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兮》崔笑笑

14、稀罕物

　　“杨老师，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儿。”秦兮还记得之前跟杨虹的聊天最后不欢而散了，但两人作为同事，她还是想跟对方和平相处的。

　　“秦老师有啥子事哪里还需要跟我商量，你直接跟张老师商量就行了撒。”

　　“那哪儿行呢，您作为前辈，我还有很多事都需要跟您请教呢。”

　　“有哪样事？说嘛。”人果然都爱听好话，适当的奉承也蛮好用的。

　　“我托朋友买了一些卫生巾过来，想发给村里的女孩子们用。您不是生物老师嘛，我想借用您的课给同学们分发，顺便给她们详细的讲一下生理期的知识。”

　　“我还以为有哪样事，这件事我不管。这种事情自己晓得就要得了撒，还要搞得别个也晓得，说出克都丢人。啥子卫生巾你自己给她们发，要讲啥子也自己克讲，我才管不起嗯个多哦。”

　　杨虹的态度转变得很快，在她看来，这种事是羞于启齿的。她不仅自己不想参与，同时还认为秦兮简直是太开放了，怪不得要被人家说闲话。

　　“杨老师，您作为生物老师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只是最平常不过的生理现象，我们应该鼓励孩子们正视它，并且帮助她们了解。”秦兮还想再争取一下，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鼓励？鼓励啥子？给是还要鼓励他们耍朋友，鼓励他们生娃儿？秦老师，你是大城市人，你们那儿是咋个样嘞我管不到，但是女娃儿家家嘞就是要懂得廉耻。像这种私事咋个可以拿起到处乱说啊，简直不像话。”

　　杨虹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仿佛秦兮真的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大事儿。

　　“杨老师，这不是....”

　　“得了得了，你不要再挨我多多嘞说些了。你要整啥子自己克整，我才是不想着人家嚼舌根。”秦兮根本来不及反驳，对方便迅速走了。她突然有些想哭，可能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被人说教了一通，但更多的还是憋屈。她实在是想不通，作为一个女性老师，怎么会是那样的思想。

　　再想到村里的一众小孩儿，她更想哭了。

　　“秦老师，您没事儿吧？”

　　是蒋霁。她只是出来上个厕所，刚好看见了两人在谈话，但她没有听见具体内容。

　　秦兮立马收起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

　　“没事儿。”

　　“哦，那我先回教室了。”

　　“哎，等等。”

　　“怎么了？”

　　“蒋同学，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嗯，您说。”

　　“等下放学之后你通知班里的女生留一下，就说我想跟你们聊会儿天。”

　　蒋霁虽不解她想干什么，但还是很快答应了她。

　　.......

　　“凭哪样只有女生可以留下来啊？我也想挨秦老师聊天。不得行，我也要留。”

　　“就是，我也还不想走。”

　　学是放了，蒋霁话也传到位了，但付强一帮人嬉皮笑脸说啥都不肯走。

　　“不要脸。人家秦老师就是看不惯你们，还没得点数，赶紧滚回克了，烦得很。”蒋霁一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特别是跟异性。面对这种情况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关键她也不知道秦兮具体是有什么事儿。

　　还好有沈如男，但两人只是越吵越凶，听得她脑仁疼。

　　“你们就先回克嘛！”

　　她用不算太大的声音说了一句。

　　“凭啥子，就不走，教室又不是.....”

　　一个男生迅速反驳，话还没说完就被付强狠狠扯了一把。

　　“切，没啥子意思，回家干饭了。”

　　付强率先出门，其余几个男生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哎，我咋觉得付强有点怕你啊？你给是晓得他那样不为人知嘞秘密？”沈如男觉得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咋可能，你在想啥子哦，我挨他又不熟。”

　　沈如男刚想继续问点啥，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的秦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老师，您想跟我们聊啥啊？”

　　“没事，你们不用紧张，都往前面坐。你们现在的年级基本都是在14岁左右，老师有一些生理知识想跟你们说一下。”

　　秦兮言简意赅的说了有关月经的一些知识，同时多次强调说明这不是羞于启齿的事情，然后给每个人都发了卫生巾。

　　“好了，那我就不耽搁你们回家了，都回去吧。”

　　“嗯，谢谢秦老师！”

　　“大城市就是好，随便啥子都是我没见过嘞。我刚刚摸了一哈，秦老师发嘞卫生巾比我们屋头用嘞卫生纸软多了。”

　　沈如男特意把书包背在了胸前，走两步就要看一眼里面的卫生巾。

　　“嗯！”

　　“你咋一点都不激动？话说你嘞那个来了没有？就是刚刚秦老师说嘞那个？”

　　“来过了。”

　　“哪时候来嘞？我都晓不得？”

　　“就前不久。”

　　“哎，看来我们都长大了。我有个表姐马上就要嫁人了，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好像还已经怀了娃儿了。”

　　“咋个？你也想啊？”

　　“屁，我才不想。我要跟紧你嘞脚步，以后我们也要克大城市头，这个山旮旯没啥子好嘞。但是我成绩没得你嘞好，你二天怕是要罩起我。”

　　“嗯，我们一起克！”

　　......

　　“你这几天先不要克学校了，你家老弟出了点事情，我要进城克一趟。猪和牛记得喂，地头也时不时嘞克看一哈。”

　　“啥子事？”

　　如果换做平时，蒋霁不会多问这一嘴。但牵扯到蒋枫，她终归还是有些在意。对这个弟弟她算不上很喜欢，只是带着几分愧疚。

　　“啥子事？你管嗯个多整啥子嘛？喊你做嘞事情你记到起就要得了。”蒋威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再问，只希望不是蒋枫在城里闯了什么祸。

　　“哎，蒋霁同学呢？她没来上课吗？”

　　“秦老师，她有事请假了，她爸爸跟校长说过了。”

　　“哦，好的。”

　　两天过去了，蒋霁依旧没去学校，秦兮忍不住找到校长打听情况。

　　“秦老师，你不用管这些。她爹克城里面办点事情，她就要留在屋头喂猪割草撒。”

　　“就留她一个人在家里面吗？”

　　“是啊。她爹克城里面就是为了处理她弟弟嘞事情，不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屋头了撒。”

　　“但她还那么小？一个人又要喂猪又要喂牛，这怎么能行呢？”

　　“嘿哟，小？小哪样哦，她弟弟比她还要小撒，还不是在城头干出那种事来。”

　　“那种事？”

　　“是撒，还说克学手艺，不晓得学了些啥子哦。”

　　“您说的是什么事啊？”

　　“哈哈，还能有啥子事。一个半大小伙子给人家一个小姑娘整怀孕了，人家女方寻死觅活嘞要一个说法。好笑得很，怀了嘛就生撒，过两天怕是要回来办酒了。”

　　秦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怀孕？14岁的孩子？办酒？校长坐在她旁边悠闲的抽着水烟，那怡然自得的样子让她觉得恍惚。她觉得有些恶心，立马找借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