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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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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新闻!叶博喜欢江明月!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对的!欧渺渺在办公室攥着双拳,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根本不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还不忘注意着江明月办公室的动向。
周一方哼着小曲调头回家,心里想着这趟人送得可真值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好像这段关系从始至终的决定性因素都不是叶博的态度,而是取决于江明月怎么想,想到她在感情上那么迟钝的脑袋,周一方不禁为叶清风捏了把汗,自求多福吧叶博。
周一方会把这件事告诉江明月吗?万一她把这件事告诉她了该怎么办?万一江明月因此疏远自己怎么办?万一以后见面尴尬怎么办?不会以后都见不到面了吧?
许夏早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但又半天没人开门,她起身上前,一拉开门就看到叶清风像个雕塑一样立在门口,手还保持着拿钥匙开门的动作,眼珠子也不转了,只能通过偶尔眨下眼皮看出是个真人。
“想什么呢?”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叶清风猛然回过神,扭头看向许夏:“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许夏满脸疑惑,不知道她让自己把什么再说一遍,试探性地问了句:“想什么呢?”
叶清风低下了头:“这句不像。”
“像什么啊?”
“你刚刚那句想什么呢,语气特别像江队。”
“我像你二大爷的波棱盖儿。”许夏翻了个白眼,啪把门重新关上。
叶清风拿出钥匙开门,一言不发地进了宿舍,蹲下打开小冰箱,许夏一回头就马上开口制止她:“你干嘛呢?”
叶清风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动作机械地准备拧瓶盖:“喝点儿东西。”
“那你打开我妈腌的泡菜干嘛!”许夏一把夺过叶清风正要开盖的圆柱状瓶体,“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你晚上干嘛去了?不是聊案子去了吗?”
“我就应该自己打车回来。”
怎么说话也牛头不对马嘴的?许夏开口问着:“你回来的路上脑袋被车门挤了?”
“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偶然发现有个人喜欢我,你会告诉我吗?”
许夏的脑袋只转了三秒就开口:“江队的某个朋友知道你喜欢她了?”
叶清风点头。
“你喜欢她这件事迟早发展成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江队自己,她有那么迟钝吗?”
叶清风不假思索:“有。”
“你确定她朋友是知道,而不是怀疑?”
“确定。”
“这种事儿外人是怎么确定的?”许夏很好奇,随后反应过来:“你自曝了?”
“哎呀,她发小突然直接问我,她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脑袋当时就宕机了,我哪儿能想到有人会直接问这种问题...我和她都不熟。”
“然后你就承认了?”
“当然没有,但我那反应估计也和承认了差不多,她肯定知道了。”
“她发小什么性格啊?”
叶清风摇摇头:“不熟不知道,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开过我和江队的玩笑,但这种事儿她应该有分寸吧?”
这件事的发展根本就不受叶清风掌控,预设太多都是徒劳,许夏拍拍她肩膀:“哎,别想了,想点别的吧。”
叶清风此刻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别的东西,开口问着:“比如?”
“那案子怎么样了?”
“把我们的想法都和江队说了,她也开始调查新线索了。但我在想,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他继父侵犯他这件事,是由于他的自我防御太强而虚拟出来合理化他的犯罪行为的?而他就是个天生犯罪人,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他犯罪,而是他一出生就有犯罪基因。”
许夏和她对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好可怕啊,为什么在你眼里人性总是那么负面?”
“有吗?我这不是大胆假设嘛。”
叶清风起身走向洗漱台,伸手拿自己的牙刷和牙膏:“算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还是洗洗睡吧。”
许夏喊住她:“叶清风。”
“我先刷个牙,等会儿再说。”
叶清风刚把牙刷塞进嘴里,没刷几下就神色痛苦地吐了出来:“呸!”
“我刚刚就是想告诉你,那是洗面奶。”
叶清风回头看着许夏的眼神里充满着幽怨。
看着面前这一堆人口失踪数据,江明月意识到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自己甚至连失踪时间都不能确定。
王所又来了电话:“江队,马从军说他要见你,不知道又搞什么幺蛾子。”
“我马上到。”
江明月意识到马从军很有可能要自己说出些什么,立刻出门:“小欧,跟我出去一趟。”
看守所会客厅,她们和马从军隔着一道玻璃墙,没等她们坐定,他就急切地开口:“我自首,我想起来件事儿,我还杀过一个人,一个小女孩儿。”
欧渺渺的眼睛都瞪圆了,她看着马从军,又扭头看看身边的江明月,她发现江明月倒是淡定得很,好像早就知道了。
马从军接着说:“但我只是杀了她,尸体不是我处理的,应该是我继父处理的,很有可能就埋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我知道,你们一定派人跟踪了那个律师,现在应该也有人埋伏在他们家附近吧?”
江明月语气平淡地开口:“你利用我们?”
“相互利用吧。”
催眠让马从军陆续想起了很多事情,他那段尘封的记忆里住着一个恶魔,这个恶魔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回来之后他就急着见律师,可律师却告诉他性//侵案本就难以取证,更何况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杀四个人还是杀五个人对他来说都一样,但多出来的这起案子足够拖那个恶魔下水。
“毁坏尸体罪三年以下,猥//亵儿童五年以下,虽然少了点儿,但总比没有证据强,你说是不是啊江队?”
江明月看着对面的马从军,神色嚣张,动作轻浮,和上次见面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相距甚远。
马从军开口催促:“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今晚他一定会转移尸体,这可是最后的证据了。”
江明月不为所动:“那个小女孩儿是谁?”
“你找到尸体不就知道了吗?”
欧渺渺一巴掌拍在玻璃上,伸出手指指向里面的马从军:“你给我好好说话!”
王所又来了电话:“江队,那边有动静,好像有人在院子里挖什么东西。”
江明月立刻起身:“把人盯住了,我们马上就到。”
马从军突然面容扭曲地狞笑着:“哈哈哈哈!天网恢恢!天网恢恢啊!”
院子里被挖出了一个大坑,一具只剩下白骨的尸体横在里面,旁边还有个铁盒,铁盒里装着老式的录像带,还真被江明月猜中了,这些录像带应该就是他继父的犯罪证据。
马从军的继父已经被控制住了,双手铐在背后在一旁蹲着,一旁的母亲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这幅场景。
江明月看着眼前的画面,莫名觉得讽刺,一边是马从军作为凶手的犯罪证据,一边是马从军作为受害者的犯罪证据,两者就这么一起被埋藏在这个他生活多年的院子里。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母亲推着小车已经在学校门口出摊了,继父笑意盈盈地开门进了小男孩的卧室,递上他最爱吃的水果,趁机动作亲密地抚摸着他的肌肤。察觉到继父的手已经伸向敏感部位的时候,他才开始反抗,张嘴惊呼,可没人听见,他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书柜里正在工作的摄像机,凌乱的床单,散落一地的衣物,正在提裤子还不忘威胁他的继父,隐私部位让他感到剧痛的伤口,他只能等到继父离开才敢蒙着被子小声抽泣。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窗声,他循声看去,窗外是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小女孩,他打开窗户让她进来了,她听到了他刚刚的呼救,轻声安慰着他,还问需不需要帮助。
她身上好香啊,他吸着鼻子慢慢靠近,手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模仿着他继父刚刚的动作,小女孩开始闪躲,开始大声呼救,他想让她闭嘴,一只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她不要出声。
没过多久,小女孩就一动不动了,他惊恐地伸手探着她的鼻息,感受躺在那里的她慢慢变得僵硬。恶心,想吐,他捂着嘴逃离了自己的卧室,出门却撞上回家拿东西的继父,四目相对,他慌不择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叶清风一整晚都沦陷在向江明月表白被花式拒绝的噩梦里,直到梦里的江明月听完她的表白之后从天台一跃而下,她才彻底惊醒,睁眼不过一分钟就接到了江明月的电话,然后就被喊到警局旁听了马从军的供述。
她很难界定马从军到底是不是天生犯罪人,但她可以确定他是个混蛋。
马从军垂着头:“我以为我天生就和正常人不一样,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任何原因都不是你犯罪的借口。”
叶清风跟着江明月出了审讯室,暗自思忖着周一方应该是没告诉她,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到警局的欧渺渺起身问着:“江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带叶博去食堂吃个饭。”
叶清风转身问她:“你不去吗?”
“忙完了就去。”
欧渺渺小声翻译着:“这句话约等于不吃。”
“她又一夜没睡?”
“应该是,昨晚出完现场就让我回去休息今早来接班,一个晚上尸检结果,身份信息,口供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线索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可能不止是她,法医痕检都跟着一起加班了。”
“懂不懂细水长流的道理啊她?”
欧渺渺耸耸肩摊手道:“劝不动,也不敢劝。其实吧,听他们说江队之前虽然也很拼,但没现在这么离谱,至少觉还是会睡,饭还是会正常吃的。”
叶清风抓住关键词:“之前?多久之前?”
“大概两年之前?反正从她之前的搭档牺牲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她搭档怎么牺牲的?”
“那时候我也还没来,都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有个案子半夜收到了嫌疑人的关键线索,本来应该是江队带人去查的,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成了她搭档带队去查,结果就出事儿了。从那之后江队就更谨慎了,有时候我们核对完的材料交给她,她还要核对好几遍。碰到不确定的线索,她都会自己先查再三确认才会告诉我们。而且,我们队里副队的位子一直空着,周局好几次说要调人过来,都被江队拒绝了,说她不需要搭档。”
看来,江明月的创伤不只是那次绑架,还有前搭档的牺牲,她的症状也远不止幽闭恐惧症这么简单。
两人在食堂吃完了饭,叶清风拿着饭盒问欧渺渺:“江队有什么爱吃的早点吗?”
欧渺渺面露难色:“她应该...都爱吃吧?”
感觉食物对江明月只有能不能吃的区别,没有爱不爱吃的选择。
大雷刚交完江明月前一天让他们查的那个自杀未遂的人的资料,出门就遇到要进去的叶清风,侧过身子打着招呼:“叶博,早。”
“早。”
叶清风拎着从食堂打包的早饭进了江明月的办公室,放到桌子上,开口提醒她吃早饭:“先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江明月翻动着马从军继父的个人档案:“先放那儿吧。”
叶清风摸着一次性饭盒的温度:“会凉的。”
江明月头也不抬:“凉了也能吃。”
叶清风走过去按住那份档案,盯着江明月乌青的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球,眼神里都是心疼,刚刚组织了半天的措辞此时迟迟没有开口,江明月抬头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建议你去看正经的心理咨询,不是每个月去一次应付的那种。”
江明月挪开叶清风的手,继续扫着档案,根本没当回事儿:“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案子,哪儿有时间啊。”
叶清风再次按住那份档案:“案子比你的心理健康还重要吗?”
江明月只觉得叶清风奇怪,她抬起头看着她,她甚至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愤怒,她不知缘由,于是放弃了那份档案,将视线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江明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起叶清风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根弦绷得太紧,迟早会断。”
“那我就在它断之前多破几个案子。”
这人简直没救了,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直冲叶清风的脑门儿,她将饭盒重重地放到桌上,丢下一句爱吃不吃,转身就出去了,门关得也比平常野蛮多了。
江明月用疑惑的眼神目送着她出门,在她的印象里,叶清风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接地表露出强烈的情绪波动,而且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只犹豫了这一小会儿,等江明月追出去的时候,叶清风已经不见了。
江明月问欧渺渺:“叶博呢?”
欧渺渺:“说学校有事儿,先回去了。”
欧渺渺记得叶清风刚刚出来的样子脸很臭,她打量着江明月的神色,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江明月朝窗口探了探头,没看到人只得作罢,又回了办公室,拿起大雷送过来的资料准备看,可纸上的字到了她的脑海里,就全都化成了能联想到叶清风的思绪。
她到底为什么生气?江明月反复回忆着刚刚的对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今天起得太早有起床气?
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叶清风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对江明月发脾气呢?她伸手捂住半张脸,叹着气。
江明月对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健康毫不关心的态度只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她们目前的关系无法让江明月接纳她的建议并做出改变,这种无力感让她恼羞成怒罢了。
本质就是叶清风不再满足于现状了,她想要关系更进一步,但这又与她的初衷相悖。
思索再三,叶清风决定主动道歉,打开微信给江明月发了条消息。
—不好意思江队,刚刚还没醒,有点起床气。
补了一个小光头跪在地上微笑卖萌的表情包。
收到这条消息的江明月,心中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果然是起床气。
—现在醒了吗,醒了就一起吃饭吧。
微微勾着嘴角,点击发送,随后江明月阅读文件的能力重新恢复。
“师傅!掉头回去!”
“回哪儿?”
“出发地。”
“你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