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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私会 ...


  •   郎夙夜争辩道:“我没钱啊!”

      那人答:“没钱不要紧!你有手艺啊,现在就带你去大博会坊,这几日那里来了个大老板,手段毒辣,哥几个已经被他杀光腚了!你今日要是能把哥几个输的钱掉的面子都给赢回来,往后我豁腿子再也不找你讨债了!”

      “就这小事?!”郎夙夜做轻松模样。

      豁腿子终于停了脚步:“小事?怎么着,你肯定能赢?”

      “定能赢,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不是要我妹子,旁的都同意!”

      郎夙夜用手捂着肩膀,这一路颠簸下来,几乎疼得要掉了一条命,但是他却一声不吭,同在将军府里一碰就要死去活来的模样,大不相同。

      “我有件事要去告祭一下我家先祖,你先把我送到永益坊旁边的文清观里去,等我祭完先祖再去给你报仇!”

      拉车的另外一个是个龅牙,人都喊他大爆,同豁腿子两个商量了一番,同意了郎夙夜的条件。

      这些从前总在一起赌钱的赌友,素来知道郎夙夜的性格,要是不同意他的条件,他是死也不会去帮他们赢钱的。

      他不受人威胁,不受人欺辱。

      赌友们都知道,那个叫张渝的赌徒从前总是欺负郎夙夜,怕是还有些别的得罪了他的事情,竟莫名其妙死在了郎夙夜的家里,那事之后,大家对郎夙夜就越发忌惮起来。

      于是继续用板车颠着,把郎夙夜送到了文清观,两个大高个在道观门槛子上坐着等。

      郎夙夜一路往里走,身上的红斑块都还在,偶有的几个香客看了他都纷纷躲避。

      直走到道观最里边,郎夙夜燃香跪拜,看左右无人,转到道祖像后边,轻轻拉了拉道祖像后悬挂着的一根细线,几声轻微的脆响后,道祖像身后的墙壁开了个洞,郎夙夜一闪身,就进了一个密室之中。

      密室十分低矮昏暗,里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小夜吗?”

      郎夙夜的手指在墙壁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里边便出来一个男子,四十几岁的年纪,衣衫破烂,头发堆成一团,右小腿齐膝而断,右手上拄着一根木拐棍。

      拉着郎夙夜转过两道石头屏障,终于有了光亮,他看见郎夙夜身上的伤和斑块,惊叫一声:“你受伤了!谁害的你?”

      郎夙夜摆摆手:“无事无事,只是意外。杰叔,不好意思,我这次遇到了点事情,来晚了,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密室里头有个低矮的小木桌,桌上点着一盏小灯,四处散落着几个小马扎。

      那杰叔将郎夙夜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我一直在这,我知道你有事耽误了,不知道你多久会来,怕你来了找不到我,就一直等在这里,饿了我就出去偷吃道祖的贡品,但是我告过罪了,道祖不会怪我吧?”杰叔脸上露出略带着点顽皮的笑容,他面皮很薄,眉头上好像长了一个川字,想来生活不易。

      郎夙夜也被他逗笑了:“定不会怪你,人命大过天。这半个月,大家情况都怎么样?”

      杰叔顿了顿:“都按照你从前定下来的路子走着呢,我这里的都还好,我们这个没什么风险,最多就是挨饿,受冻么大家都习惯了,大奎组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他下边一个小子朱星旦前几天被人抓住了,差点给杀掉,但是有人救了他,小樱组里的情况不太好,有两个姑娘生病了,还没去抓药……钱不够了,我们还在凑,不过这些也是小事,只是有一个麻烦的——”

      “快说是什么麻烦事?”

      “宏晖带着他兄弟几个那日在街上抓了一条狗,饿坏了,扛回去就给烤了吃了,结果那狗……是太子翊卫府中郎将钱大人的妾室养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准确,那几个兄弟当晚就不见了,应该是被钱大人叫人给抓走了,这事要是经官,咱们很多人都会被牵连,要是不经官,我估计着……宏晖他们几个,怕是要死在中郎将府里……”

      郎夙夜叹着气:“鬼世道,人命不如狗!”

      “是啊,我们这样的贱命,有时候想想,真不如死了算了。”杰叔显得心灰意冷,死气沉沉。

      郎夙夜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伸手握住杰叔冰凉细瘦满是伤痕的手:“杰叔,咱们能走到今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可别丧气,你要是心里没盼头了,旁的人可怎么办?都看着你呢!”

      “我也就在你面前敢说说,回去我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你比我们更加不易。”

      “杰叔,这条路,既然我们已经走上来了,没有回头的法子,只能不死不休。宏晖兄弟几个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要是实在救不出来,也只能认了。”

      说着郎夙夜从衣衫最里边掏出来一个布袋:“杰叔,这些钱本来是准备给大家过年用的,但是那日我没出得来,你拿着照以前的分法给各个组发下去,先紧着生病的人去看病;我往后出来恐怕更加困难了,正月十五晚上的聚会我未必能准时来,如果来不了,你便像今日一样等等我,我会想办法来见你。”

      杰叔接过布袋,郑重地点头,嘴里好像有话,郎夙夜一再追问,杰叔才有些不情愿地吐口:“小夜,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你好像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杰叔,你是看我这身衣裳奇怪吧?我最近确实遇到了点事情,说不好是危机还是转机,不过不管我披着什么样的皮,我的心是不会变的!还有杰叔,我现在不住琼华巷了,以后你们到那找不到我,但是可以把消息留在那,我会找机会过去看。”

      “好,小夜,你是干大事的人,有些东西我也不懂,但是你自己要先保重自己。”

      “放心吧,杰叔,我又注解了两本书,回头送到琼华巷,你叫人去取,那几个孩子读书的事情,一定要盯紧,不能有一日懈怠。”郎夙夜仔细叮嘱。

      “诶,好,可是小夜,你说咱们这样的人,读书有什么用呢?真的还有指望吗?”

      “杰叔,要是有一件事将来能救我们出苦海,只能是读书了。”

      “咱们又做不了官。”

      “也许有一天能呢!”

      “咱们都是残废,就算有一天平反了,哪朝哪代用咱们这样的人做官啊!”杰叔一直抱怨。

      郎夙夜却温和笑着:“咱们没机会,不代表那些孩子没机会,就算不做官,读了书,咱们将来有机会做别的。”

      “好,都听你的,我看着他们!”

      “辛苦杰叔,我时间差不多了,得出去了,再耽搁怕是有人会找上门。”

      郎夙夜说着就起了身,俩人互相搀扶着往密室门口走。

      到门边,郎夙夜又转头说:“对了杰叔,待会如果在大博会坊门口看见我被人打,千万不要出手相助,就当不认识。”郎夙夜的眼里闪出一丝无奈。

      “为什么?谁要打你?”

      郎夙夜已经到了门边,拉了拉绳:“别管就是,我先走了。”

      墙壁转动,郎夙夜走出来。

      刚回到道祖面前跪下,念了三句祖师爷保佑,大爆和豁腿子就进来了,大声嚷嚷催促。

      郎夙夜便起身跟他们去了。

      大博会坊是南城最大的赌场,因为住在南城的都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因此这赌场里出入的也都是些江湖侠客,卖力气的人,三教九流,五湖四海,日日吵骂声沸反盈天。

      豁腿子他们要找的大老板在这大博会坊里一连赌了好几天,赢了不少钱,因此包下了坊里最大的一个包间。

      这个老板不挑剔,什么都玩,玩什么手气都好,豁腿子他们一群赌友,基本上人人都在他手里输了个底掉。

      这才不得已端出了郎夙夜这个一度也是南城赌神的男人。

      那老板的包间在二楼,刚点灯时分,老板摩拳擦掌,意气风发,满打算今晚上再赢个盆满钵满,当见着这个瘦弱带伤又一身红斑块的人在一众赌徒的簇拥下走上来的时候,老板显然有些兴奋,看那人就不像个能赢钱的样。

      果然上来,郎夙夜连输了三把,豁腿子急得踹椅子腿,他的本钱本就不多,要是再输一把,就只能下桌了。

      第四把,郎夙夜把手里剩下的所有筹码都推了进去,豁腿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双眼瞪得像铜铃,那老板则感觉毫无悬念,甚至因为对方的钱太少而感觉有些无聊,打哈欠了。

      但是没料到,这一把,他输了。

      老板立即精神了,豁腿子蹦着高的叫喊,郎夙夜不得不用手轻轻堵着耳朵,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心说这才刚刚开始呢!

      接下来郎夙夜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一路赢了下去,而他每一次都是把所有筹码都赌上,逼得对家不得不一直跟着往里投,因为万一要是哪一把赢了,就能拿回输掉的所有本钱。

      老板不甘心,换种玩法,然而不管换了啥,郎夙夜再没输过。

      豁腿子一众人在郎夙夜身后嗷嗷喊叫,无法自制。

      兴奋处,一掌拍在郎夙夜肩头,郎夙夜痛得趴在赌桌上好大一会儿起不来,豁腿子十分懊悔,跪在地上给郎夙夜揉肩膀。

      渐渐整个赌坊里的人都往这个包间汇集过来,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从前在郎夙夜手底下输过钱,后来又在那位老板手底下输了钱的,如今看郎夙夜这样赢了那位老板,都感觉像为自己报了仇一样,一个个都站在郎夙夜身后摇旗呐喊。

      但是郎夙夜也注意到了,那位老板脸色越来越差,并且趁人不注意,他身后冒出来好几个彪形大汉。

      郎夙夜又赢了一把,那位老板再也受不住了,眼瞅着要掀桌子打人了,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马儿嘶鸣声,紧接着包间临街的窗户就破了,一对马蹄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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