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飞》肖丽飞飞

5、第 5 章

　　这一天，我的心态在自信和自卑之间来回切换；
　　吃完晚饭我坐在教室里背英语单词，说是在背诵，实际上就是把英语书摆在桌子上，眼睛盯着而已，有很多老师从教室门口经过，恍惚间我好像看见王老师也停留了一下，我还没回过神人就不见了，我觉得他会不会躲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在观察我们，好一网打尽；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六班有好些学生都走读，所以并不会这么快；
　　六班的老师还真是不走寻常路，真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谁没事背以前的单词，搞不懂；
　　我问游知行，你说很多年以后，你还会不会记得我，会不会记得7班，会不会记得教过你的各科老师们；
　　他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应该会记得吧！
　　我问他：你觉得你以后回忆起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他都没怎么犹豫就说出了这些话；
　　我突然有些失望；
　　大概是看出我有些不高兴，他接着说到，真的不知道，初三以后，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世界这么大，要遇见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但是呢？能一起同桌两年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应该会记得你，非常清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他的这番话，让我更郁闷了，总觉得他这话实在不符合他的年纪，稍显成熟，可是游知行好像本来就是个语出惊人的人，只是我总觉得他才15，应该就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我又想起我哥，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在玩泥巴的年纪，就已经表现出了超出年纪的成熟，察言观色，讨人欢心，这些我到现在都还没学会；
　　你们女生的脑袋一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皱着眉头，半张脸贴在桌面上，转头看我。
　　“没有啊，”我辩解，“我就是突然很想知道几十年后还有没有人记得我的样子。”
　　游知行突然笑眯眯的：“你们女生都这样吗？真的挺有意思。”
　　他又恢复了那种很逗的样子，果然，这才是游知行的真实面目，
　　我不理他，看着让人心烦的英语单词，我做出祈祷的样子，祈祷英语单词会听话的跑到我的脑海中去生根发芽，最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事实是这个样子又给了游知行笑话我的机会；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虚脱了，这两年用的脑都没有今天一天用的多；
　　我开始无比怀念我以前的班级和以前的老师，因为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人最怕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忽然的光亮，你看得到，抓不住，然后当你想找寻光亮的方向的时候，它突然消失不见，就好像我现在的处境一样；
　　不一会儿，教室的人就多了起来，一天的时间下来，我们依旧没和六班的学生说过一句话；
　　班上的同学都在做卷子，背古诗，我坐在教室里，并没有学习，我在看着别人努力；
　　你背下来了吗？我看着游知行对着一篇文言文好长时间；
　　背什么？英语单词啊，我都还没开始看；
　　我不解地盯着他桌子上的语文书；
　　他恍然大悟，哦，你说这篇文言文啊，你产生错觉了；
　　什么错觉，你这不是语文书，还是这篇课文不是文言文？
　　他翻了一下，然后又合上书本，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背文言文，我连现代文都背不下来，更别说文言文了；
　　所以你盯着语文书这么半天不是在思考？
　　嗯，我只是单纯的在发呆，他突然一脸呆萌样，甚是可爱；
　　你不喜欢语文，又背不下来，那你浪费时间打开语文书干嘛？
　　我看看这些文字怕不怕我，会不会自己跑到我脑袋里面去；
　　结果呢？
　　很明显，他作出无奈的样子，这些文字不怕我，一点也不听话；
　　好吧，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你背不下来就不背了呗，也不是非要背文言文或者古诗词，你可以看数学和物理啊，这两科你不是挺在行的吗？
　　他苦笑，是啊，我也觉得我挺在行，那是以前在7班，你忘了我们现在在6班，我再怎么也比不上齐锋、宋文承 、赵东江、他们啊，何况还有5班的；
　　噢，我倒不是同情他，只是有点好奇，没想到你突然有自知之明了；
　　是啊，他撑着下巴说到，自知之明总比自欺欺人要好吧！
　　这话我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接着说到，你说我数学物理好吧，只是对于你们来说，或者对于我其他科目来讲，数学和物理好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用，退一万步讲，我数理化除非中考是拿满分，否则我语文和英语的成绩也会很拖后腿，但是我拿不了满分，所以怎么想，我好像都考不上高中；
　　这话我倒是感同身受，我和他不一样，如果他化学也没问题，数学和物理都不错的人，化学应该也能学得很好吧，我这样认为，那他起码有三科比较擅长的学科，可是我就只有一科，我只有语文，所以就算真的考满分，我上高中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他把语文书塞进抽屉里，拿出英语书，像是自言自语，还是先背英语单词吧，毕竟我一个大男人跪着实在有失体面；
　　你认识吗，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开始学习英语了；
　　当然，他停顿了一下，不认识，但是明天早上就要背诵，我就算做个样子也得学习一下不是吗？我们要是刚到这个班，明天早读就齐刷刷跪成一排，感觉太丢人了；
　　所以我们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突然有些悲伤；
　　可能是为了衬托吧！
　　哟，不错哦，我由衷地夸奖了游知行，都知道衬托了；
　　你说如果世界上都是赵东江、齐峰这种人，那我觉得老师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老师能把这样的人培养成人才并不奇怪，相反，因为我们这些平凡人的存在，把我们送回正轨，培养成才才能体现老师们的能力，这也正是老师们存在的意义；
　　我白了他一眼，呃......你说的是老师哈，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哈；
　　当然，你听不懂？
　　哈，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神仙呢？老师的任务你教书育人，你刚刚说的那是在拯救世界；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师在我心中就是超人，超人懂不懂；
　　当然懂，就是超度你这样的人；
　　游知行开始落败，有些着急了，好的不学，你就学了我身上的缺点；
　　问题你身上没什么优点啊？有本事你把英语单词背下来？
　　啊...他张着嘴突然就卡了，那还是算了吧；
　　终于搞定了游知行，我也拿起英语书，看着单词，怎么办呢？实在不认识；
　　要不你去问一下他们，随便找个人问一下，游知行指了指周围的人；
　　我不敢
　　确实不敢，因为实在不熟悉，不好意思去占用别人的时间，而且别人已经背下来了，而我连读都不会读，我怕被人嘲笑和讽刺，我怕看见别人那种不屑的眼神，我也很害怕别人拒绝，也怕打扰别人；
　　还真是尴尬，怎么办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
　　我戳了戳游知行，我们去找刘老师教我们吧！
　　不去，太丢脸了，你自己去吧，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明天早读怎么办？
　　不知道啊，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准备明天从早读跪到吃午饭，或者如果王老师仁慈一点，打我两巴掌那就省事了，长痛不如短痛；
　　他这态度我很佩服，说得我都有点心动，不就是被打两巴掌，或者罚跪，说不定跪着跪着就习惯了呢？就好像我学渣的身份，我习惯一个东西还是很快的；
　　真好，我都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了；
　　不去了？游知行看着我半天没动静；
　　确实不想去，一开始就没打算去的，我也觉得丢脸，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去啊，就是怕刘老师不在，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真完美，找借口这方面我一直很佩服我自己；
　　他突然一脸认真样，去吧，真的，学会以后来教我，作为报答，我以后免费帮你补习理科；
　　我白了他一眼，我谢你，然后抱着英语书走出了教室，往刘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突然觉得没脸见他，想起他以前的苦口婆心被我们当成耳边风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想来真是打脸；
　　我像做贼一样走到办公室去，结果到了办公室以后发现刘老师不在，也是这个时间离晚自习还早，我突然松了一口气，觉得好尴尬啊；
　　打道回府吧！
　　你找谁，有什么事，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声音从我的左边传来；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王老师，那莫名的恐惧感，真该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了吗？
　　王老师是怎么冒出来的我都不知道，总觉得没看到他，然后他突然就出现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游知行给我挑一块风水宝地；
　　没......，我声音有些颤抖，我来找刘老师，问他一些问题；
　　先进来吧，他走了进去；
　　进来？？？？我以为他会说刘老师不在，然后我就走人，我脑袋嗡嗡的，只觉得说的话都已经不用经过大脑了；
　　王老师就站在那里，就足以震慑住任何人，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怕他，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怕得不得了，就是老远看到他就躲起来或者绕行的那种怕；
　　什么问题，王老师开口问，
　　我咽了咽口水，刘老师不在就算了吧，我鞠了个躬，王老师我先走了；
　　还没抬起脚步，王老师看了看我抱着的书，又看了看我；
　　这时我才知道，我是抱着的英语书，而王老师是个英语老师，我能往哪里跑，硬着头皮问呗；
　　依旧是颤抖的声音，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我把书本小心翼翼地打开，指着他让我们背诵的单元的那些单词说到：您让我们明天早上背的单词，我有些不会读，所以才想来问一下刘老师；
　　哦，那些不会；
　　有20多个不会；
　　他语气很平淡，总共就26个单词，你有20多个不会，你初二学的知识都学到牛肚子里去了？
　　完了完了，开始了，我心想，他要开始骂我了；
　　你坐下，他用手示意我；
　　啊？？？？坐下？？骂完了？？这就，虚惊一场啊；
　　我在他旁边坐下，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我从头教一遍吧，第一个will......他教完单词以后，还确认了两遍我到底会没会；
　　从办公室出来，我对王老师的想法真的是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着那些字母不同排列而我终于认识了的单词，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就是一直学不会或者不想学的一些东西，你在一种巨大的压力下被迫去学会的一种征服的满足感；
　　回来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很想去四楼看看，我一个人走到四楼，站在我曾经的班级门口，上面变成了初一七班，桌子上摆着崭新的书本，我觉得有些难过；
　　从阳台上往下看，很高的高度，四楼有两个很大的阳台，我很喜欢，之前下课就喜欢站在这里，看下面流动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一大片；
　　我突然明白，7班和我的前14年的青春一样，变成过去了，我依然记得我14岁13岁或者更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在学校也会遇见以前7班的老师和同学，只是我回不到13、14岁的时候，如同我的青春，7班也突然变成了记忆中的画面，好可惜，都没有一张照片用来留作回忆；
　　从出生到现在，从去年到今年，都没有像昨天和今天一样，感觉经历了好多的事情，我突然明白，人生的很多变化是在突然间发生的，几乎不会给我任何准备的时间，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一切发生以后，不断地去调整自己的状态来迅速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我说的，不仅仅是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