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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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把锈迹斑斑、平平无奇，有如废铁一般的匕首，竟能破开鬼王楼浮生本应坚不可摧、毫发无损的皮肤，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楼浮生死死盯着他：“不可能，莫邪明明已经——”
——明明当年就被他盛怒之下震成了碎片，连同蚩武全身的筋肉骨骼一起。
名剑有灵，天生认主，由蚩家代代相传，哪曾想这任家主竟是个草包绣花枕，莫邪不愿背叛其主，竟刚烈至此，宁为玉碎，直接崩成了碎片。
莫邪既可斩鬼怪，也可斩神魂，元神撕裂的痛苦能让人深深疼晕过去，而柳霁微当初被生生捅了个对穿，竟一声不吭，暴雨连天夜奔逃亡后，将断在心口处的碎片一片片挑出。
柳霁微：一些勤俭持家的本能。
就跟当年他舍不得辛辛苦苦修炼出的妖力，让系统帮他封印在大尾巴里一样。
当初他想的是莫邪竟然这么有用，连鬼王都能克制，这些碎片收集起来锻个防身的小武器也好啊。
楼浮生是何等机敏之人，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双眼微微眯起：“莫邪需身具灵力之人才能催动，可你身上的捆仙锁，是朕亲自捆的，按道理你应该丝毫灵力也无——”
没等柳霁微开口，他又露出了悟的神色，肯定道：“是初棠。”
鬼将军冒着风险帮了柳霁微天大的忙，说是解了他的十万火急也不为过，柳霁微只道：“跟初将军无关，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不行么？”
楼浮生不置可否地一挑眉，也不知信了没信，语气却说不出的阴冷危险：“短短数面之交，你们倒是背着朕熟悉得很。”
不过他又想通什么一般了然道：“我的微微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被旁人觊觎也是人之常情，但朕每每想到那些落在你身上的目光，便觉气血上涌，胸中一阵暴戾欲狂，恨不得将那些人手脚斩断，眼珠子挖出来，叫他们再不能盯着你看——你是朕一个人的，我只有把你关起来，才能让微微心里永远只有朕一人。”
柳霁微心道气血上涌都能赖在我头上！你别是自己练功出了岔子走过入魔了吧！
然而楼浮生说完这句话，仿佛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视若无物般，直接欺身上前，就要抓柳霁微的手腕！
瞬间，他苍白的脖颈上多了道狭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霎时将大红婚服染成了神色。
柳霁微瞳孔骤缩，下意识想松手，又紧紧抵住，咬牙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楼浮生俊美的皮囊染上快意的疯狂：“来啊，动手！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朕若是死在你手里，微微，你这辈子便也忘不了我了。”
他露出那种不顾一切、固执又疯狂的神情，一如当年忘川河畔奄奄一息，与柳霁微的初见。
——他真的不知道吗。
——就算自欺欺人，就算假装视而不见。
可无数午夜梦回，长发曳地，一抹苍白的幽魂般几欲发狂、痛彻心扉的时刻。
都有一个声音无比清醒地告诉他。
——是你罪有应得。
是他自己，害死了柳霁微。
那些年柳霁微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就能沉沉睡去，他分明就看在眼里。
若是他真如旁人所说，惦记着当年的放血之恩，就应该寻来灵丹妙药为那人调理身体，再把他远远地送离酆都。
他只是不愿让一届凡人成为自己的软肋罢了。
那些人说得对，他就是一个寡恩薄义、冷血无情的怪物。
就连蚩武的叛变和偷袭，难道他真的一点预料都没有吗？那个成事不足、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废物，他一眼就能猜到心里有什么盘算。
他只是顺势而为，不用脏自己的手，除掉那个令人心烦意乱的凡人罢了。
该死的人不是蚩武。
最该死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楼浮生一把握住那锋利的刀刃，掌心瞬间鲜血伶俐，疯子一样更重地压向自己，固执地抚上柳霁微的脸庞，柔情蜜意道：“微微，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就像当初你在忘川边捡到我那样，黄泉碧落，我们永不分离。”
柳霁微神情几度变幻，在楼浮生动手前，终于狠下心来，掌心灵力运送，反手握住匕首重重一劈！
鲜血喷涌，泪似的红烛火光摇晃了两下。
楼浮生苍白着脸，低沉地笑了两声。
“微微，你还是心软了。”
他捂着左肩到前胸的伤口，灵力不要钱地涌出，脸色惨白，笑声却似愉悦似叹息：“你明明能一刀捅穿我的心脏，那是唯一能杀死我的方式，为什么最后关头又下不去手？”
柳霁微冷声道：“留着你有用罢了。”
谁也不知道任务对象身死会有什么后果，任务会不会直接判定失败、此方世界会不会直接坍塌。
柳霁微刀尖抵着他的胸口：“少废话，没看到我在威胁你吗？把我身上的捆仙锁和酆都的结界解开，再准备几张传送符，我走后自然会放了你。”
楼浮生却微微一笑，叹道：“可惜，你最不该同情的，就是我这种嗜血的怪物。”
话音未落，他猛然暴起，不顾左肩血流成河的伤口，以几乎断掉整条胳膊为代价，动作快到肉眼几不可见，以迅雷之势点上柳霁微周身一道穴位！
柳霁微暗道一声“糟了”，只觉右臂一麻，“咣当”一声，匕首已掉落在地。
他反应极快，扭身反手就要去捡，可楼浮生早有准备，一脚将匕首踢开，瞬间飞出三丈远，刀刃直直插入坚硬如石的墙中，同时安好无损的右手施力按住柳霁微的肩膀，就要把人压倒在床铺上！
一阵天旋地转，柳霁微瞳孔微微放大。
“今日是你我大婚之夜，”楼浮生俯身轻语：“不要误了这春宵一刻了。”
“等等！”柳霁微突然道：“外边什么动静！”
楼浮生似乎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微微，这种小把戏，你以为朕会上当不成？就算拖延时间，难道还有谁会来救你吗？”
柳霁微：“我特么真服了！你仔细听！真的有什——”
——轰！
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
轰！轰！轰！
屋顶、床榻、烛火，一切都猛烈地摇晃震动起来，碎屑窸窸窣窣地掉落，仿佛天地都要被捅穿一个窟窿！
楼浮生骤然起声，神色阴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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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地府都在摇晃，还未散去的鬼怪们神色大惊，议论纷纷：
“什么动静！地震了这是？”
“不会是鬼王殿下洞房弄出的动静吧！尊上如此神勇，那新娘不会遭不住吧！”
“完了完了，我还没来得及投胎呢！我不要死啊！”
那剧烈的声响仿佛对外界的一切议论、恐惧、胆战心惊都充耳不闻，只是一下比一下猛烈，一下比一下凶猛，仿佛带着浩荡的天威，要将这天与地都砸穿。
——轰！
红烛早已熄灭，屋中伸手不见五指。
在柳霁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伴随着最后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天光骤然照射进来。
——头顶层层叠得的楼宇，竟破了个大洞！
一双有力的臂膀一把搂过他的腰，将他从楼浮生身边带离。
那气息和温度十分熟悉，正因为熟悉，才让他更加不可置信。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的侧脸，灵力已顺着搂在他腰迹的掌心注入。
那是何等磅礴澎湃的能力，仿佛有气吞霓虹之势、回天彻底的之能。
以至于牢牢捆在他周身各处的捆仙锁节节炸开，发出爆破般的尖锐鸣响！
而柳霁微却听得并不分明，只觉得那声音遥远又沉闷，仿佛笼着一层罩子，落在极远之处。
——是那人早有准备、动作无比温柔体贴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我来迟了，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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