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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幸运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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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叶清风知道江明月说的一起吃饭，是看着她拿着油条和自己复述案发过程，她一定不会答应得那么愉快。
“你觉得还有什么遗漏吗？”
江明月复述完了，一脸期待地看着叶清风，叶清风摇着头：“应该没有...了吧？”
看着叶清风不确定的样子，江明月当即做出决定：“那我再说一遍。”
“可是...”叶清风犹豫着开口，“你已经说了三遍了，江队。”
“是吗？那我再去核对一遍关键证据。”
叶清风叹气，想开口劝阻：“反复核对材料，不停重演案情，觉得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就会出纰漏导致事故，其实这是一种强迫观念，这种想法会让你焦虑，你只能通过不停工作来缓解焦虑。”
被说中心事的江明月停下手里的工作，安静地看着她。
叶清风接着说：“但在你平常的生活中并没有出现在这种强迫倾向，所以它好像只存在于你的工作中。这可能...和你前搭档的牺牲有关，这种强迫倾向可能是创伤带来的症状，和你的幽闭恐惧症一样。”
“我的，前搭档？”
叶清风赶紧开口解释：“你别误会，我，我不是故意八卦，我只是出于朋...朋友的关心。”
江明月看着叶清风着急解释，还磕磕巴巴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趣，她故意半天不开口，观察着叶清风的反应。
叶清风觉得不妥，又开口补了一句：“普，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江明月终于开口：“你紧张得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叶清风偷看了几眼江明月的脸色，好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吧？她不知道这些话作为普通朋友是否越界，所以紧张。
但其实这些话对江明月来说再普通不过，只有叶清风揣着其它心思才会做贼心虚。而且不得不说，最后补的那句普通朋友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也知道我可能真的有些心理问题，但我现在实在没精力去应付这些了。”江明月突然想起叶清风之前给自己做的放松训练，又开口说道，“要不，你来当我的心理咨询师？”
“不行。”叶清风斩钉截铁地拒绝。
江明月本就是随口开玩笑，看她这个样子倒是好奇，开口问道：“为什么？”
“我...我...”
叶清风犹豫着说不上来，虽然她本科涉猎过心理咨询的课程，也有从业资格证，但她清楚地记得心理咨询伦理守则写着，咨询师和来访者不可以产生感情，更不能谈恋爱。
但这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不能给你做心理咨询是因为我可能想和你谈恋爱吧？
叶清风在记忆模糊的伦理守则里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因为，咨询师和来访者不能有双重关系，朋友关系也不行，最好是陌生人，除了心理咨询其它时间都不见面。”
“这么严格？为什么？”
“因为咨询师需要客观中立地分析你的问题，有其它关系可能很难保持中立。”
“好吧。”
“但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
江明月再次想起上次的放松训练：“深呼吸？”
叶清风摇头：“当然不是。”
叶清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递给江明月，开口说道：“当你把这枚硬币握在手里的时候，你就闭上眼睛，不要去想案子，也不要去想你没做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总之，就是什么都不要想。”
江明月疑惑地问：“没了？”
“没了。”
“这...方法靠谱吗？”
“你不要以为很简单，我打赌你做不到，我赌100块。”
江明月欣然接受挑战，把硬币放在手心攥成拳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到半分钟她就睁开了眼睛：“好吧，我做不到。”
刚刚江明月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和案子相关的思绪，案发经过都像默片一样在脑子里快进和倒带。
“微信还是支付宝？”叶清风笑着冲她晃着手机，随后又表情严肃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你要是实在做不到，你就当你在完成一项计时挑战，先从60秒开始，打开计时器然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默数到60的时候睁眼，越贴近实际时间挑战越成功。”
江明月若有所思，随即明白了叶清风是想让她把注意力从案件转移到其它地方，再次握紧拳头：“我试试。”
“准备好了吗？”
江明月闭上眼睛点头，叶清风开始计时。
开始的时候江明月的呼吸还是乱的，随着呼吸频率越来越平和，她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叶清风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了，抿着唇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要是江明月可以一直这么放松就好了，要是她不用随时都紧绷着保持应激状态就好了。
要是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叶清风被这突然闯入脑海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摇着头，江明月正好此刻睁开眼睛，这时候移开视线又太过刻意，只好直愣愣地和她对视着。
心虚伴随着慌张让叶清风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感觉到脸好像也在逐渐升温，还要不停压抑着自己的吞咽欲望，要不然自己这么直勾勾盯着江明月，还咽口水，指不定被当成什么变态。
江明月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
江明月指了指叶清风手里的手机：“我是说，你怎么不按暂停啊，所以刚刚是多少秒？”
还好还好，江明月眼里只有计时挑战，应该没有觉察到叶清风的异样。
拯救叶清风于水火之中的语音通话来了，她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接个电话。”
一个刚刚改名为“回国倒计时”的三人小群正在进行语音通话，只有叶清风一个人没有打开摄像头，所以她加入通话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阴阳怪气的吐槽。
“哟，怎么不开视频啊？搁这儿金屋藏娇呢？”
叶清风一把捂住手机，冲江明月说：“我，我还是出...出去接。”
江明月看着她的背影笑出了声，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然后松开拳头盯着硬币出神。
一出办公室，叶清风立马破口大骂：“柳枫林你神经啊，你是枫叶的枫不是疯子的疯！”
“哟，这么气急败坏，真被我说中了？”
叶清风咬牙切齿：“我在警局，藏你个头啊。林霜叶你应该负起群主的责任，赶紧把她给我踢出去。”
柳枫林的语气一秒正经：“什么，你在警局，你犯什么事儿了？”
林霜叶若有所思：“警局？不会是那个江队吧？”
叶清风沉默着。
柳枫林：“默认了，真的是江队！”
叶清风：“我去你大爷的！”
柳枫林：“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孤儿，哪儿来的大爷？”
叶清风深呼吸：“有屁快放，没事我挂了。”
林霜叶：“有！我们决定回国过元旦，下周就要回去了，你负责做好接待工作。”
叶清风：“什么？接待个屁，你们自己找个桥洞住吧，别来找我。”
柳枫林：“没事，我们找江队也可以。”
“滚！呐！”
叶清风毫不留恋地退出群通话，三秒之后，她们发来了机票信息和行程安排，十秒之后，叶清风退出了群聊，半分钟之后，林霜叶新建了群聊，一分钟之后，她在群里再次发布了机票信息和行程安排。
造孽啊，叶清风如是评价着。
深呼吸，调整表情，叶清风推开了江明月办公室的门，发现她还在玩计时挑战，她睁眼又看了一眼手机，满意地笑了。
“正好60秒。”
江明月的语气里藏不住的得意，甚至有点炫耀的意味，叶清风惊讶于出现在她身上的这份罕见的孩子气。
江明月摊开手掌：“所以，这和硬币有什么关系？”
叶清风开始解释：“主要是想让你建立硬币和放松之间的联结，从一开始你握着它闭上眼感觉到很放松，到后来你看见它就会觉得放松。”
“真的有这么神奇？”
“心理学的魅力。”
“所以这就是你随身带硬币的原因？”江明月认出来这是一枚六便士，英国的幸运币。
“朋友送的，图个吉利。”
“那送我了你怎么办？”
叶清风笑着说：“没事，反正她快从英国回来了，再给我带一枚呗。”
江明月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盒递给了她，叶清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弹壳。
江明月：“这是我第一次开枪留下的弹壳，我一直带在身上也是图个吉利，送你吧。”
叶清风视若珍宝，轻拿轻放，小心翼翼地也放进外套的内袋里，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破天荒的，欧渺渺竟然看到江明月跟叶清风一起来食堂吃饭了，真不知道叶博施了什么魔法，她端着自己的饭盒就坐了过去。
欧渺渺刚一落座，就开了口：“刚刚听到的八卦，要不要听要不要听！”
江明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还是点点头。
“四队长被调到后勤部门了，明升暗降，而且上位的不是他们副队，而是空降了一个队长，也是个女的。”
这下江明月来了兴趣：“哦？谁啊？”
欧渺渺看向她俩背后：“就在你们的五点钟方向，不到五米。”
江明月回头，视线穿越人海落在了一个人脸上，怎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呢？那个人显然也看到了她，起身走了过来。
“唐梦？”“江明月！”
江明月脸上全是惊喜，看向那个人的眼里满是笑意，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唐梦张开双手抱住她：“刚调过来没几天，本来想忙完了去找你的。”
没等两人寒暄几句，唐梦就被队员喊走了，两人意犹未尽约定有时间再聊。叶清风很少见这种期待惊喜的情绪出现在江明月身上，不禁好奇起对方的身份。
欧渺渺问着：“你俩...认识？”
“当然认识，我们是同一届毕业的，她的成绩不比我差。”江明月的语气里满是欣赏。
叶清风疑惑地问：“不可能吧，你在校的成绩每年都是第一啊。”
“那是因为她的时间只花在她感兴趣的课上，其它的课混个及格就行，但她的专业能力不会比我差。”
欧渺渺发现了盲点：“叶博，江队的在校成绩你怎么会知道？”
叶清风怔住，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说自己私下看完了和江明月相关的所有新闻，就差偷她档案了？
叶清风只好转移话题：“那她都对什么课感兴趣？”
江明月看了一眼叶清风，缓缓开口：“犯罪心理。”
“哈？还...真有眼光啊。”
“她当年主攻的是审讯和谈判，毕业之后还出国留学了，我还以为她不回来了呢。”
叶清风的神情从刚刚她俩见面就变得有些失落，欧渺渺看着罕见有些兴奋的江明月和失落的叶清风，陷入了沉思。
学校有事，我先回去了，叶清风给出这个理由就回学校了，但这次是真的。
傍晚许夏回宿舍的时候就看到叶清风垂头丧气地瘫在椅子上，下巴枕着桌子。
许夏问：“怎么了？老赵怎么说，同意你去警局实习了吗？”
叶清风摇着头。
“啊？为什么？”
“她说我不适合当警察，还说要是我是为了江明月才想去实习的，就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夏愣住：“老赵话说得这么重？”
“这还是我美化之后的结果呢，可能上次那个案子我确实做得不好。”
“可...不是破案了吗？”
叶清风摇头，叹气：“我洗洗睡了，你也早点睡。”
许夏看了眼时间：“可现在才六点。”
“晚安。”
第二天许夏上完课回来的时候，发现叶清风竟然还在睡觉。
许夏赶紧上去摇醒她：“十二点了，你吃午饭了吗？”
叶清风闭着眼睛嘟囔着：“不饿，困。”
“你不会从昨晚六点睡到现在吧？”
叶清风翻个身又接着睡了。
不对劲，她不对劲，许夏看着又陷入沉睡的叶清风，上次见到她这个状态还是两年前，当时她说回家处理一起意外事件，回来之后就不吃不喝地昏睡了两天。
不就是赵教授没同意她的警局实习吗，这件事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马从军的案子这次是真的完结了，提交了所有材料和相关证据之后，江明月才彻底松了口气，托那枚硬币的福，她的神经也绷得没有之前那么紧了。
握住那枚硬币的时候，江明月只感受得到自己的呼吸，脑海中也只有正在倒计时的数字，五官感觉放大，思绪却平静了下来，她获得了难得的放松时刻。
可当她松开拳头收起硬币，看着眼前几起自杀案报道的时候，烦扰的思绪一瞬间又涌进了大脑里。
这些自杀案到底有什么共同点？真的只是单纯的自杀案吗？
江明月苦恼地皱着眉，靠在椅子上，食指和拇指捏着眉心，如果叶清风在的话，她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行动迅速随思绪产生，等江明月看着半夜一点的时间和正在拨通叶清风电话界面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挂掉已经来不及了，那边的叶清风已经接通了。
“喂？”
叶清风的声音迷糊又带着点鼻音，江明月意识到她在睡觉：“你在睡觉？”
“有什么事吗？”
江明月略带抱歉地回答：“没事，你...接着睡吧。”
迅速挂断了电话，江明月懊悔着自己的行为，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好好的怎么会半夜一点给叶清风打电话，还吵醒了她。
叶清风挂电话的时候才看到来电人显示，迅速清醒了过来，江明月，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是江明月！江明月竟然半夜一点给自己打电话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肯定是遇上了棘手的案子。
腾！她翻身下床，摸黑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打了个滴滴直奔警局。
江明月觉得自己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尤其是刚刚那个电话，怎么会打给叶清风？
算了，她向来不擅长分析自己的情绪，她还是更擅长分析案情，强迫自己把思绪放回到困扰她的多起自杀案上。
办公室的门开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队。”
江明月抬头看着面前一头乱发，衣服勉强称得上整齐，还穿着棉拖鞋的叶清风，震惊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叶清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面露尴尬，自己的行为显得又刻意又智障，开口找补：“我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正好路过。”
“啊？”
“好吧我打车来的，半夜打车，可贵了！”
随后，一天都没进食的叶清风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抗议。
一声巨大的咕咕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