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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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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难以预料,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很多时候一个简单的下意识的决定,导致了不同的走向。
可能不久前还和你言笑晏晏,互相尴尬谈话的邻居,下一秒就成了电梯里的一滩肉饼。
救援队为了防止有人困在电梯,使用暴力强行破开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血腥味掩盖过了雨水的潮气,那副场景令每个救援队成员都心有余悸。
有人死在电梯了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广场。
谢舒听见之前和年轻人吵起来的阿姨大声议论:“诶呦,那副场景吓死个人嘞!电梯里四个人都死啦!血溅得电梯里到处都是!以后我还怎么敢坐电梯啊!”
“听说可能是一家四口,具体的不晓得,还有个孩子呢!”
“诶呦呦!你说多吓人嘛!要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得心痛死啊!”
“也是那家人自己不重视,地震来了坐什么电梯嘛!这也是活该!”
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只能听见阿姨一个人的大嗓门事不关己地评判死者,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谢舒想起邻居一家三口,那个叫乐乐的小孩刚刚过六岁生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除了电梯里的四人,还有其他人在这场事故中殒命,死因是踩踏。
谢舒想起自己下楼时看见得尸体,突然感觉自己其实很冷血,对于死去的人,他心里并没有什么·触动,终究是事不关己地陌生人,上一世可能是见过太多人的去世,又或者是亲身经历的死亡让他对生死隐约变得无所谓。
这样应该不算正常吧。
谢舒攥着行李箱的拉杆在雨里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有omega进入了发情期!”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骚动起来。
广场周围是一共有三个小区,粗略估计接近五千人,其中一定会存在alpha和omega。在这之中omega又是特殊中的特殊,突如其来的惊吓导致的情绪波动很容易让一个临近发情期的omega进入发情。而现在人群全部聚集在一处,临时搭建隔离区又来不及。
谢舒不敢想象那位omega会面临怎样的绝望。
空气中传来隐隐的栀子香,从信息素的味道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位高级omega。
人群中爆发惊呼,有alpha往那个方向去了。谢舒站的位置比较高,可以看见广场的东南角发生了骚乱,两个alpha明显状态不对地挤进人群。而那个发情期的omega被一群人围着看不清样子。
这样恐怕不行,就算被人拦着的alpha没有得逞,那个omega也会自己被周围alpha的信息素驱使着走出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谢舒果断打开自己的小行李箱,里面放了可以暂时抑制发情期的抑制剂。上辈子他就是被人故意诱导发情才死于非命,这辈子他多长了一个心眼,行李箱里最不缺的东西就是这个。
“让开!我这里有抑制剂。”他高声喊。挤挤攘攘的人群听见他这么说,费力地挤出一条羊肠小道来,为了方便心走,他没打伞,雨水糊满整张脸,他的头发湿的厉害,像小蛇一样冰凉地贴在后颈。
这一段距离不算近,好在众人分得清轻重,谢舒最后还是送到了。
看见抑制剂打进那位omega的腺体的后,谢舒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才发现身上烫得吓人,连呼吸出来的空气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Omega的同伴向他道谢,他想说话,发现嗓子也是干咳嘶哑的,于是摆摆手,裹紧身上的大袄,勉强抵御从身体内部散发的寒冷。
他的伞和行李箱都还在原地,可是挤回去的路,并不像来时那样轻松。
雨噼里啪啦砸在人身上,砸出钝痛,偶尔还有闪电一闪而逝,像一条灵活游走的银色的鱼。谢舒好不容挤到自己的原来的位置,发现已经被别人占据了,伞也被别人不问自取,强行征用了,他站在原地愣了会,发热疼痛的大脑缓慢做出指令。
“这是我的伞……”
那人身材高大,看了眼谢舒,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心虚地挪开视线。
“那是我的伞……”
“是你的又怎么样?”那人是个alpha,压根不惧怕和别起冲突,人高马大,打着那把柠檬黄的单人伞还有些遮不住,“快拿着你的行李滚!别来烦!”
谢舒心里觉得委屈,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诉苦的人,最常做的事情是内耗自己。他习惯了这样做,平时展现出来的情绪就很少,甚至有时候会会无意识做出虚假的表情来欺骗他人和自己。
这次父母离婚,高烧加上地震,让他那滴水不漏的防御机制濒临崩溃。
“谢舒!”有人在叫他,但声音实在太远,谢舒不想去理会。
“谢舒!”
“小枇杷!”
好奇怪的喊法。
谢舒心里还有力气吐槽,他淋着雨,心想伞不要就不要了,买一把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讲究点的的说法是新事物开启新生活。
谢舒心里知道自己会被放弃,也算是开启新生活了。
“谢舒!”怎么一直在喊,有完没完。
谢舒不耐烦了,想让那个声音安静。
面前抢伞的alpha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朝谢舒伸出手。谢舒暗道不好,可能还要抢行李。
他来不及躲闪,有人抢先一步拉住了他。
“小枇杷。”
谢舒怔愣回神,是关献岁。
关献岁大概也是淋雨过来的浑身看起来没比谢舒好多少,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滴水,还是十分英俊。满脸焦急的样子让谢舒不知所措,只能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脸色苍白如纸,面中确实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失了血色,不说话时也在微微颤抖。关献岁抓住他的手臂时被掌心传来的触感惊了一下——基本上全是湿的,里面的衣服也在缓慢渗水,一点点蚕食谢舒的温度。
他肯定感冒了。
关献岁下了这样的推断后,坚决要带谢舒走。
“我的伞……”声如蚊蚋。
“什么?”关献岁认出了谢舒的伞,在一个不认识的alpha手里,极强的领地意识让他下意识释放敌意。
“别别别!我还你!”男人从打扮上判断出自己可能惹不起,知趣地还了伞,然后双手插兜垂着头,像只战败的公鸡,狼狈地离开了。
“我们走。”关献岁拉着两个行李箱,还得打伞和看住病人,走起来歪歪扭扭。好在谢舒不怎么需要特别留意,拿回了自己的伞,就抱着伞柄跟着关献岁走。
像喝醉了一样。
或许谢舒潜意识里信任他。
想到这个,虽然不合时宜,关献岁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辆,倒是几棵根系浅的树木横倒在路边,像几只拦路虎。不过余姚市部门设施一应俱全,救援队来的早,在关献岁来之前就把树木挪了位置。没伤着根,地震救灾过后还要种回原处。
关献岁把行李放在后备箱,让谢舒先上车。
行李箱不算很重,他力气又大,轻松就放好了。他开来的是一辆越野,底盘高,刚好适合现在的情况。
谢舒歪歪斜斜靠在副驾驶上,阖着眼,气息虚弱。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记吸上安全带。
落雨的声响像在咆哮,车窗上的雨水小溪湿的流下,雨刷器不停摇摆,晃得人心里发闷。现在接近五点,关献岁毫无困意,车里开着灯,暖黄色照亮这片空间,他听见心脏沉静而舒缓的跳动,像是尘埃落定,轻盈的鹿跃于林间。
宝藏……
关献岁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这个。
这个像是童话里马上走向终章,暴雨阴暗的环境里,他来了跨越千里来到这里,接上了一个宝藏,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