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诗经桃夭

27、花堪折

　　“什么？”除杨戬外，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寸心。

　　寸心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任凭众人盯着自己。

　　杨戬见状，心内微黯，正想开口为寸心开脱，听心却抢在前反问沉香：“沉香，你有何证据证明寸心与魔宫圣君私下会面？”

　　听心一向对寸心呵护有加，况前番沉香莫名羞辱寸心之事还在眼前，此刻她直以为沉香还是旧恨难忘，借机发难。见寸心一直不出声辩解，还以为是寸心不想让杨戬为难，当下，她就站出来替寸心出声。

　　看着听心防备盯着自己的眼神，沉香情知听心是误会自己想发难寸心。天知道，自从上回被爹娘训斥后，他是真的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且从心底里开始接纳寸心是自己唯一的舅母的事实，并且对舅母开始打心眼里尊敬起来。

　　沉香急得额冒冷汗，转头去看舅舅，舅舅一脸铁青。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娘亲，只见娘亲是一脸茫然，不知该信谁的表情。再看向他人，但见其他人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眼神里传递着和四姨母一样的信息。

　　胡乱用袖子抹抹额上冷汗，沉香慌忙解释：“四姨母，这是我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四姨母，你相信我。”

　　“口说无凭，你——”听心刚想质问沉香，却被寸心冷冰冰的一句话给惊呆了，其余在场之人除杨戬外无一例外也都被惊呆了。

　　“沉香，你跟踪我！”

　　看着寸心与杨戬有得一比的脸色，又听着这句虽不是回答，却是默认了沉香问话的回答，听心等人都惊愕不已。寸心对杨戬的情意他们谁都不会怀疑，一个愿为杨戬付出生命的人怎会在杨戬生死关头勾结敌军？莫非是杨戬伤她伤得太重，所以她要报复？可真若如此，那三百年前，寸心就不会上天庭为杨戬揽下逆天的罪名了啊！

　　嫦娥见寸心默认沉香所问，秀眉轻蹙，三公主竟恨自己至如此地步？就因为自己与杨戬一同出征，便不惜与魔宫圣君为伍？

　　叹息一声，嫦娥缓步上前对寸心半似劝导，半似责怪：“三公主，嫦娥曾经说过，爱是付出不是索取。你爱真君之心，嫦娥感动之至。此次随军出征，嫦娥只是奉命而行，并非主动请缨，三公主万莫误会。然无论何种原由，三公主又怎可因嫉恨嫦娥竟不惜与魔教圣君为伍？你可知这会为真君、为将士们带来多大的灾难？”

　　嫦娥此言一出，寸心当场嗤之以鼻反诘回去：“爱是付出，不是索取。嫦娥仙子也好意思说这话？”冷哼一声，“既然爱非索取，那仙子可否告诉寸心，是谁去让她的夫君向王母娘娘苦求长生不老药？抛夫弃家独自成仙的付出，射日英雄是否心甘情愿地接受？”

　　寸心这句虽未指名道姓，但一听便知所指何人的诘问使得嫦娥呆立于地，眼眸噙泪，面无血色。

　　忽略身旁听心传来的暗示，看着嫦娥蓦地刷白的脸色，寸心也不多言自怀中掏出当日王母所赠令牌，示于当场：“我奉玉帝和王母娘娘之命劝降魔教，龙嗥九天金箭令牌在此为证，不知诸位有谁要验证？”

　　武成王等齐齐望去，象征着玉帝统领三界至高无上权力的龙嗥九天令此时被寸心握于手中，皆好奇玉帝是在何时竟将如此重要令牌交于寸心。不过玉帝既然将此令牌交于寸心，那么寸心所言便是无虚，她真的是奉玉帝和王母之命前来劝降魔宫圣君的。只是劝降之事，事关重大，玉帝王母为何会授令寸心暗中行事？

　　沉香没有武成王等的心思，他羞愧自己再次误会寸心，险让寸心陷入危险之境，歉声向寸心赔礼：“舅母，对不起，沉香又误会你了。”

　　杨戬暗自松了口气，幸亏玉帝有赠龙嗥九天于寸心，否则自己不知要费多大力才能让寸心避险。沉香此番言行虽是鲁莽，但他心知沉香也是为了大军着想才会如此。此刻沉香主动向寸心道歉，杨戬顺势开口给了沉香一个台阶下：“你此番也是为我大军着想，你舅母自不会怪你。你虽有法力，但却无征战经验，还不去向武成王讨教学习？”

　　说着，对武成王抱拳一礼：“武成王，沉香就劳你多费心指教了。”又看向哪吒，“哪吒，你得武成王真传，又是三坛海会大元帅，大小征战无数，你也多费心指点沉香一二罢。”

　　对二人说完，杨戬又看向玉鼎、杨婵与听心：“师父，三妹，四公主。”

　　被杨戬依次点名的三人知杨戬这是有话要与寸心单说，打发众人离去，不待杨戬再说什么，都知趣地各自找借口转身离帐避难去。

　　哪吒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大舅和他的兄弟连拉带拽地拖出帐去。

　　看着几人离去，杨戬起身微整理一下被捏皱的衣衫，来到嫦娥与寸心中间，对嫦娥施了一礼：“仙子，方才寸心言语之间得罪之处，杨戬代为向仙子赔不是，还望仙子海涵。”

　　嫦娥摇摇头，拒绝道：“三公主所说乃是实情，实话实说，何错之有，真君何须代为赔罪？”抬首看了眼杨戬，又看了眼被杨戬护在身后的寸心，微红着眼眶，对寸心道了声歉，“嫦娥确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三公主，嫦娥确没有资格对你说‘爱是付出，不是索取’之言，方才逾矩还望三公主原谅。”

　　说着，嫦娥施了一礼，诚挚道：“嫦娥当初误会后羿与宓妃有染，又不与后羿把话说清，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如今悔之晚矣。三公主、真君，你们比嫦娥幸运，后羿消失三界，嫦娥再也见不到后羿，而你们心系之人就在你们身边。嫦娥相信，只要二位打开心结，互相倾听对方心语，坦白相对，二位定会成为三界的一对神仙眷侣。”

　　说完，嫦娥也不待寸心、杨戬二人作何反应，只径自向帐外走去。掀起帐帘的那一刻，嫦娥悠悠叹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泠音轻轻飘入默立一起的二人耳畔，二人身形一震，抬起头来互视入对方眼底。刹那间，二人都发现了对方眼底一抹熟悉的情意在涌动。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真的要等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刻才去后悔么？

　　寸心……

　　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