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平生》月訸

15、第 15 章

　　刁思腾和唐梦凡走过小半个跑道离开体育场，两人商量去吃什么，唐梦凡突然改变主意说想回去，刁思腾想不明白但也只能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唐梦凡也不说话，偶尔回应两句也是在应付，刁思腾人虽然实在但并不愚钝，明显的察觉到唐梦凡的情绪冷淡了。
　　把唐梦凡送到楼下，刁思腾皱着眉头往回走，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恨铁不成钢的扇了自己两巴掌。
　　田烨伟转到夜班，当初一起进厂的那批人，有的见情况不对当天就提桶跑路，有的干了一星期还是扛不住累自行离职，所以短短一个月田烨伟就成了班组老员工。
　　田烨伟如往常一样干着活，听着隔壁线大叔吹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很快来到半夜十二点，这个时候有一小时吃饭时间。
　　员工吃过饭回到车间，三五成群坐在纸箱子上聊天，田烨伟身边坐着两个小女生，是他们线刚来不久的目检。
　　“你们是学生吧？”
　　“是啊。”
　　“高中还是大学？”
　　“中专。”
　　“怪不得看着这么小，中专在这是高学历，你们可以进办公室的。”
　　“我们是学校安排的实习，干三个月还得回学校。”
　　“噢。”
　　“你呢，你也是学生吗？”
　　“我这样的像是学生吗？早毕业了。”
　　“那你什么学历？”
　　“我啊？我——初中毕业。”在这种地方田烨伟真不好意思说上过大学，怕被嘲笑。
　　“那你怎么进来的？”
　　“通过中介啊，我是劳务派遣，哎，你们属于劳务派遣吗？”
　　“我们不知道。”
　　这时旁边躺着的班组唯一干了两年的老员工郭威插话解释：“是，你们都是，每个月工资都会被抽走一部分。”
　　田烨伟听后很震惊：“啊？谁抽我们工资？”
　　老员工郭威继续解释：“中介啊，你们工资是公司打给中介，中介再打给你们的，所以每个月比我们少拿八九百，就这样上班，我们正式工每个月三千二三，你们差不多两千四五吧，她俩好点，学校扣得少，能拿两千□□。”
　　田烨伟气的直接站起来：“卧槽！进来的时候已经交过钱，现在每个月还要抽一部分啊？”
　　郭威笑笑：“都是这样，中介就是挣这个钱的，坑一个是一个。”
　　田烨伟被气的咬牙切齿，捶着大腿不停咒骂中介丧良心。
　　郭威看了眼时间起身拍手：“到点啦，到点啦，开线开线！”
　　所有人起身回到自己岗位，这时却发现目检少了个人，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员工通知班长，班长没找到人，只能让他们先开线。
　　线是开起来了，但是两个女学生不停的抱怨：“这线速怎么这么快，都目检不过来，就不能调慢点嘛。”
　　其实线速和之前一样，只不过三个目检干四个人的活当然忙不过来，可是线速一直都是班长去调，现场没人会。
　　调线速的盒子就在田烨伟身边，虽然没调过但是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个旋钮，不用想也知道怎么调的，于是自作主张把线速调慢了。
　　就这样干了半个多小时，班长陈莉莉从外面回来发现线速比平常慢，大发雷霆质问是谁调的线速，每个人都吓得噤若寒蝉，田烨伟见此情况站出来主动承认。
　　班长陈莉莉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已婚妇女，平时说话就是个大嗓门，见田烨伟承认后破口大骂：“谁他妈让你调线速的！不想干立马滚，老子现在就给你签字！”
　　田烨伟阴沉着脸，冷冷的解释：“目检少个人，忙不过来我才调的。”
　　“忙不过来不会通知我嘛，别人不调就你调，你脸比别人大？真他妈什么屌人都有，我告诉你……”陈莉莉又骂了两分钟，每句都含妈量极高。
　　如果放以前田烨伟才不会受这气但现在没钱，离开这个厂连吃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握紧拳头咽下这口气，但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第二天班前会，班长陈莉莉站在人群前点名，当点到田烨伟的时候让他站到前面来，开完会叫来洗模组班长把他领走。
　　来这的二十多天，田烨伟对这个洗模组有所耳闻，每当有员工不服从管理都会惩罚去洗模具，但是洗模具为什么是惩罚并不明白。
　　洗模班长把他带到一个塑料筐面前，塑料筐和行李箱差不多大，里面是黑乎乎的半筐不明液体，走近后一股又臭又刺激的气味扑面而来。
　　洗模班长拿来一个满是油漆的模具放进框里，戴上手套示范该怎么洗，跟洗碗差不多，没什么难的，田烨伟看一眼直接上手清洗起来，但是黑色液体的味道差点把他熏死过去。
　　原来黑色液体是叫“香蕉水”的一种化学洗剂，本来是无色的，由于洗的次数多又从来不更换，所以变成了黑色。
　　这种液体极易挥发，田烨伟每次清洗都感觉脸放在烧开水的铁锅上熏，酸臭中带着油漆的味道一阵阵的飘到脸上，不止没法呼吸还熏的睁不开眼。
　　模具是给电脑外壳喷漆用的，差不多每20分钟要拿下来清洗一次，田烨伟清洗的时候不止一次感觉要中毒晕倒，所以每次清洗完都跑到一旁过道呼吸新鲜空气，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一些化学药剂，脑子始终处于轻微头晕的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下班，田烨伟回到宿舍上床睡觉，可是睡了没多久感觉有人叫他。
　　“哎哎哎，你被偷了？”舍友端着洗脸盆站在田烨伟床边。
　　“啊？”困得眼都睁不开。
　　“门口有条裤子是不是你的？”
　　田烨伟睡觉前习惯把裤子挂在床头，经舍友提醒马上转头寻找，果然不见了。
　　“我艹，我身份证在裤兜里！”
　　正午的阳光越过护栏照在宿舍楼的走廊上，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地上有条蓝色牛仔裤，旁边的宿舍门被猛地拽开，田烨伟和舍友来到门口。
　　蓝色牛仔裤正是田烨伟的，他赶忙掏裤兜，里面的四十多块钱没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身份证也一起被偷了。
　　自从上次被偷以后田烨伟担心再出意外，一直把身份证带在身上，可是谁能想到小偷居然敢在白天宿舍有人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把床头上的裤子偷走。
　　最让田烨伟气不过的是偷钱就偷钱，居然腰带也给顺走了，正当要骂娘的时候，舍友指着门边的窗台拍他肩膀，“哎哎哎！”
　　田烨伟转头看向窗台，上面摆着丢失的身份证、腰带和几个钢镚，原来小偷怕这些不重要的东西发出声响，小心翼翼的把这些放在窗台上。
　　田烨伟松了口气，只要身份证不丢一切都好说，他回到宿舍把其他人叫醒，提醒舍友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整个宿舍居然只有田烨伟被偷，田烨伟觉得奇怪但也只能自认倒霉。
　　当那个叫醒田烨伟的舍友去上厕所，另一个舍友神秘兮兮的来到田烨伟床边：“哎，他可能是贼喊捉贼。”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小偷再大胆也不敢在白天宿舍有人睡觉的情况下偷东西，并且还只偷了你一个人，我是睡得最晚的，他一会洗澡一会洗衣服，进进出出的最容易下手。”
　　田烨伟看着外面思考了数秒：“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认定是他偷的呀。”
　　这个舍友警惕的看了眼外面：“我就说这么个事，以后注意点，别再被偷了。”
　　田烨伟咬牙切齿的猛锤一下床板：“妈的，什么屌厂！一个月被偷两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刁思腾弓着身子躺在宿舍凉席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很久一样，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激动的拿起查看，是条骚扰短信，而一个小时前约唐梦凡看电影的短信依然没有回。
　　“怎么不回短信，该不会去相亲了吧？”刁思腾烦躁的自言自语，于是又发了条短信：“在忙什么呢？”
　　发完短信刁思腾又躺在凉席上，内心的煎熬让他像吃了药的耗子，时而翻滚，时而不停的蹬腿，一副半死不活歇斯底里的样子。
　　终于他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怎么不回消息？”
　　唐梦凡那边就像关机了一样始终没有回应，刁思腾开始人格分裂的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消息都不回也太没礼貌了，难道没看到，要不打电话问问？不行，打电话问的话显得太小气。”刁思腾头顶着墙转圈，“啊~啊~啊，不行我还是打吧，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刁思腾成功说服自己，拿起手机给唐梦凡打过去，可是手机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他不死心又打了一次，仍然没人接听。
　　刁思腾再次躺到凉席上，时不时神经质的扭动一下身体，像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不知等了多久手机响起，刁思腾蹭的起身接起电话柔声细语的说：“喂。”
　　电话那头传来田烨伟的声音：“刁儿，开黑呀。”
　　“开你大爷的罗圈大鸡腿！害我白高兴一场。”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不开心，说出来，让兄弟我开心开心。”
　　“滚，畜生！快点挂了，别耽误我正事。”
　　刁思腾挂掉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没过多久唐梦凡发来短信，解释说她和同学聚会一直没看手机。
　　刁思腾脑海里立刻联想到某个暗恋唐梦凡的男生，借着同学会追求她的场景，心中的醋坛子打翻：你们是什么时候的同学，几个人啊？
　　短信发过去迟迟没有回复，刁思腾抱着手机等，心里跟火烧一样，良久后唐梦凡发来消息：高中同学，7个。
　　刁思腾主动找话题问：你们吃的什么好吃的呀？
　　又是一阵等待才回复：普通的炒菜，我去洗澡。
　　唐梦凡显然不愿多聊，刁思腾也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冷淡，不好意思纠缠下去：去吧，早点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