋友约好了有事儿，勿扰！”

　　楚妍刚下了课，风尘仆仆地跑到高三七班的教室。

　　学生都乖乖地趴在窗外凑热闹，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针织外衣，里面搭配灰色毛衣，嘴里念叨着：“不要意思，同学们请让一下。”

　　林若惜许久没有化全妆，精致地打扮，到让楚妍快要认不出来了。

　　而坐在四排右过道的一个男士，手里转着笔，咚的一声，笔掉落下来。

　　林若惜顺手给捡了起来，可抬头的那一瞬间，匆忙中将笔放在桌子上，男士空荡荡的手顿时收回。

　　徐牧翘着二郎腿，双手揣兜，注视着林若惜慌忙离开，捏起那支笔夹在指间。

　　可他听不到楚妍跟林若惜的含蓄温暖，只有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第一次这么安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又回到七年之前，恍惚间七年又是那么的快。

　　直到身边落座一个人，两人就如同一对陌生人却要搭伙过日子一样。

　　怎么坐都不舒服，徐牧的的眼珠子像是摆钟，左右左右，林若惜的眼珠子像开关，上下上下。

　　举着摄影的老师疑惑，这不是高中老同学吗，寒暄一下也好，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

　　无奈道：“两人不用紧张，先熟悉一下问题，可以现场拿着笔组织组织，一会儿尽量不要卡壳。”

　　两人同时拿起笔，却在第一个问题上难住了。

　　问题一：“七年里，相处三年的同学有过联系吗？”

　　摄影师对着楚妍私语道：“我还以为要来回切镜，没想到两个人恰好是同桌，这不就巧了。”

　　楚妍也是纠结许久，高三下学期，他两一个坐最后，一个坐第一排，总不能累死摄影师吧。

　　门口走进一个老师，喊着楚妍道：“楚老师，隔壁的老学姐老学长来了，人家可是大学的教授，你赶紧去问候问候。”

　　不过一会儿，摄影师也出去了，上课铃想起，一切就更加安静，只有一只笔在纸上莎莎地写字声。

　　林若惜奋笔疾书，眼睛控制不住地向左边瞥了一眼。

　　徐牧则是游闲地持笔在桌子上蹲点，哒哒哒。

　　今早阳光暧昧，从前桌爬进后桌，趴在徐牧眼间，那一道光芒透进徐牧的眼眸，光影剔透。额间虚影般的碎发，在逐渐消失。

　　林若惜早已经忘记自己的脑袋已经歪到左边，不经意间那道光亮移动在徐牧的耳边，徐牧手中的笔也停顿下来。

　　一瞬间，风仆仆地吹起蓝色窗帘，林若惜的耳边响起吵闹的声响。

　　在高一七班的教室里，这天班里的女生各个心怀鬼胎。

　　团聚在一起，每个人的眼神，时而欢愉时而羞耻。

　　而男生们因为消息不灵通，总觉得今天的教室像极了狩猎场。

　　班主任王红走进教室，拿着节目单，拍手维持着秩序。

　　“这次校艺术节，咱们七班抽中的是爱的华尔兹！”

　　女生：“啊啊啊啊，是真的哎！”

　　不想参加的女生男生：“鹅鹅鹅饿”

　　男生：“靠靠靠靠！”

　　一个假小子的女生道：“老师全班都要参加吗？”

　　王红双手背后道：“咱班45个人，舞台容量36人，所以那九个人不去参加，可以报上名来。”

　　徐牧本来起身去音乐室喊林若惜，依照林若惜的性子，肯定在那九个人当中。

　　可脚步突然停滞，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出来。

　　关了后门，嘴角一抹喜悦，坐在位置上，顺手挑拨林若惜哆啦A梦样式的笔。

　　王红没想到一群人都冲了上来，九个人哪里够呀。

　　只得道：“哎哎哎，下午给我商量好再给我说。”

　　徐牧一听，“靠，随便挑几个人，赶紧把九个人填满行不行。”

　　谁知一个中午，一些微妙的变化在小纸条上展开，而小纸条布满高一七班的桌兜。

　　--全是邀请函

　　林若惜环臂道：“别看我，我不去，死也不去。”

　　徐牧切声道：“干脆地比棒棒糖还干脆，摔倒地上碎成沫，你不去，我也不去。”

　　林若惜的桌子被人敲了敲，两人抬头。

　　郑亦的脸上仿佛已经知道结局，但还是想问道：“你要参加吗？”

　　谁料林若惜刚想回答，徐牧坐端坐正，双眼认真抢话道：“巧了，她刚说了，她死也不去参加。”

　　林若惜一脸无语地看向徐牧，只得委婉地告诉郑亦自己不去。

　　林若惜从徐牧留恋的眼神中，看出他想去。

　　可自己内心抗拒地就像是要扒自己一层皮，实不为林若惜不喜欢参加活动，而是自己有阴影。

　　幼儿园那时被选上当主持人，台下背的滚瓜烂熟，上了台脑子一片空白。

　　小学唱脸谱，就是蓝脸的道尔顿盗御马，把歌词唱成：红脸的张飞叫喳喳。唱完自己的脸比张飞还要红。

　　更别说初中那会儿，穿着长礼服一不小心拿着鲜花给领导来了个单膝下跪。

　　除了钢琴表演，林若惜下誓绝对不能参加活动，因为她认命这是玄学。

　　经过一个课间的劝说，林若惜还是不去。

　　徐牧只得将自己裹在校服里，距离名单总汇还有一个小时。

　　江羽丞手里旋转着篮球，坐在徐牧身边，道：“hi boy，basketball！basketball！”

　　“哎，对了，你跳不跳？”

　　“下午来学校我可在你的桌子上发现一大堆小纸条，厉害呀徐牧。”

　　“我呢，认真数了数，你没我的多。”

　　从衣裹下，传来一声低沉道：“不去都不去，没心情。”

　　林若惜自顾自地写作业，有些疑惑道：“想去就去呗，怎么跟个女生一样扭扭捏捏。”

　　徐牧耳朵发痒，伸手拽下衣服，抿嘴而道：“是，我是没你洒脱。”

　　叹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一圈，集火道：“那你老还是赶快去写名单吧，不然一会儿扭扭捏捏地说我不去我不去。”

　　距离名单还有一个小时，徐牧趴在桌子上，动不动当现眼包。

　　跨越三八线，不停向林若惜借东西，把自己宝贝幻影乐高摆在林若惜哆啦A梦的头上，拿着玩具三叉戟戳着林若惜哆啦A梦的鼻孔。

　　林若惜停下笔道：“徐牧你够了，你想去就去呀，我又不是老师。”

　　些许是林若惜的声音大了，凶呼呼地。

　　啪的一声，徐牧愣神地那一秒，乐高被摔在地上。

　　手臂断了，林若惜呼了一口气，侧身去捡，谁料徐牧也要去捡。

　　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林若惜抬头，徐牧眼眶竟然红了，她怕自己再说一句话徐牧都能哭出来。

　　晚自习，周围的同学都震惊了，徐牧这个话痨竟然闭麦了，究竟是谁把徐牧的嘴封住了，大家都想感谢这个活菩萨。

　　但过了十分钟，众人才发觉，没了徐牧的这个氛围灯，写作业都不得劲，老想找他聊几句，可见徐牧一脸生气地看着书，那眼神书上是有仇人吗？

　　班长楚妍趴在班门口道：“老师叫各科代表去开班会。”

　　林若惜最先冲出去，徐牧的手捏的更深，以至于江羽丞拽都拽不掉。

　　“呦，哥们这是咋了，又被你妈的偏心伤害了。”

　　“不用，哥们的爱一半都给你，一半还得留在西秦中学的girl身上。”

　　江羽丞一手搂着徐牧安慰道。

　　那次他去徐牧家里，徐牧的母亲当着面训斥徐牧，让他不要在家打游戏，吵着妹妹徐意休息。

　　徐牧没有说话，带着自己出去玩了，自从徐意出生，徐牧就越觉得自己多余。

　　母亲更是很少关注他的学习，却一味地教导他不能被娇惯了，要知道照顾妹妹，从那以后徐牧就很少买乐高玩了。

　　班主任王红跟着几个课代表走进教室，林若惜坐在位置上。

　　接着开始念参加舞蹈节目的名单。

　　....

　　楚妍，蒋正庭

　　江羽丞，陈念念

　　...

　　化学课代表孙佳涵坐在座位上，满眼委屈看向前桌的陈越冬，他头都不抬地写卷子。

　　回想方才办公室，目前参加人数差一人，不参加人数也差一人。

　　王红为难道：“佳涵，你一个人报，还差一个男生。”

　　面前的人，放下收齐的作业本打断道：“老师，我和徐牧参加。”

　　孙佳涵看了一眼，羡慕之色油然而生，只得微笑道：“那老师我就不参加了，反着这两天忙着化学竞赛。”

　　“最后是林若惜，徐牧。”

　　王红念完那一瞬间，班级里想起一阵骚动，王红以为是同学们欢庆声，没多想。

　　临走时道：“剩下的人帮忙给班里看场子，那几天操场上会很乱，还有这几天学校校庆运动会期间禁止请假，除非给我发病历单。”

　　此刻林若惜的胳膊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徐抓着自己的胳膊，嘴角顷刻间布满喜悦之色。

　　徐牧像个哈趴狗一样地傻笑道：“你不是说你死都不去吗？”

　　“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话接的很快，像是早已经排练好了一样。

　　林若惜歪头看向徐牧，他嘴角的那一抹甜味，林若惜好像尝到了，比蜂蜜还甜。

　　数年后的现在，

　　徐牧又一次开口说道：“你不是死都不来吗？”

　　林若惜毫不掩饰地，肆无忌惮地盯着徐牧，只觉得自己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缓缓而道：“我，我”

　　可话道嘴边，就是吐不出第三个字。

　　换了个开头，又道：“你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见我吗？一辈子都不要跟我说话吗？”

　　徐牧愣了，他没想到林若惜会这么问。

　　放下笔，双手环臂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该懵的又是林若惜，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答案，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还给自己挖个坑，她方才的硬气被扫了一地。

　　这时，摄影师走了进来。

　　道：“好了，两位，正式开始拍摄。一男一女轮着先答。”

　　摄影师问：“七年里，相处三年的同学有过联系吗？”

　　徐牧冷静地十足：“一周前，酒馆。”

　　林若惜再一次看向徐牧，一周前？酒馆！

　　难道那不是梦，那是真的，自己酒后发疯的对象真的是徐牧！

　　完了完了，这比死了还难受，她能不能瞬间遁地逃走。

　　摄影师：“额，女同学要看镜头。”

　　林若惜耳边一阵嘲笑，糟糕的是这一幕场景在第一次拍宣传片的时候就发生过，但是主角调换。

　　好在林若惜今天出门没有打腮红，此刻正好弥补了。

　　林若惜：“不好意思。”

　　摄影师苦笑：“没事，这我经历过。”

　　“七年里，相处三年的同学有过联系吗？”

　　徐牧：“一周前，酒馆。”

　　林若惜：“三年前，地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