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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产 ...

  •   “既是伤心事,无非是伤心罢了。早前在红袖阁时,她性子冷,淡漠于我时,会伤心。与我生分时会伤心。她决绝要走时,会伤心。再遇,见她过的不好,便伤心。清清楚楚知道我与她不能,亦伤心。归根结底是自作多情罢了……”
      小皇帝局外人看的广泛,想了想,斟酌道“她对你亦不是无情,只是她已将满腔情意给了苏故知,也并非不喜你。只是她林兮一人如何给你们二人,故她耻于自己多情,不想亏欠你二人,却又始终亏欠你二人。”
      “只是愧疚罢了。”叶似之愈发觉得那颗石头般的心,是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肖想的。
      小皇帝总觉得不对,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执着的继续道“她可让你抱过?”
      “嗯。”经常。
      小皇帝眼里闪着光“可让你亲过?”
      “嗯。”那日吻过她的锁骨。
      小皇帝真相的拍案肯定“她喜欢你,不然怎会让你碰,她林兮是那些随便的女子?”
      叶似之不语,小皇帝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继续“人本就多情,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只是佳话流传。你生性洒脱,有魄力。苏故知那个混蛋也颇有才华,你二人都不错,还不许林兮都动心?只不过,她先遇到了苏故知,想为苏故知坚守。”
      想起在崖底时,林兮说的那些“愿与你死在一处,在意,弥补。”
      叶似之只觉得烦躁,说的那些鬼话骗她,如今又一走了之。
      林兮,你就是如此弥补?
      算了,你也不容易,心伤未好又起事端,走走也好,若你真是要将自己困在滁州,也未尝不可,大不了去陪你,大不了滁州刺史空悬。
      苏故知啊苏故知……
      小皇帝只叶似之这一个好友,皇宫夜深孤寂,小皇帝不愿回去,赖在侯府。叶似之赶她走,她偏不,理直气壮的“肤未成家,年里亦不开朝,肤要在你这赖到正月十五。”
      东苑空置,唯有有东山这只小狗崽子可进,总喜欢趴在华裳待过的地方睡觉。
      年里事务少了许多,可五军都督府仍有些杂事来府里上报。小皇帝在一旁不屑的撇撇嘴“这些事还来烦你。”
      叶似之瞪了她一眼,满是嘲讽“你当我与你一样清闲?”
      小皇帝委屈“本是想让你当大将军的,可你并无军功,难以服众。”
      叶似之与小皇帝相处的好,即便是以下犯上,皇帝也不觉,且叶似之也知晓分寸,不会太过分。
      小皇帝拉着叶似之去红袖阁听曲,叶似之拗不过,只得出门。
      出去时见门房上礼品堆积,小皇帝鄙夷“估计皇宫也是如此,来拜礼的我下令都让芳华见的。”
      叶似之拿她没办法“你倒是自豪。”
      街上人极多,虽是年里,可不少店都开着,只为多做些生意,去岁的大雪都已化干净,长安城在日光下干干爽爽,热闹的紧。
      红袖添香的金匾亮堂许多,应是年前收拾过的。丝竹声声,韵律悦耳,不愧是天下第一楼,到底乐师水平还是一流的。
      小皇帝大步走进去,叶似之紧跟着,她亦同林兮一般,多年不曾来过。
      缓步走进,四下打量着,厅堂未变,只是装潢早已不似当年,奢华许多。
      落在叶似之眼里,嫌弃的很,总觉得如此布置虽堂皇却很无格调,哪里有当年的古朴质感。
      小皇帝坐在个偏僻位子上,看着栏后木台上的乐师,有些乏味。
      “就当年总听林兮奏乐,再听这些竟有些入不得耳。”
      收回视线,叶似之应道“确实。”
      回想在洛水清风楼前林兮那一曲,仍觉余音绕梁,萦绕于心。
      在红袖阁坐不踏实,叶似之想四处走走,熟门熟路的进了内院,上了二楼回廊,倒是未曾变改,木质地面上还有当年华裳磕下的痕迹,故作风轻云淡的看向下面,心头又是林兮失手摔碎华裳的一幕。
      短短重逢二月,似真似幻。
      她林兮就好像一场惊险至极的梦,乱了一切,浅的又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长安她亦待不下,却不得不在长安,小皇帝一腔雄心壮志需要自己,并非是这狗屁天下比她林兮重要,只不过是她林兮不想看见自己……
      “可是似之?”
      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
      叶似之回头见是幼时常见的老乐师。
      叶似之点点头,“是,老师傅您身体可还好?”
      老乐师乐呵呵的走近,花白的须发,面上皱纹极是沧桑“一把年纪了,身子骨也就这样了,听闻你如今已是护国侯,真是出息。我还记得你在红袖阁学音律时还孩子气的很。”
      叶似之难为情的低头笑笑,“虽是为侯,可总觉得还是不敢踏进这里。”
      “是为林乐师罢,你也莫怪她,你走后她也走了,多年不曾回来。走时她还知会我若你回来要我好好照顾你。”
      谈起林兮,老乐师很是唏嘘,面上露出惋惜“林乐师离开红袖阁后,万阁主身子不好,把红袖阁卖给如今的沈阁主,说起来有也是大不如前,再难见师老阁主在世时的盛况哪。”
      终归是盛极必衰,再千百年后何处会再有红袖阁。
      “这也是无奈。老师傅,带我四处转转罢,有些想念。”
      老师傅欣然在前带路,后间孩童正在学艺,上首是位老先生,教的古琴《潇湘水云》。
      小孩子们学的艰难,一个个瘪着小嘴,叶似之笑笑“让如此小的孩子学,难了些。”
      当年林兮总是教些适合的,循序渐进,不急一时。
      相比之下,眼下确是心急许多。
      再转过池塘假山,到一处高阁,那时自己总让林兮在上面教自己,登高望远,袅袅仙音传遍长安。
      转了许久,辞别老师傅,寻了皇帝回府。
      转遍了曾经,她又将自己困住了。
      匆匆回了府,只身进了东苑,睡得迷迷糊糊的东山爬起来跟着她。
      用力推开门,伊人不见。
      房内布置如斯,仿佛还有那淡淡清香,丝丝疏离,浅浅情意。
      躺倒在床上,还有那人气息,便不愿在动,一觉睡醒,已然深夜。
      推开窗,静静疑望着苍穹,黑魅魅的穹顶压人的很,那一闪一闪的微弱的星光却好看的紧。
      林兮,是我错了,你未曾错。
      相遇之始就该摒弃了心思,又怎会如今日这般难堪。
      我总会怪你,也会怪自己,反反复复的想着不去爱你,可心之所动,如何更改。既是如此,那所有的痛该由我担,偏通通落到你身上。
      不去想那些,你可知我此刻有多想你念你……
      你何时会归来,可还会回来我这你暂住一月的侯府,可还会有再见之日,如今你三十六,我二十四,不知再等十二年,这本命之年可能有你陪着?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小皇帝早已不情不愿的回了皇城,叶似之独自待在房里看书。
      开朝后,事务繁多,叶似之勤于公务,朝中大臣也对这位得盛宠的女侯爷颇有好感。
      皇帝年号神龙,是明君。
      叶似之护国侯,是良臣。
      明君良臣皆是女子,却无人敢说半个不字,可见其手段。
      忙忙碌碌中天气渐暖,叶似之去衣锦司挑了几件单衣,大都仍是浅色。唯有一玄色女裙,她一眼看中,虽不穿,却也拿了。
      内里丝绸,外间玄纱,层层褶褶,上有金丝绣九天飞凰,红宝石的扣子,胸攀处是淡漠的白色,以彩线绣了好一副赤鸟青云,很称人。想来那人穿上会是极美……
      自林兮走后,叶似之稳重许多。
      想起洛水上的话,似之,若有一日你稳重了,不过是心里的痛多了……
      看着碧绿的湖水,叶似之轻笑,林兮啊林兮,你说过的话还真是刺耳。
      不时就会自己找个僻静地方静静的看着风景发呆。
      皇常有手段,朝中风云涌动,暗中小皇帝把君权都收回手中,行王霸之道,后宫也立了皇夫,纳了侧夫,次年便有了身孕。
      叶似之常去宫中走动,看望皇帝,怀着身孕的皇帝多了几分母性,再也不说是小皇帝了。
      “似之,你说这个孩子是男是女?”
      “这话你不该和自己恩恩爱爱的皇夫说吗?”
      皇帝看她这副不正经的德行,瞪了一眼“都不是贴心人,这天下肤敢信的唯有你和姑母。”
      当年在登州,皇帝还未登基,先皇驾崩,摄政王派苏故知暗害慕容恪,被叶似之从那群亡命徒手上救下,便与叶似之成了姐妹,从未有过半分猜疑,叶似之又受小皇帝之托潜入白莲教,一去六载,光阴似箭。
      叶似之得意的笑笑“多谢陛下厚爱。”
      高处不胜寒,做皇帝难啊……
      待到皇帝临产之日,叶似之带兵护在她住的白霜殿外,防奸人混入,谋害皇帝。
      可皇帝难产,一日一夜未曾生下来,御医束手无策,皇夫率领着几个侧夫在殿外候着,白霜殿里嬷嬷御医都很是急切,又急又怕,几个年纪大的太医体力等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叶似之派人把这些碍事的家伙拖走,走进产房,“大长公主,情况如何?
      端阳大长公主有些无措“很险,怕恪儿是挺不过这关了。”
      孩子卡在内里出不来,按先例皆是保住孩子,可慕容格是皇帝……,再犹豫便是一尸两命。叶似之凝眉冷着脸下令,“不管你们用何办法,即便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弄碎了拉出来,也得保住慕容恪的命。”
      太医嬷嬷哗啦啦跪了一地,直呼万万不可,大长公主不言,当年在祖庙起誓护慕容恪周全,她也只能如此。
      冤孽之重,无人敢担,即便是皇家也向来是舍母救子。
      叶似之又重复一遍,拔刀出来,抵着婆子的脖子“若婴孩阴魂不散,尽管来找我。尔等若不从,就地处死。”
      如此,婆子战战就兢的继续接生,不再顾孩子死活,慕容格虽疼惜这个孩子。可终究是理智下来,认同了叶似之的做法。
      半个时辰后,稳婆弄出来了个脊椎已断,脖子扭曲着的死婴。慕容恪撑不住昏睡过去。
      叶似之松了口气,看着大长公主“似之此次犯了大忌,定是会有番惊涛骇浪,虽皇帝定会顾念情意,可总不该让她再添烦乱。烦请大长公主代为拟旨。将似之罢黜流放,以正国法,以昭圣威。”
      大长公主知晓叶似之的心意,况且朝中唯她是小皇帝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想来想去打定了主意,转身去拟旨。
      叶似之看着虚弱的皇帝有些心疼,开年还生龙活虎的拉着自己去红袖阁,年底就差些难产去了,世事难料,生死无常啊。
      握着手中的刀出了白霜殿,布置好守卫便回府去等着旨意下来,这条罪总要有人担,为了小皇帝,自己担下也罢。
      府内见东山摇着尾巴等自己回来,叶似之心下一暖,坐下让东山前爪搭在自己腿上,一年里东山已长的威风凛凛。
      “狗东西,还算有良心。”
      嘴上虽说的不好听,可眼里的怜爱是真真的,抚摸着东山的头,不管它听懂与否,自顾自的说着“华裳许是与你长得一样,只是毛色是白,又或许早死了罢,林兮那个人,虽心细温柔,可有时又笨的要命。”
      东山赞同的舔了舔她的手,前腿不安分的用力,似是想跳到自己身上来,叶似之宠溺的让它上来了,还好木椅够大。
      等到破晓也未曾等来圣旨,东山已卧在腿上睡着,叶似之疑惑的很,派人去打架消息,不多时下人回来禀报,大长公主被贬为庶人,禁于大长公主府。
      叶似之怔了怔,忽的明白了,这罪总要有人背,大长公主为自己能继续在朝帮小皇帝,宁愿她自己担了这莫须有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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