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站 那曲（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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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跳也太棒了吧！”
“呜呼~~~”
大家从观众席长长的斜坡往下跑，兴奋地朝着舞台涌去。
大剧院的负责人看了笑着说：“田团啊，你们这帮年轻人可真有朝气啊！”
田锦飞听得直摆手，“路上迟了那么长时间，还麻烦老哥在这里等着，你看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要耽误你功夫啦！”
负责人年纪比田锦飞大许多，称呼一声老哥也不为过，他将剧院后台的几把钥匙交到田锦飞手上，道：“你们这一趟几千公里的路不容易，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钥匙收着，我跟门卫打过招呼了，你们随时可以进出。”
田锦飞又再三道谢，他也就跟负责人简单聊了几句，前前后后站立的时间绝不超过十分钟，就被沈川命令着去休息。沈川简直比随身秘书还要负责，之后每隔半小时就来提醒一次田锦飞休息，弄得田锦飞只好坐牢一样坐在首排观众席上，一贯用的喇叭也被剥夺了，最后只能在微信群里指挥大家干活。
但团里的人出来那么久，其实也都干熟练了，就算田锦飞不在，大家做起各种事情来也非常默契，外加这个剧院先进，几乎拥有所有的设备，布置的任务也就没花多少时间。
那曲这个地方很有趣，几乎是看不到一棵树的，昼夜温差极大，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得随身带着。夜间团员们从剧院里出来，都冻得直打哆嗦，他们住的地方离那曲大厦不远，穿过一条街就到了，反正只有一百来米的路，大家都开始顶着冷风撒丫子狂奔，街道到处都是他们的狂笑声和肆意的青春。
沈川押着田锦飞坐大巴车到的旅馆，等到了旅馆后，又亲自吩咐老板送一碗热粥去田锦飞的房间，这才放心回去。
许山刚才跟那群小伙子一块儿跑回来的，这会儿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正坐在桌子前写作业，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写了，眼看着暑假余额已经不太足，至少返回上海前，手头上这些带出来的作业是一定要完成的。
沈川自管自去洗漱，然后就开始看白天录播的大课，等到许山作业做完，搬着凳子来他身边的时候，沈川却突然点掉大课视频，将许山饰演琼斯的视频片段调了出来。
“先前向摄像大哥要的”，沈川说：“还没有机会好好欣赏，一起看吧？”
沈川点下播放键，熟悉的音乐声顿时传了出来，镜头对准了台上衣着过于肥大的许山，和其他高大的舞者比起来，他实在显得有些格外瘦小了，因此他混在群演中上场的时候，台下到处都传来窃窃私语声。
“这是谁啊？还是个孩子吧？”
“我看之前的演出视频，琼斯是个很帅的高个子啊！”
“不会是临时替的吧……”
“这小胳膊小腿的能行吗……这……”
当天演出的舞台简陋，室外的空地也不大，摄像机就架在人群中央，因此观众们的对话都被录进了视频里面，虽然有些模模糊糊的，但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楚他们正在谈论许山。
刚开始怀疑许山能力的几乎一片倒，可慢慢的，风向标就变了。
随着镜头的推移，许山在舞台上与表现得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他身体的弹跳性、爆发力、柔软程度以及节奏感很快就博得了全场观众的眼球。等到了后面的独舞部分，大家已经不是在讨论他行不行的问题了，而是开始一致期待他的亮相。
“又是那小孩！他好厉害！”
许山的琼斯角色一开始，就博得了底下观众们的眼球，喝了满堂彩，然而此时此刻许山在面对自己的舞蹈视频时候，却是越看越觉得羞愧，到最后连双眼都不敢去直视屏幕。
他受不起这样的称赞，他跳的舞段可能糊弄糊弄观众还行，但在沈川的眼前，那几乎是原形毕现的。
不知道沈老师现在是怎么想的……应该会很生气吧？
许山偷偷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川，只见他一言不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许山正想偷偷将目光撤回来，但沈川似乎已经发现了他在偷看自己。
许山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可显然他这装模作样的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沈川点下暂停键，转过头来。
他言语温和，似乎并没有许山想象中的生气。许山轻舔了一下嘴唇，只好实话实说道：“跳得不好……就……没眼看。”
沈川笑了一声。
许山没想过沈川还能笑出来，楞楞地看向他。
“你做得足够好了”，沈川说着，目光变得更加柔和坚定起来，“许山，你是我的骄傲。”
你是我的骄傲。
是我的骄傲……
许山久久都没有回神，眼眶被雾蒙蒙的泪迷住了。
面前的沈川也渐渐消失在晶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许山急于去看他，就轻轻眨了眨眼睛，于是好不容易忍住的泪花就被重新破开来，它们迅速在眼角凝聚，随后凝结成了滑落的泪珠。
许山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以至于听到沈川说出来，他都觉得是在做梦一样。
沈川抬手，用拇指轻轻抹去许山脸上的泪痕，“从前骂你的时候不哭，现在反倒哭起来了，许小山，你今年到底多少岁啊？”
许山抽噎一声，傻乎乎地回答道：“嗯……13岁。”
他答完，才发现沈川是在拿他说笑，便“哧”的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这一笑，更多的泪珠子就滚落下来，许山用衣服袖子胡乱擦拭着，笨拙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沈川觉得自己大概是欠了许山很多拥抱，可刚刚他自己也说已经到了13岁的年纪，13岁，再不是动辄就需要抱抱亲亲的孩子了，沈川再心疼，也不想成天将人栓在怀里，他犹豫再三，最后只伸手揉了揉许山的脑袋。
许山却很受用，头发被沈川揉乱，眼泪很快就止住了。
沈川就重新点开视频，两人看完一遍视频，又看了一遍。
第二遍的时候，沈川刻意放慢了播放速度，许山本来以为他会一段一段为自己讲解的，但直到整段视频放完，沈川也只是陪着他静静地观看而已。最后还是许山自己憋不住，找了张白纸，把需要改进的地方捋一捋写下来。
以往都是这样的，练了改，改了练，有时候沈川自己忙不过来，就让他自己定训练计划。正因为这种超前的训练，才能让许山在看A+上课视频时总能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实在是这些年里，他早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师这个角色。
只是这次，许山才刚写了个开头，沈川就将他的纸给抽走了。
“我想……你并不需要这个。”沈川抽了他的纸，慢条斯理地折了只小飞机，然后他手一扬，将飞机朝空中抛出去。
“我觉得，你更需要它。”沈川说。
只见纸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度，笔直地飞了出去，然后拐过一道弯，穿过敞开的窗户，飞进了茫茫夜色中。
许山没有看懂。
沈川说自己需要纸飞机，可纸飞机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呢？
许山追到窗口往外张望，还想找一找沈川折的飞机，可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没想到会飞出去啊……”沈川也探出头往外看，然后自言自语道：“嗯，飞出去更好，飞出去更传神。”
这下许山听得更是稀里糊涂的。
沈川见他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趴在窗台上笑着说：“想不出来啊？想不出来慢慢想，现在赶紧睡觉。”
时间确实不早了，许山被沈川催着睡觉，可他哪里能睡得着啊，躺在床上满脑袋都是刚才沈川留给他的问题。那飞机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也不知飞了有多少遍，许山就不明白了，纸飞机和他的动作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要他长出翅膀飞吗？
想到长出翅膀的样子，许山忍不住在黑暗里弯起嘴角。
其实他挺享受这种感觉的，沈川让他慢慢想，而不会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只要是出了问题就要求他当堂解决，仿佛多拖延一秒都不行。没有时间的限制，许山就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这些想法让他感到思维变得异常活跃，仿佛一直被禁锢住的某些东西突然逃脱了管束，从此变得无拘无束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二十八站 那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