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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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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郎夙夜也不知道,家里居然住进来一个外人。当然,这几天他也不怎么在家,在外面用尽各种手段,打探老爹三人的下落。
奇怪的是,钱大人都死了几天,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他们真的是在钱大人手里,他人已经不在了,那么老爹三个是被秘密处死了?还是转交到下家手里了呢?
就连绮绮也失去了联络,传了几次消息,音讯全无。
郎夙夜焦头烂额,甚至都没兴致琢磨荀千蘅的心思,也不去讨她的欢心,每日里只是早晚见面打个招呼,就恍恍惚惚的忙自己的去了。
事情的转机出在三月头的一天半夜。
将军府的大门被敲响了,一个神秘的黄袍客光临。
有这样的大事,郎夙夜不能不陪在荀千蘅身边。
赵星轶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仆从,三更天,笑眯眯地站在将军府门外,口口声声说想进来找荀将军讨一杯茶。
荀千蘅把人请到中央会客厅,通明灯火燃起,请赵星轶坐了上座。
互相见了礼,赵星轶叫随从递上一个精致礼盒。
“荀将军不要见怪,本宫这些时日实在是忙碌,都没顾得上来拜访将军,这好不容易今日抽出点空闲,深夜上门,失礼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荀千蘅恭恭敬敬接了礼盒。
“太子殿下太客气了,臣怎么敢挑太子殿下的礼?是千蘅早该上门去给殿下请安问好的。”
因为赵星轶声称是来喝茶的,申甲便给他上了将军府的好茶。
大家互相之间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该寒暄些什么,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位吁吁喝茶的声音。
一杯茶尽,赵星轶放下杯子,笑道:“好茶!”
荀千蘅也笑笑,看来赵星轶是没想出来怎么开头,索性便由自己先开口。
“殿下,臣听说,前几日御史台参奏了殿下一本,说殿下用私刑,伤无辜,并另有好几位大人附议,不知殿下后来可全身而退了?”
荀千蘅七七八八知道赵星轶是来干什么的。
赵星轶笑得有点尴尬。
“啊……是……是有这么个事!还不是老四捣的鬼!他看本宫得父皇喜爱,心里早就不乐意了,特意叫人编排我而已,无中生有!自有景王叔给本宫作证,父皇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多加怪罪。”
荀千蘅点着头:“那就好!”
郎夙夜却坐在一旁,牙齿咬得嘎嘣响,想起那一夜永益坊经历的生死存亡,如今到了太子嘴里,竟然这样轻描淡写。
“殿下漏夜前来,该是有什么事吧?”
荀千蘅见赵星轶一直不说正题,只能开口询问。
赵星轶这眼看着尬聊不下去了,抬眼瞥郎夙夜,又清了清嗓子。
荀千蘅见状解释说:“我与夫君夫妻一体,殿下有什么话,大可以当着我们俩一块说,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星轶想了一会,才点了头。
“本宫今日来想问将军一句,可……想念北疆吗?”
这个开头,荀千蘅也有些没料到。
想了想,淡然答道:“臣生在北疆,长在北疆,从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跑马放鹰,从来没离开过这么久,自然……无比想念。”
荀千蘅说着这样无比想念的话,表情上却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赵星轶听进去多少,郎夙夜却把整颗头都侧了过来,脑子里似乎有了荀千蘅说的那些画面,一时竞有些呆了。
他好像真的看见那广袤高远的蓝天下,雄鹰正在发出悠长的鸣叫,大地上一匹健硕骏马,四蹄甩得要飞起来,马背上的人目光亦如鹰隼,衣裙翻飞,随着马背起起伏伏,欣赏着脚下无垠的土地。
“殿下问臣这事是为什么?”荀千蘅佯作不解。
赵星轶脸上笑容加深:“本宫深夜前来,是要跟荀将军谈一个合作。”
四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臣有什么能跟殿下合作的?”
赵星轶说:“本宫知道,为何将军如今被困在这牢笼似的献都,也深知将军的身不由己和行事不易,若将军能助本宫一臂之力,结成共盟,他日本宫登临天下,便放将军自由之身,让将军随意在大乾跑马!封将军为靖国王!并许将军北疆自治,无人再能阻拦,将军以为如何呀?”
荀千蘅听了这话,心里已经开骂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太子殿下竟然要这样委以重托,千蘅心里,不胜感激,只不过……殿下本就是储君,登临天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又怎么会需要臣的帮助呢?”
赵星轶撇撇嘴:“将军不要笑话我!且不说四弟在下头虎视眈眈,日日盯着我的马脚,恨不得有一日将我搬下马来,他便可取而代之!就说父皇,也是考察了本宫十数年,就是不放一句准话,因而本宫想要那大位!必须要靠自己才行!”
“说句不怕殿下怪罪的话,如今臣只身留在献都,身边没带威扬军一兵一卒,陛下他尚且时常惊魂不定,生怕臣哪一日就不听调遣了,而殿下,竟然敢许给臣小半个大乾江山,殿下……难道不怕吗?”
荀千蘅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赵星轶。
那太子却神色轻松,拍了拍桌角:“兵法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定然不会像父皇一样懦弱胆怯!既然给得起,定然信得过,将军是心怀天下之人,定不会让大乾缭乱,将军觉得本宫说得对吗??”
荀千蘅笑笑不答。
“如此看殿下给的条件当真十分优厚了——”
刚说到这里,一旁郎夙夜突然用力地捏了一下荀千蘅的手,咬着牙,好似微微地摇了摇头。
荀千蘅却玩笑似的看他一眼,将手抽了回来,接着说道。
“只是殿下如此信任,千蘅此刻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该怎样为殿下效力呢?”
赵星轶听荀千蘅的意思,像是已经被自己开出的丰厚条件打动了,于是整个人都好像漂浮了起来,五官飞舞,表情兴奋:“若是将军愿意相助,一切自然简单,将军可写一道密令,本宫派亲随快马送到北疆,请将军调五万威扬军缓缓来献都,便可图谋大事!”
荀千蘅还没想好怎样回这句话,赵星轶再一次开口:“并且,如今朝中有许多人,包括四弟在内,都想结交将军,怎奈将军一直紧锁将军府的大门,无人得入,我可以给将军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还望将军能敞开结交结交!往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盟友了!”
“再者,也就是本宫今夜前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此事就在眼前。”
“哦?殿下说说?什么事臣立马就能为殿下办?定当万死不辞!”
荀千蘅沉着应对,郎夙夜急得都要坐不住了,拼命给荀千蘅使眼色,荀千蘅却好似竖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不闻不见。
赵星轶手拄着膝盖,半身前倾。
“千蘅将军!有件事恐怕将军对本宫有些误会,若是旁人在将军面前说本宫的恶言,还望将军仔细分辨,莫要上了那些小人的当!日前有一位太子翊卫中郎将的妾室,名字叫做铃咚的——”
郎夙夜突然紧张起来,这太子突然在这里提这个做什么!
与荀千蘅有什么关系!
听赵星轶接着说:“铃咚她因一些事误会了本宫,如今到处在外面造谣生事,说本宫的坏话!我宫里有个神探,说看见……那小皮子到将军府里来了,且从进来就没出去过,如今今日将军已于本宫结下联盟,还望将军将铃咚那小皮子交给本宫,带回去处置。”
铃咚在将军府里?
那日太子在永益坊撒泼发疯,不就是为了找这个人么!
老爹三人在太子手里!
郎夙夜心里通通打鼓,钱多善自然是替太子办事!他说人不在他手里,那定时早都交在太子手里了!若是铃咚真的在,也许可以用他把老爹三人换回来!
荀千蘅此刻似是察觉了郎夙夜的变化,瞄了他一眼,转回头淡定地看着赵星轶:“殿下还是回去好好问问您府里的密探,您所说之人,所谈之事,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赵星轶好像一下子被哽住了。
荀千蘅拒绝得干脆利落,好像真的没有这样的事,并且荀千蘅适才的态度明明表现得十分配合。难道真的不在她府上?
这时太子带的那位亲随突然跨前一步。
唬着脸,抱了个拳:“荀将军!可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撒谎!那铃咚装成畜民模样,在钱大人出事那天早上由你府上侍卫统领带回来,自那以后,再也没出去过!”
荀千蘅笑意盈盈:“孙统领!”
孙玉傅听见喊他,跑着进了屋正厅:“少帅!”
“这位大人所说之事,你可知晓?可是那日带了一个畜民回来??”
孙玉傅抱歉:“回少帅!太子殿下!这位大人!没有的事!没带任何人回来!”
赵星轶的随从此刻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喝了一声:“欺瞒太子殿下!犹如欺君!!罪当诛!”
荀千蘅也悠悠站起身:“臣赶在殿下面前指天发誓!绝无这样的事!臣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孙统领,立马将府里所有人全都唤起来,到中厅院里集合,家里所有院落房间,门窗都打开,请太子殿下搜查!”
孙玉傅领命而去。
外面很快传来呼喝声响。
赵星轶也站起身。
“荀将军!何必这样较真呢!许是将军有自己的顾虑,不妨!将军只要把人交给本宫,有什么条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荀千蘅迎面而上,态度恭谨。
“殿下!臣说没有此人,就是没有此人,殿下难道不信臣?”
“殿下刚才不是还说什么,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的??”
说完这话,荀千蘅抬起头,一眼不眨,盯着赵星轶。
却见在赵星轶眼里依次闪过了疑惑、凝重、愤怒。
终于,太子殿下的手抖了起来。
“荀千蘅!本宫与你好商好量,你不要……敬酒不吃!”
荀千蘅:“殿下能这么快推翻自己说的话,让臣还怎么相信殿下合作的诚意?将军府如今已经门户洞开,请殿下搜查!!”
赵星轶就两个人,他怎么搜查?
如果他今夜带了翊卫同行,将军府恐怕真的要被查了!
赵星轶咬了咬牙。
“好!荀千蘅!亏本宫对你挖心掏肺!你竞这样不识抬举!好!搜查是么!你等着!”
荀千蘅弯了弯腰:“臣等着。”
赵星轶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大踏步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回头丢下一句:“与本宫作对!荀千蘅!你会后悔的!”
赵星轶对荀千蘅的把戏只能猜个三三两两,郎夙夜却对荀千蘅的心思把握得十拿九稳了,他知道,铃咚,那个所有事的始作俑者,此刻,就藏在将军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