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渡她》沉渔厘

36、桔梗花

　　梁深吃完饭后，便和李熙阳告别离开露天餐厅。
　　这条街对梁深来说很熟悉，他一个人在这街道走了很多次，人来人往，他独身一人。
　　这条街一直往前走，然后向右拐，拐角处有一家花店，各种各样的花都有，花朵新鲜完好，花束包装精美。
　　夜色寂寥，几颗星在空中高高悬挂，一轮弯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每年梁深都会在这样的夜晚，双手插兜，带着一身寒意进了一家灯光璀璨的花店。
　　今年梁深也是如此。
　　梁深推开花店的门，门上悬挂的风铃叮咚叮咚响起，清脆动听。
　　柜台上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走来。
　　“欢迎光临。”
　　梁深沿着室内走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插满白色鲜花的花篮面前站定。
　　工作人员以为他可能不懂花，于是热络地介绍起来。
　　“这是桔梗花，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寓意很美好呢。”
　　其实桔梗花还有一个花语，工作人员不知该不该说，她打量眼前的客人，看客人极好的模样，桔梗花的另一个花语应该不符合他吧？
　　想了想，工作人员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其实桔梗花还有另一个花语，就是寓意可能不太好，你就当作可有可无吧，它另一个花语是……”
　　“无望的爱。”
　　梁深率先说出了口，说出了工作人员正要说的话。
　　“原来先生知道啊，那我就不多说了。”
　　“我要11朵，麻烦你帮我包装起来吧。”
　　“好的，请稍等。”
　　梁深走到柜台结账后，看着放在一旁的桔梗花。
　　工作人员将花用包装纸包好，绑上彩带，将花束递给他。
　　“祝你生活愉快。”
　　工作人员目送梁深捧着花束离开花店。
　　六年前
　　梁深在首都京大读研，这是他读研后的第一个跨年夜。
　　宿舍的人都出去凑热闹了，他一个人在外面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进了一家花店。
　　花店开在京大附近，工作人员很热情，以为他是来给女朋友买花的大学生，所以给他介绍了不少花，直到她给梁深介绍到桔梗花时，梁深的眼神有了聚焦。
　　“这是桔梗花，代表着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
　　工作人员正要介绍下一朵花时，梁深开口了，他盯着白色的鲜花。
　　“就这个吧。”
　　工作人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色桔梗花。
　　梁深捧着花束返回京大，走到宿舍楼下时，他看到楼下有不少情侣在卿卿我我，捧着花的力气更大了。
　　梁深盯着花束好一会儿，然后手腕一转，一道白色的弧线被抛进垃圾箱。
　　直到从京大毕业，这个习惯被他保留下来了。
　　只是桔梗花的归宿从京大宿舍楼下的垃圾桶变成单元楼楼下的垃圾桶里了。
　　梁深感受到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林黎发来的消息。
　　梁深回了个好字后，搭上地铁朝向林黎发过来的地址。
　　林黎在门口等着，她想抽烟了，但一想到会留下烟味便作罢了。
　　这时候，白色点点从天空落下。
　　林黎抬头看天，是初雪。
　　“阿黎。”
　　林黎听到熟悉的呼唤，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转向声源处。
　　梁深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打底衫，黑色的直筒裤勾勒他笔直的双腿。他的手上捧着包装精美的花束，肩膀沾上了几点白色，路灯下他的身影颀长。
　　梁深就站在那里，不动。
　　林黎勾起唇，小跑着，奔向属于她的怀里，温暖又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
　　梁深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揽住她的腰。
　　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在紧紧相拥。
　　“梁深，再见到你，真好。”
　　坐在回国的飞机，飞机飞上万里高空的时候，林黎想，或许她和梁深从七年前起就会是平行的两条直线，也许在某一天某一地方会再次遇见，但不会相交。可却不曾想，在今天，他的怀里只属于她。
　　两人拉开了些距离，梁深将花束塞进林黎的手里，他伸出手握住林黎空着的另一只手。
　　今年桔梗花的归宿落在林黎的手上。
　　两人肩并肩缓缓走着。
　　这一幕被走出包厢的陈佳看到了，紧跟在陈佳身后的是郑逸和温嘉睿。
　　“哇，这场景也太唯美了吧？！我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遇到这样的男人呢？！”
　　温嘉睿敏锐地捕捉到大学两个字，疑惑地看着陈佳。
　　“大学？”
　　“是呀，林黎姐和她男朋友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陈佳看着他们远处的背影，一脸惊羡。
　　听到陈佳说的这句话，温嘉睿挑眉看着郑逸。
　　大学呢，那可真是隔得好久了，看两人亲昵的动作如此自然，不像是大学里点头之交的旧相识。
　　“你喝酒了？”
　　林黎扑向梁深怀里的时候，嗅到梁深身上淡淡的酒味。
　　梁深嗯了一声。
　　“那我们坐地铁回去吧？”林黎提议。
　　梁深点了点头。
　　两人从地铁站出来后，离温缘国府还有段路程。
　　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街道上有歌从灯火通明的店铺流出。
　　“换来了一句
　　谢谢你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
　　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歌声婉转悠扬，却是字字遗憾。
　　林黎抬头看着在天上飘扬打着旋儿的银絮。
　　这是她回国后和梁深看的第一场雪。
　　跨年倒计时在开始。
　　秒针归零，零点钟点响起，烟花在空中炸开，一簇又一簇。
　　“跨年快乐啊，梁深”
　　林黎侧过脸，凭借烟花发出的亮光中看向梁深的脸，梁深的脸上带着笑意，他垂眸看着林黎，俯下身将唇附上林黎的耳边。
　　“阿黎，跨年快乐。”
　　梁深伸出手轻轻揉搓她左耳耳垂上的耳钉。
　　两人一先一后走出电梯，在门口分开，林黎即将开门进屋时。
　　梁深从她身后走来，高大的身子贴上她的后背。
　　梁深伸出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部，将人拉入他的怀里，林黎惊得将手中的花束掉落在地。
　　一个翻转之间，梁深将林黎抵在门上，手护住她的后脑勺，用脚尖关上门，门外的光线消失。
　　“诶，花掉了。”
　　林黎欲弯腰去捡，梁深环住她腰部的手臂用了些力。
　　“不用管。”梁深轻声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响起，分外清晰。
　　屋内没有开灯，室内昏暗，两人面对面，却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只有越发沉重的呼吸充斥在屋内。
　　梁深的下巴搁在林黎的肩窝，林黎能闻到他呼吸间传来的酒气。
　　人喝醉了？
　　林黎低着头凭着感觉寻找他的脸，梁深已适应了暗环境，他将林黎低头的动作收尽眼底。
　　林黎低头，离他的距离一点点拉近，梁深侧过脸，微微抬头，唇精准地贴上了她的唇，他的唇角勾起。
　　一个带着酒气的吻落在林黎的唇上。
　　林黎懵了一会，然后闭上眼，轻轻回应这个吻。
　　感受到林黎的回应，梁深加重了这个吻，唇往下移，来到林黎的脖颈，他轻轻吸吮她白净的皮肤。
　　林黎在战栗，垂下的手紧紧抓着她大腿外侧的布料。
　　只流连徘徊在脖颈处，梁深便放开了林黎，双臂拥抱她，感受环里的温度。
　　“梁深，你醉了吗？”林黎小声开口。
　　“没有。”
　　他没有醉，他很清醒。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梁深的声音从林黎的头顶传来。
　　元旦节，林黎睡了个好觉，她睁眼看着洒进来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想起昨天的吻，林黎下床进洗漱间照镜子，她将脖子扭过一看，没有痕迹。
　　梁深的力度很轻，她的脖颈没有留下吻痕。
　　洗漱好后，林黎出门转向梁深的屋内。
　　梁深不在家。
　　快到午饭时间，人去哪了？
　　林黎闲来无事，索性坐在沙发上等人回来。
　　林黎打开电视，由于上次的缘故，这次她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小甜剧，没有选择狗血剧情片。
　　小甜剧挺有意思的，剧里总是有那么几个显眼包配角，总是时不时打断男女主的互动，逗得林黎频频发笑。
　　林黎的手机振动，不断有消息发来，她打开一看，有不少人发的消息。
　　［卡布奇诺：元旦快乐。］
　　［卡布奇诺：不对啊，你不对劲，居然没跟我说跨年快乐？！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远：元旦快乐，黎黎。］
　　还有一些同事发来的消息，林黎一一回复。
　　她输入文字，发给秦可。
　　［ll：不愧是我闺蜜，这就猜出来我有情况。］
　　秦可的消息让林黎想起昨晚，她伸手摸了摸脖颈。
　　听到门外有指纹解锁的提示音，林黎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卡布奇诺：明后两天你哪天有空？咱们出来聊聊天。］并配上了一脸八卦的表情包。
　　看着那个萌萌的表情包，林黎嘴角上扬，回复秦可。
　　［ll：明天吧。］
　　［秦可：好，我看看去哪里。］
　　［ll：行，你定就好。］
　　梁深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他一身热汗，从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在林黎身侧坐下。
　　“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梁深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在和秦可聊天呢。”
　　梁深喝了半瓶水，将瓶盖拧上，把瓶子放在茶几上。
　　“你早上是有运动的习惯吗？”
　　梁深嗯了一声，补充一句，“看情况吧。”
　　“我先去洗澡，待会做饭。”梁深起身时看了眼林黎光滑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眼底一片暗色。
　　在梁深洗澡期间，秦可给林黎发了醉香居的地址。
　　醉香居近几年在兆津很火，是出了名的网红打卡餐厅，不仅定位高端，而且风格雅致。
　　梁深顶着一头湿发从房间出来，他穿着休闲家居服，左手拿着干毛巾往头发上揉搓。
　　林黎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上次见到他这样，还是两人刚重逢不久，那时候他对她冷冰冰的。
　　梁深将干毛巾和换下来的衣物全丢进洗衣机，之后他挽起袖口，洗净手，走进厨房。
　　梁深煮了清汤龙须面，里面加了牛肉丸、紫菜和虾仁，最后撒上一把葱，香气扑鼻。
　　林黎看着端上来的面，她想，梁深的厨艺到底达到了什么地步。
　　这时候梁深的电话响了，他接过来一看，是梁露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