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菊（ABO）》仉庚

22、第 22 章

　　下午那场离奇的大雨预示了灾难的发生。
　　雨一直下到夜晚，浩大的声势盖过了隔壁孩子的吵闹，今天是他的生日，送来了一块有草莓的奶油蛋糕。小孩子不知道和谁学的，来送蛋糕时，伸出手理所应当地说：“今天是我生日，快给我红包。”
　　“乐乐！怎么教你的，有没有礼貌！”跟来的母亲满脸尴尬，向谢舒赔罪，“这孩子平时宠惯了，别放在心上啊。”
　　说完她就扯着孩子走了，没给谢舒说话的机会。
　　谢舒关了门，将蛋糕放在茶几上，看了眼班级消息，说是这雨估计还得下几天，可能会淹没校区，如果明天仍旧是这样大的雨势，就会通知放假。
　　群里一群祈祷的人，插科打诨，没把这点雨当回事。
　　谢舒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没人接，再打了一遍才接通，基本全是电流声，听不大清楚。
　　“喂？谁啊！”爷爷声音听起来还算中气十足，谢舒稍微放心下来。
　　“爷爷，我是谢舒！”
　　“啊？谁？”
　　谢舒和那边讲了好几遍才听清，背景音一直很吵闹，能听见志愿者大声维护
　　“我们这边没什么事，刚刚政府把我们送到临时赈灾点了等着大雨过去就回去！”过了一会爷爷又喊，“你别担心，我和你奶奶好着呢。”
　　“行了！我这电话掉水里去过，现在说什么都听不清！挂了。”
　　谢舒没说两句，就被迫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交流。好在爷爷奶奶那边提早有准备，毕竟这雨下的这么大，引发的次生灾害也能要人命。
　　他今天下午的状态一直不好，测了体温，38.7度，发烧了。他心道果然，给温度计消了毒，放回医疗箱里，那里面除了常备的两只温度计，还有常见的感冒药和胃药，谢舒看了看生产日期，没过期，就烧了水。期间进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在恐慌。
　　谢舒洗完澡出来时，嘲笑自己常常多想，能出什么意外呢。他裹着浴袍，客厅里没开灯，窗外的闪电伴随响雷瞬间照亮整个客厅，他拿送的一块蛋糕当晚餐，将就着填饱肚子，又泡了药，一口饮尽。
　　药的味道并不苦，一股奇怪的甜腻腻的味道，喝完后感觉口干，他又灌了一大杯水。
　　异常的天气是灾难前的预警，这句话真的没有错。
　　凌晨，剧烈的晃动像是被装进了巨大的水瓶里上下摇晃，心和灵魂都没有落点。
　　到处都在尖叫，到处都在奔跑。
　　是地震！
　　谢舒清醒过来，抱着被子迅速躲进卫生间的三角区。十几层高的楼层，十几秒要跑下楼很困难，倒不如迅速躲进比较安全的角落，保证坍塌时有缓冲。
　　谢舒抱着头，躲在被子里，在心里默数秒数，四十秒开始晃动程度减缓，一分钟左右基本结束。
　　他有等了会，暂时没有再晃动的迹象。
　　屋里一片狼藉，轻巧的物品倒的倒，碎的碎，大件的家具都挪了位置，墙面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漆黑的样子仿佛是之前缠绕心脏的毒蛇的居所。
　　幸好之前就有收拾东西，谢舒拎着两个行李箱小心翼翼地下楼，路上经常会听见奔跑的声音，然后就是匆匆下楼经过谢舒的人，脚步踩得很重，每一脚下去楼似乎都胆怯地晃了三晃。
　　像谢舒这样的堪称惬意的走法简直是一个另类。
　　经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视线，不过又匆匆移开，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小区附近的广场正在搭建赈灾蓬，好几个小区的人都聚集在那里，下了雨，临时搭建的遮雨棚不够大，不少人淋着雨，只能先紧着老人和小孩。志愿者穿梭其中忙忙碌碌，大多数都是从幸存者里自愿帮忙的。
　　“有姜汤，排队领！都别抢！别插队！”一个志愿者穿着一次性雨衣，拿着喇叭声嘶力竭地吼，但是这声音也几乎淹没在人声下。
　　“别挤了！没看见没位置了嘛！”躲雨那里又引发了争吵，说话的大妈嗓子竟然比那喇叭还要嘹亮，声音极具穿透了，“挤挤挤！挤死了！”
　　“您还知道挤啊？这是给老人孩子搭的帐篷不知道吗！躲进去真不要脸！”
　　说话的是个小年轻，大妈蹬鼻子上脸耍无赖说：“按年龄我可是你的长辈，怎么躲不得啦？告诉你哦，我的身子弱得很，要是淋雨生病了，医药费你赔啊？”
　　小年还要理论，被认识的人拐了一肘子，恨了一眼，闭嘴了。
　　谢舒在边缘待着，他撑着伞，带了两个大行李箱，除了那身来不及换的睡衣，看起来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妈，我没事，跑出来了！你女儿我什么速度您不知道啊？短跑冠军！”
　　“诶，奶奶，你那里没事吧？已经住进帐篷啦？那好，安全就好？”
　　“爸！吓死我了，人生第一次遇见地震，还以为看不见你们了！”
　　“宝宝，跑出来了没？我这里一切都好，你要注意安全。”
　　打电话报平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老旧的收音机，只是刺耳，谢舒独自撑伞的身影就像是一个异类。
　　谢舒看了眼手机，余瑶市地震的消息早在五分钟前就已经被及时推送到各大新闻媒体，五级地震，离余瑶市就在余瑶市的南部，离这里很近。但是到现在，他的父母亲人，没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
　　明明身处人群，却被自己的世界抛弃。
　　【关关关关：。】
　　【予舍：？】网有点卡，这句消息转了一会才发出去，
　　【关关关关：在楼下了吗？】
　　【关关关关：你们那里有人组织搭建帐篷吧。】
　　【予舍：有。】
　　谢舒简短的回答，心里也没有料到关献岁竟然会是第一个问他安危的人。
　　【予舍：学长那边怎么样？】
　　【关关关关：好着呢。】
　　关献岁回复了一句。由于暴雨，今天他没有待在实验室，选择了回家。这一片是富人区，小别墅一套挨着一套，富人大概都怕死，房梁结构选择的是最稳固的那种，一场地震过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破损，依旧富丽堂皇。
　　关成山今天也回了家，此时正穿着西装衣冠楚楚地站在雨里，手上撑着黑伞，目光沉沉，他没有需要关心的人，倒是有不少小情人打电话哭哭啼啼求安慰。
　　关献岁听着心烦，手指一动，给谢舒打去了电话。
　　电话打通时，关献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那头大概也没想到关献岁会打电话，接通后，也没说话，电话里除了嘈杂的背景音，还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像挠在心上一样。
　　“学长……”谢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没话找话，“雨好大啊……”
　　“嗯。”关献岁想了想，现在气温很低，他没有像关成山那样打扮得一丝不苟，穿了羽绒服，浑身还裹在厚厚的毛绒毯里，“你冷不冷，现在气温很低。”
　　“还好。”谢舒呼出一口气，手掌冻得有些发白。他蹲下来靠在两个行李箱形成的夹角，伞顶在头上，像一个简易丑陋的小帐篷。
　　耳朵夹着手机，两只手缩在袖子里，他叹口气，带着点抱怨说：“今天下午早知道就买把新伞，旧伞遮不了多少雨。”
　　“房子还裂开了，看来这段时间得住酒店里。”谢舒给关献岁形容，“就在客厅的墙面上，裂了一指宽的小口，看起来倒不是很吓人，就怕会出事。”
　　关献岁这头听着抱怨，面前是自己家的三层独栋小别墅，一直只有两个人住，平时也没什么人气。
　　“要不你来我家住吧。”关献岁说完后自觉失言，找补说，“我……就是家里空房间很多，平时也没什么人。酒店说不定也受损了，这段时间说不定不好找……”
　　谢舒不知道关献岁家庭什么情况，只是从上次看来应该挺复杂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关叔叔，那边不会打扰吧。”
　　关献岁松了一口气，起码没有直接拒绝。提到关成山，他想起这段时间父亲··可能也要住在家里。不过没关系，他一般不干涉自己交友。
　　“不会。”
　　不过一个omega住进有两个alpha的房子里，终究有些不安全。家里阻隔alpha信息素的阻隔剂好像还剩了不少，。实在不放心，又想了想家里的客房，客房主要在一楼，由于要住客人，没有安装锁，必须找人安上，这样才安全。不过一楼的客房可能会有点吵，离三楼也有点远。中间隔着关成山也不能让人放心。
　　可以把客房搬到三楼。
　　还有谢舒的衣服，情况紧急，说不定没有来得及收拾，也得让人提前准备。
　　对了，还有谢舒平时上学·，楼肯定一时半会修不好，学还得上，自己和他又不是一个学院，得提前做好安排。
　　关献岁想了很多，现实里不过是一会的时间，他对谢舒说：“你先找地方睡一会，白天检查过安全之后，我来接你。”
　　关献岁说的温柔，谢舒应了一声，却睡不着。他看见救援队的人来了，穿着橙色救援服，进入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