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爱情》fourteen十四

33、散场了，我们走吧

　　我俩回到学校已是晚上。小巴和李师满眼关切地围着于昊，给零食、递饮料，围着他嘘寒问暖。三个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做事去了。
　　“你和我妈说了什么？她态度很反常。”于昊和小巴李师说有要事商量，就拉我到了阳台。
　　“我说服她给你三年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说。
　　“怎么说服她的？”他追问。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我笑着说。
　　“情和理大概能想到，利是什么？”他说。
　　“你这么能赚钱，三年至少得有几百万收入，这利还不够大！”我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捧我了！”他笑着凑近，用鼻子在我脸上磨蹭，“我一定努力赚钱！”
　　“哈哈哈……好……”我被他弄得脸上痒痒的，“你别高兴得太早，三年后你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了。”
　　“管他呢！还有三年时间，到时候谁说得准呢！”他笑着把我揽在怀里，“还得是哥哥你！”

　　迎新晚会匆忙离场，谁知我俩的节目还拿了头奖，牵手去学院领奖金，一路上都是旁人的目光。我俩已经无所畏惧了，三年，每一秒钟都不值得浪费。
　　“听说了你家的事，还好，你俩都好好的。”陈可递过奖金，笑着说。
　　“谢谢啦！”于昊笑着回应。
　　“你俩也在呀！姐，快帮帮我，你大姨又来电话了！”姜成匆忙推门进来，把手机塞到陈可手里。
　　陈可接了电话和对面有说有笑，几分钟后挂了电话，“你妈让你在学校找个靠谱的女朋友，下次回家带上。不然她帮你安排相亲了！”
　　“别啊！姐，你帮我劝劝她，谁家好人家才大一就催着儿子找对象，不管学习的！”姜成一脸委屈地说。
　　“当初去选秀你亲口答应的，去了以后就都得听大姨的话，还拉我去作见证。”陈可笑着说。
　　姜成一脸无奈。
　　“你俩是姐弟？”于昊说。
　　“不然呢？情侣啊！别！”姜成接话。陈可也是一脸无语。
　　“你们家基因好！”我由衷赞美。
　　“好也没用啊，喜欢的人不喜欢。”姜成笑着看了一眼陈可。
　　“死小孩！滚！”陈可第一次在我们面前露出了不端庄的样子，还挺亲切。

　　夏天在午夜拉着小巴李师大醉了几场，冬天我俩去北方看了雪，春天种了一盆龟背，夏天去了海边把名字写在沙滩上，秋天去近郊湖边骑了双人自行车，冬天和外婆灌了半扇香肠，带着满满当当的一大包腊味返回了学校。

　　最后一个学期了，真希望时间慢点走。
　　这一年气温变得奇奇怪怪，很多年不下雪的市区，在我们返校的第二天就下了场大雪，薄薄的雪把操场变成了画布，大家都兴奋地在上面涂涂画画。
　　我俩在操场散步，这是两年多以来我们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
　　“你看，雪上的名字比沙滩的更难得。”于昊停下来，伸手在地上写了我俩的名字，画个圈圈围起来。
　　“别人都画爱心，你画个圈圈诅咒我们吗？”我笑着说。
　　“对啊！诅咒比愿望长久多了，而且大多都会实现。”他一脸得意地说。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两个人继续朝前走。
　　“我们这周末去看电影吧？”我说。
　　“好啊！上次去看电影还是两个月前了。”他说。
　　“有一部《无问西东》好想要下映了，我们就看这个。”我说。其实刚上映那会儿就想去看，我俩一直忙工作忙论文，一推再推。
　　“挺多大牌演员，章节故事，看评价挺有争议的。”他掏出手机一边浏览一边买好了票。

　　看最后一个故事的时候我觉得有些无聊，不打算看下去了。“觉得有些无聊了，你要继续看吗？”
　　“走吧。“他打了个哈欠说。
　　“来比赛吧！看谁先抓到娃娃。”说完我就往娃娃机跑。扫码拿币一气呵成，快速选定一台机器站好。
　　他也毫不示弱，快速操作，站到我旁边那台机器。
　　“我赢了！”我笑着朝他举起战利品——一只绿色的大眼。
　　他不死心，又试了几次，用完手里所有硬币，还是没能如愿。
　　我拉着他在大厅坐下，把手里的娃娃递给了他，“送你，技不如人就不要别扭了！”
　　“再给我两个币，铁定能抓到！”他还气鼓鼓的。
　　“说正事。”我开口道，“下周论文答辩结束我们就要专注考虑毕业的事了。你最后一期内容提交了有什么打算？和公司的合作也快到期了。”
　　“先回家吧，这两年我妈一个人也挺辛苦的，既然都答应了就得说话算话。”于昊答。
　　“我之前面那家公司有个机会，要去冰岛总部一年。”我说。
　　“现在就去？还是毕业之后？”他有些惊讶。
　　“6月底过去。”我说。
　　“那刚好，我还盼着我们的毕业照呢。”他恢复了如常的状态。
　　“我报名了学校的支教项目，明天就走。”我说。
　　“明天……走？”他再次瞪大了眼睛，“走去哪里？你的决定从来都不和我说。”
　　“甘肃的一个山区。你回家陪陪妈妈吧，她一个人太累了。”我笑着说。
　　“你都不和我说。”他垂下了眼睛，喃喃道。
　　“又不是永远不见了。”我说，虽然知道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但话到了嘴边我没办法，除了这句，此刻找不到任何能安慰他的话了。
　　“我很难过。你从来都不和我说打算，每次都只是等你通知。”于昊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你想去就去玩几天吧，不要瞎胡闹。”我说。
　　“我们回学校吧。”于昊脸上多云转晴，拉着我慢慢走回学校。

　　山里的环境比想象中要好一点，大概是每年都有支教的人过去，校舍和饮食都没有太差。小孩子们都很热情，于昊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晚上我们挤在宿舍的床上，于昊开心地聊起今天和小孩的相处，很是开心。
　　“你很喜欢小朋友。”我笑着说。
　　“吵吵闹闹的多可爱，以后我们也要养自己的小孩，养两个，不，三个吧。”他笑着说，满脸藏不住的欢喜。
　　“哪里来的小孩，你生啊！”我被他逗笑了。
　　“可以领养呀！我们去领养那些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给他们幸福的家，多么美好！”他仿佛已经做成这件事，一脸满足。
　　“我们能顺利领养一个孩子已经是法律的情面了。”我说，“如果有余力，可以资助其他小朋友，这样也算达成所愿了。”
　　“这样也挺好，到时候我们就每周抽时间去看他们，和他们一起玩。你教他们画画，我带他们拍照……我还要买很多绘本，坐在一起看绘本简直太美好了，小时候我爸就经常陪着我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听着。
　　“想你爸了？”我说。
　　“嗯，想他了。我需要安慰。”他突然话锋一转，我猝不及防被他床咚了。
　　“让开！这是宿舍。”我冷漠拒绝了他，随即便看到他一脸委屈地转身面壁了。
　　我转过去抱住了他，“晚安！小朋友。”感觉他微微一颤，伸手抱住了我的手臂。

　　在山村里每一天都重复着单一的工作，时间似乎也变得缓慢了，在这里的两个多月，好像过了半年那么久。每天早起，上课、游戏，放学，牵手在山路上遛弯，拿手机随便拍拍……赶上村里逢五的小集，就跑去买一些新鲜蔬果和干货回来吃，虽然大多都分给了班里的同学。

　　“这是你想象中的生活吗？”夜里躺在床上，我转头问他。
　　“挺好的呀。虽然比不上外婆家，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身边围着一群小孩，热热闹闹的，不用考虑其他事……”于昊慢悠悠地说着。
　　我笑了，他喜欢的生活是我从小就想逃离的人生。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后天我们就回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工作不干了？家也不要了？”我笑着说。
　　“我就说说！答应的事肯定要做，可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是吧？我要是那种人，你会喜欢我吗？”他笑着说，眼光亮闪闪的。
　　“你真的……”虽然在一起挺久了，我还是没办法接住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表白和星星眼。
　　“真的好爱你！”他突然身子前倾吻了我，又快速退回原位，撑着头看我一脸局促的样子，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窃笑。
　　我笑了，转身背向他假装睡觉了。没办法和眼前这个人分开，光是想想一两个月见一次面都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与其这样，还是分开吧，自私的我只能想到这个方式，无解的事交给时间。
　　“阿姨，您明天给于昊打电话让他直接回家吧。这段时间您辛苦了！”第二天一早我给于昊妈妈打了电话。
　　中午的时候他便告诉我家里有事，先不回学校了，让我帮忙收拾东西，他处理好事情就来找我。
　　“今天还能看场电影。”我说，“校长和老师特意准备的。”
　　“放什么电影？我还没看过坝坝电影。”他难掩兴奋。
　　“一代宗师。”我说。
　　“看过两遍了，还是很喜欢。”于昊说，“我们一定要占个好点的位子！”

　　群山环抱的山坳里天黑得要早一点，下午四点左右就麻麻亮了。摆好投影，大家排排坐下。
　　尽管看过多次，这一次还是有不同的感觉。
　　“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我小声重复着宫二这句台词。
　　“不悔也不一定无趣啊！”他握着的手稍稍动了一下，转头笑着看我小声地说。
　　我笑着回应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刻他的手就拂过我脸，“腿伤都没见你哭，看电影这么易感。”
　　我没理他，转头继续看电影，后面的剧情也只是眼睛看着，魂已经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金月！金月！金月！”于昊叫我，“散场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如梦初醒，起身和他慢慢地往宿舍走。
　　“你刚才想什么呢？叫那么大声都没反应。”他说。
　　“没有，太困了。”我说。
　　“你什么时候解锁了睁眼睡觉的技能？”他笑着说。
　　“没睡！发呆！”我翻了个白眼。

　　“别太想我哦！很快就来接你回家！”于昊的火车开始检票了，他站在检票口迟迟不进去。
　　“快走啦！赶不上火车了！”我笑着催促他。
　　依着他的性子检票进站还会站在楼梯口巴望，我趁他转身检票的时候快速绕到了导视牌背后，见他抬头没看到我便进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胃里有些翻腾。在饮水处接了一杯热水，捧在手上，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再挥着手朝我跑来，我再也等不到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烫手的热水已经凉透了，我拖着行李箱朝自己的检票口走去。
　　“两个人……”递车票的手悬在半空，见检票员要说什么，又改口道：“搞错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但总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