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裾起风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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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戚之音贯入耳畔，恍然携我入了阁泪一梦，隐隐弥漫开点点潮湿的忧愁，化开心间笺上原本书下的招呼之语，成了斑驳墨迹。
舞步连连，衣衫翩翩，宛鸿雁提翅抛袖凌空，透了薄风几缕温和的味道,旋即绌袖,裙摆微微轻浮，凄曲不胜清怨，一舞一唱若麝珠龟裂缓缓延开一方疼意。紫衣小女飞旋身形化蝶踩空覆尘，却始未见她正颜，唯有云髻入目，青丝柔，散束成缕，为红带层叠绾之，另有无花薄纱之轻容别于发髻，足尖踮地复是旋步，红丝掷浮，犹见素面芍药今时开，常伴冬时凋碧绿意绕。如被一身蝶衣，束腰
紫带由下渐次布陈菖蒲色褶罗裙，精致以提初莲花样，宽袖是边镶弯藤案式，紫锻称底。步步趋远又是驾风一跃，凌万顷琅玕招清袖送风拂面。
我正入迷一赏，却在如温南柯一梦时，为一阵舞袖利风冲破，孰知紫衣小女刹收袖，三作旋步，身环紫烟，直朝我迫来。我只一惊，即侧身避之，待心定下，方看清那紫衣小女，全然不晓她此番是何用意。
她拂手敛袖，一双浅眉让翠玉华胜半掩更显清婉，居下宛融澄澈春雪水灵之眸，竟溢着甚多疏远与戒备，声线若散开莺一鸣：“你是何人？来糜芳苑作甚？”
我细细打量她，且不论她与菡萏能如此亲密，光瞧这身行头便知她是这府中的夏侯几小姐了。要么便几句好语哄她一哄，附和套近乎圆个场面，要么拿出些姐姐的样子小摆个架子也未尝不可。前者虽可圆一时场面，只是毕竟心是疏远，于以后到底是不好的，后者虽有些乏了“人情”，到底也算是真情，日后也有生出姐妹深情的可能，况且谁叫我这性子向来五分倔犟五分清高，自然不想违心去择前者。
我便直截了当道：“我是你九姐夏侯寒。”
那菡萏小姑娘一听，便近几步拉住我的袖口，抿着好奇的口吻，承着拨下明媚,在侧颊，浅莞如莲瓣端隅洁净：“你就是伯父口中的新姐姐吗？姐姐，姐姐，我叫夏侯紫夭，往后能唤你寒姐姐吗？”
夏侯紫夭？彼时仅仅听说过夭紫绯红一词，专绘那华丽之色，瑰丽之景，看这俩丫头又像姐妹一双，难不成那紫衣小女叫红绯不成？
我心间一头生出这怪思，一头直应紫夭：“自然可以。”不过我倒更想瞧瞧那紫衣小女会如何应我。
显然她未轻易信我，如桃唇瓣又吐一句：“有何证据？”
呵，我轻勾唇畔，拉着紫夭近她一步，将脸凑近她的瞳前，似要刻下深痕烙印：“难道这张脸让你无一丁点熟悉之感？九姐嘴拙，这里头的故事难給你抽丝剥茧地道一遭，不过来日若有空，你可去伯父那拜访一番，正好将这头绪杂乱的事好生理一理，便会清晰了。”
堵了她嘴我方才觉着话还是有些重了，虽我说我这脸有熟悉之感，并未直点已逝的夏侯汀兰，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闻言，粉颊渐鼓，一弯好看的眉宇忽的便蹙起，只是这副模样着实俊俏，倒叫我有些不忍了，我一如起初笑意，伸手轻捏她的脸颊：“哎呀，瞧瞧，只是吓一下便置气了？不过小丫头，你这模样当真可爱，你唤什么名，莫不是红绯罢？”我将先前怪思同打趣之语一道脱口而出。
“唔。”许是被我轻捏一记的缘故，她小咽一声，复而撇着嘴：“我才没那么俗套的名字，我叫紫瞳。”
夏侯紫瞳，夏侯紫夭？皆袭了一个“紫”字，如此，便更让我笃定她们是同一母所出的亲姐妹。
紫瞳同紫夭一样，又牵我另一只袖，小力道细碎地捏着，眉目温婉柔和，只是出言依旧有些赌气般的不服输，又是一下刁难：“看九姐姐赏舞极是专注，紫瞳虽善舞，却不是佼佼，姐姐能否加以提点，好让紫瞳一改更是精进？”
诶，这不是直刺我难处么，虽说我笔墨功夫还是有些，只是对这舞与唱甚少接触，哪能同她所知相较。我抿唇，少顷思忖，倏地想她方才行云流水一舞，眼下便有所思：“我于这方并不精通，也只得小论些许，不敢正评。你方才那一舞，行步极为鱼贯，又加华裳佐之，也甚美了，只是，未曾见你神情。”
“神情？”紫瞳似不解其中意，更来兴致，索性究底一问：“请问九姐，舞与神情又是何联系？”
“自然是有的。”见她迷惑，我一拨她额前碎发，声是和煦：“紫夭一支曲，暗怀凄楚，听客可领其中之情，只是你过分在意舞之行举，着之华丽，难免叫人以为是以舞称曲，反而倒置了，你二人所唱所舞难以浑然天成相得益彰。如以你神韵，配你行段，舞袖可伴入情，自另有一番风韵，否，不过空空无情物罢了。”
我语连如珠，一气呵成，竟心下一松，如此，应当可让她真正心服我为其姐。
紫瞳清眸微是一亮，愉悦之色浅浅蔓延：“谢姐姐提点，这几日我便再加改进，日后再舞与姐姐看。”
此后，我于紫瞳紫夭又长谈半日，琴棋书画无所不道，情自更真切，不在话下。等回房中，天色已沉下，甚晚了。
铺好榻上褥裀，却全然无睡意。
我已全然不知自己处于如何心境，若说对紫夭紫瞳，情是有的，只消并不深厚
，日后在这偌大府邸中，会有如何后路？我不知晓。
心绪如乱麻难裁，我朝灯盏中再添灯油，一铺纸笔，掐指小算，方觉秋时便要过了，挽笔醮墨，欲提首《广寒秋》
广寒秋·疏窗烛影
初莲绿绕，末裾佩瑶，对晚糜芳髾廖。风尘有情寄逍遥，砧无情，烛泪萧条。
只是提了半阙，却顿然悲切，便作今晚胡思，置笔不欲再作，便宽衣沉眠。
如此，一晃便是两年，这两年，亦是我自踏入这道槛后，过得最安逸宽心的光景，之后，便是风一更，雪又一更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裾起风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