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之名》一梦萧瑟

4、第四站 西安

　　大毛和小毛都是被饿醒的，两人醒过来先不约而同地朝着窗子的方向张望，结果风景没看着，先看到一个奋笔疾书的影子。

　　“乖乖……”小毛撑着脑袋，瞪大眼睛，“许学霸，清华北大欢迎你啊！”

　　大毛已经从上铺下来了，正拿起一份许山做完的卷子看，边看边啧啧称奇道：“卷啊，真是卷……幸好我生得早，哎呦！这题我怎么一个都不会了呢！”

　　大毛觉得试卷挺辣眼睛，恭恭敬敬地给许山放回去。他瞧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干脆扒拉出背包，想找点东西吃。结果包里的八宝粥昨晚三更半夜被小毛悄无声息的吃掉了，只剩下干巴巴的方便面，还得找个灌热水的地方冲开。

　　沈川放下手里的书，从背包里拎出一袋茶叶蛋递给大毛说：“你们吃么？郑州站买的。”

　　“沈老师！！”大毛惊讶道：“您5点就起床了？！”

　　沈川点点头，指了指许山说：“他6点多开始学习的，写了四张卷子。”

　　许山没想到沈川一直在关注自己，连做了哪些作业都一清二楚，心里不禁一顿。

　　大毛快被这两人弄疯了，身边的小毛欣然接过茶叶蛋，津津有味地吃。

　　大毛拍他脑袋：“吃吃吃！你还考不考研了！”

　　小毛哼哼：“不是还有保研名额呢嘛！”

　　大毛踹他：“保你个头！轮得到你！”

　　这两人一起床房间里就热闹起来，许山倒也不觉得烦，埋头继续把手头的一篇作文写完。

　　沈川问：“你们知道餐车在哪儿吗？”

　　大毛小毛刚上车就已经把火车研究遍了，给沈川指了方向。也不太远，从他们的房间出门右拐，再经过三个车厢，就是餐车。

　　“哦……”沈川点头，将手里的书倒扣在床上，拉开房门，出去了。

　　他一走，大毛小毛就八卦地围到许山身边，活像两只大尾巴狼。

　　“诶！许学霸！”小毛妄想用一根棒棒糖收买许山，“跟哥说说，你沈老师教什么的？”

　　“沈老师是教跳舞的。”许山拒绝了棒棒糖的诱惑。

　　“嘶……”小毛听了脸上又露出一副如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气场如此强大。”他又上下打量许山，“他是你老师……你也是跳舞的？”

　　许山说：“嗯。”

　　“诶！他是不是特凶啊！我看你挺怕他的。”

　　许山垂下眼。

　　小毛见许山不说话了，摸了摸鼻子：“那你们千里迢迢去拉萨干什么？演出？旅游？有氧训练啊？”

　　许山这才又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小毛一脸迷惑，“沈老师不跟你说的吗？”

　　沈川真的没说过，沈川只说准备带你出去一趟，然后他就答应了。

　　这时，大毛用胳膊肘使劲撞了撞小毛，激动道：“你看你看！这是不是许山！”

　　小毛八卦精神十足，伸着脖子朝手机上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酷似许山的男孩子，但那照片拍的是个行进间的舞蹈动作，五官稍微有些模糊，但乍眼一看还是能看出许山的轮廓。

　　这篇比赛报道被刊登在某积极向上的网站里，讲的就是前几天香港比的环球杯决赛场，小毛猴急地往下扒拉消息，一直扒拉到底下，果然看到古典舞GoldMedal那一栏，有Xu shan(许山）,China 的字样。

　　其实只要稍微搜索一下，就能看到网上有很多关于许山比赛的报道，甚至还有个别现场观众将他比赛片段放到一些短视频平台上，默默收割了一波小红心。许山没有手机，也从来不关心那些事情，他参加这种国际型的比赛实属是第一次，却像匹最耀眼的黑马，一举拿下冠军。

　　要知道环球杯的分量和WDC的级别差不多，只是举办地不一样而已，来自全世界的顶尖舞者通过层层选拔，能够站到那个舞台上就已经相当不容易，更别提最后还能捧到冠军奖杯。许山还只有13岁，刚过参赛年龄底线就一举封顶，放眼世界都是少有的事情，国内舞蹈圈因为这件事一下就沸腾了。

　　“我刚才一搜就出来一堆……”大毛看许山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许学霸……不，许舞神……签个名吧！”

　　这世上大体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扬名后“立万”：拿了奖后开微博收粉丝，接采访，忙走穴，顺便拍个广告带个货，赚个成百上千万。另一种是业界清流：我愿意为我追求的付出一生，它是我的爱是我的命是我赖以生存的氧气，你们凡人琐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许山跟这两种人都不一样，他不爱名声和金钱，他也不爱跳舞。

　　他全程连个表情都没换过，似乎并不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感到任何骄傲，用一个最贴切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无动于衷。

　　大毛小毛见他跟潭死水似的不愿多说的样子，两人不禁面面相觑，也不知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嘴上夸了他几句从容淡定，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到这时，火车从上海出发已经行驶超过15小时，西安站到了。

　　这是Z164次列车发车后首个在大白天停靠的大站，大毛小毛想要许山一起下车去看看，但沈川还没回来，许山不敢乱走，大毛小毛就揣着手机自己下去了。

　　他们刚下车，沈川就回来了，他见许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窗口，就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窗外，大毛小毛刚下车，他们从许山在的窗口下经过，正贴着火车青春洋溢地向前奔跑着。

　　沈川说：“下去走走吧。”

　　车厢里开着空调，人在里面呆了十几个小时体感温度一直都挺舒适的，这一下车，热浪滚滚兜面而来，旅游鞋踩在水泥地上都像要被踩出胶来，实在是酷暑难耐，但这还是拦不住车上旅客的热情，在逼仄的空间里待久了，谁不想下车来放放风啊。

　　“正宗西安肉夹馍！10块一个10块一个！”

　　“茉莉冻！清凉解暑的茉莉冻！5元一杯！”

　　站台上叫喊声此起彼伏，沈川见肉夹馍摊前飘香四人头窜动，脚底下拐了个弯，停在卖茉莉冻的摊位前。

　　“老板娘，来一杯。”沈川说。

　　老板娘异常热情，见沈川许山两人长得标致，给他们那杯茉莉冻多加了不少料。

　　“小帅哥拿好了啊！”老板娘将塑料杯端到许山面前。

　　许山见那杯晶莹剔透的冻上盖着绿的葡萄干、黄的花生碎还有红的山楂粒，当真像珍宝似的接过来捧着。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许山也没舍得先吃上一口，就这么一路小心翼翼地捧回车厢。

　　沈川就没大明白，怎么他捧个茉莉冻杯比捧环球金奖杯还要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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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许山为什么会更喜欢捧茉莉冻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