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一》衡随心

9、鲛人

　　“你来了。”盛一一望向他。

　　通过风灵婆婆找上她的人。

　　云青砚。

　　盛一一看着他，问他：

　　“就是这棵树吗？”

　　“对，就是它。”青年走过来，目光也从盛一一的身上转到了他们面前的那棵树上。

　　“盛姑娘看出有何不同吗？”

　　“似乎经过的年岁更久，更……庄严。”

　　女子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感受给说出来。

　　任人都能看出，这棵树与其他不同。

　　云青砚的视线又投到女子身上来，“的确，有人说，

　　它是上古时代遗留至今的神树——”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就好像等盛一一去问一样。

　　盛一一明白，便问道：

　　“神树？

　　上古时代？”

　　云青砚摇了摇头，“只是上古时代遗留至今神树的，

　　万千子树中的一株而已。”

　　盛一一点点头，这棵树的确不一般，但也没有不一般到让她认为这是什么上古时代的神树。

　　若是子树，说得更通些。“神树为何？子树又为何？”盛一一问青年。“我从未听过，有何出处？”

　　“那是一本名为《幻海灵谭》的古籍，古籍中道：

　　上古之时有神树，神树扎根于地，高及天穹。”

　　盛一一：“如此说，是一株通天树。怪道称‘神’。”

　　“神树之神不仅在其通天。

　　更是因其有轮转生灵之用。”

　　“轮转生灵？”盛一一伸手，去“触摸”从上透过叶隙漏下的碎掉的光。

　　“轮转生灵。洗涤灵魂，让其重归于世。”

　　云青砚悠然而谈，像在讲一个故事。

　　“凡人死后，其魂离体，入神树内。

　　神树洗净其魂，再使重流入天地间，再为生灵。”

　　盛一一低头：灵魂、魂魄、转世……“一个轮转之所。”

　　青年接着道，“更有凡人，借神树登天，以凡躯成神。”

　　盛一一此时听得有些入神的样子。

　　“传说中的神和凡人，又有什么其他不同呢？”

　　“通天地，绝情欲，织命理。”

　　“这本叫《幻海灵谭》的，有些意思。”女子给出评价。

　　“可惜神树后来被一场大火烧毁，烧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了……”

　　“想必能烧了神树的，也是神火了。可惜。”

　　“可惜。绝地通天，后来再无凡人成神。

　　世间死魂遍野，游荡人间，祸乱不知千年万年。”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世间又重有了秩序？”

　　“这便是《幻海灵谭》所未记载的了……”

　　盛一一点了点头。

　　“好在那一株母树虽被毁，万千年后灰烬中生出了种子。

　　其借风力，奔往世间大千山川，长成一株株子树。”

　　“也可以说天不绝其了。

　　那《幻海灵谭》上，还讲了什么吗？”女子表现出对这个更多的兴趣。

　　云青砚对她笑道，“那我就再说一个‘鲛人’的与盛姑娘吧。”

　　盛一一点头。

　　而后云青砚便道来……

　　……

　　在《幻海灵谭》中，鲛族人身鱼尾，面容与岸上的人差异不大，依族居于不同海域之中，很少上岸。

　　鲛族拥有海藻一般墨绿色的发，他们的瞳子则是深蓝色或者蓝黑色，让人想到令人恐惧又让人好奇的深海和海底。

　　他们脸颊两旁有“鱼鳍”，为深浅不一的蓝色。

　　其尾末如绡，十分美丽。

　　鲛族的爱和恨都相当的强烈，为了获得喜爱之人的心什么都愿意付出，据说他们的泪水能够化为明珠。

　　不要以为他们常常幽怨而无力，以海水织成的绡是他们的武器，如果是在海中，岸上的人们就更不能敌过他们了。

　　即使巨轮他们也能掀翻。

　　鲛族还会从海中浮出，以其诱人的歌声诱惑经过的航船上的人，若是被诱惑而失去了在海中的方向，那就再也不能回到岸上来了。

　　《幻海灵谭》里就记载了一个船上的人被鲛族诱惑跳海而亡的故事。

　　“听起来倒有些可怕了。不晓得这世上以前是否真的有鲛人。”真有天生的鲛人。

　　“《幻海灵谭》里道，鲛人曾为岸上人，也道岸上人曾为鲛人。”

　　“何意？”

　　“一说曾经世上是无鲛人的，后来天降大洪水，为了活下去，有些人付出代价，双腿得以化为鱼尾，入海之中。不过后来洪水被平，他们却再也不能上岸了。

　　另一说则是天之下原本只有汪洋与鲛人，后来土石浮而成陆，鲛人中有些便付出代价，化出双腿上岸，只是从此再不能回海中了。

　　而无论是哪一种，他们付出的代价，都和神树的树枝有关。”

　　“土石浮而成陆，倒让人想到这座岛了。”

　　“的确有相似之处。”

　　风吹晃树枝，云青砚略垂下眸：

　　“那日我见到盛姑娘时，你在观花。”

　　盛一一微微一愣，这倒是她没想到的，那日自己观花之时也被他注意到了么。

　　不过怎么此时提起。他们今日在此难道不是为了……

　　“为明《幻海灵谭》上所提究竟是否有源可溯，我翻阅许多古籍，也去了许多地方，直到那日我见到了这株‘子树’——”

　　盛一一神情变得认真了几分：“难道……”

　　云青砚手伸向“子树”：

　　“子树只是万千中一，虽不能如母树般洗涤灵魂、轮转生灵，但只要用特殊的法子催其聚灵于顶、垂花落果——”

　　青年如此说道，他靠近“子树”，

　　抬手拂上，只见其指尖上渐渐凝起淡淡绿光，

　　星星点点，渗入树干之中。

　　盛一一好像听到了不一样的风的声音。

　　片刻沉默，

　　而后从方才绿光渗入之处，

　　破壳而出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种生命诞生的声音。

　　崭新的枝条从那里生出来，飞快地成长，缠绕上粗糙的树干，向上、缠绕，展开后，又聚拢。

　　这株“子树”像披上了新装。

　　虽然纤弱，虽然对比整株树来说只能说是“零星”，但“夜星缀空”也很美。

　　古树点上了新的绿意。

　　“花苞”从上面结出来。

　　盛一一望着那，眼中有惊奇。

　　“垂花落果”。

　　不是一下就落下来的，而是从渐渐打开的“花瓣”里脱落而下。

　　更像是——

　　一颗露珠从叶片上滑落而下。

　　盛一一就是想到了这个。

　　“这其中，蕴含了子树的力量？”盛一一问青年。

　　青年额上先前渗出的那一层薄薄的汗已经干了。

　　看他的样子催生出这一枚果子有些不易。

　　云青砚接下来道这一枚果子中蕴含的力量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其中的力量也会消散，所以必须找到灵力强大的人食之，才能最起效用。

　　盛一一：“常人不能食用……”

　　“常人食用甚至可能爆体而亡。

　　所以我才找上了你，盛姑娘。”

　　据风灵婆婆所说，眼前的这位盛姑娘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对灵力的掌控力。

　　青年道此时要找一个人，那盛一一是最适合的了。

　　“我想要弄清楚，它究竟有什么用。

　　可惜以我之躯，恐怕不能勉强试之。”

　　青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你想要观察我吗？

　　可以。

　　既我已答应风灵婆婆，便会按你说的做的。”女子答道。

　　她将手伸向他，要触碰那颗“子树”的果实，而就在此时，忽地，

　　高空传来一声鸟类的尖鸣。

　　那声音是如此的尖锐，震得人的耳朵都发疼，随之，

　　狂风大作——

　　二人立即回身看去，云青砚翻手将“子树”果实收了，抽出腰间软鞭剑。

　　盛一一已执杖上前。

　　这风中有寒气，吹在二人的衣物上都生出了霜来，天空中正在扇动翅膀的，正是一只冰凤。

　　毫无疑问就是冲着他们两个的，否则不会突然出现在此。

　　关键是它是怎么出现的。

　　“看来盯上子树果实的不止我一人。”云青砚道。

　　盛一一：“这人还想坐收其成。”既然是冰凤的话，那她就以火系法术克之。

　　顶上冰凤已经朝他们冲了过来，速度是相当的快，盛一一只用杖挥出一道灵力打出去，这一道没对冰凤造成什么伤害，只让它迟了一下，便继续朝他们二人冲过来。

　　看来这只冰凤不是那么的好对付。盛一一心中判断。

　　那就赶紧先躲过去——

　　她和云青砚都借着树挡了这一下。

　　闪躲，站定之后，女子立即以杖捶地，使出其火系法术“火凤绞”来。

　　两只火凤向上方飞出，直冲冰凤而去。

　　以火克冰，虽是两只小凤，也让冰凤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

　　似是烧掉了它身上的一些冰羽。

　　不过火凤绞的火凤到底只是凤形的火焰而并不是真正的凤，一招结束之后便消逝了，冰凤虽方才有些惧了，此时又朝他们飞来，并且这一回，随着它飞来扇去，竟有许多小羽形状的冰片削了下来，冰片锋利如刀片一般。

　　“盛姑娘小心——”

　　“我没事，你也以灵力护体。”

　　周围有些树的树枝都被削落下不少。

　　冰凤俯冲，双爪朝云青砚抓去，

　　云青砚闪开之后，立即回身用软鞭剑向冰凤打去。

　　冰凤身上的冰羽被削落到地少许，它又疾速地飞回到他们上空。

　　而那边盛一一也已经准备好了发动第二次火凤绞，这一次的火凤会比上一次的更大，身上“燃烧”着的火焰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