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渡她》沉渔厘

22、青葱岁月

　　初中的林黎埋头奋战，成绩开始与路远不相上下，因为存了心跟路远较量，林黎开始花了不少功夫在学习上，每一次的成绩都是她晚上开着灯抱着书啃，反复温习今天上课的内容。
　　林父林母见林黎如此用功感到欣慰，觉得她长大了。
　　国庆节前有场运动会，郑如月报了短跑四百米和4×100米的接力，路远则报了一千百米中长跑，为此林黎夸他勇气可嘉，她自己跑八百米都累得够呛，虽然八百米对女生来说是体育考试必考项目就如同一千米对男生是必考项目，但不妨碍林黎对这个犯怵。当然，林黎任何运动项目都没报名，她说她会精神上支持，语言上给他们加油。郑如月还说她很贴心，她就希望林黎能给她加油。路远心里明镜似的，他了解林黎是个不怎么喜欢运动的人，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运动会当天
　　林黎找了一处遮阳的地方坐着，拿出几张方格纸，打开笔帽，唰唰写着给运动员的致辞稿。
　　有道身影拢在林黎的上方，她抬起头一看，就对上了路远的脸，因为天气热，她看到路远的脸颊边上有几滴汗。
　　“在写致辞稿呢？”
　　“嗯。”林黎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路远。
　　路远伸手接过纸巾，擦了脸上的汗。
　　“咱们玩个游戏，不过得有赌注。”路远看着她手上的稿纸开口。
　　“你先说你的，我再说我的。”林黎怕他不安好心。
　　“行，如果我赢了，你单独给我写个致辞稿，还得交上去给广播员读。”
　　“没问题，如果你输了，给我买两根棒棒糖。”
　　路远的要求不过分，所以林黎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成交。”
　　路远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举到林黎眼前。
　　“猜硬币在哪里。”
　　林黎嗯了一声。
　　路远将硬币握在手里，两手背过去，两手脱离林黎的视线。
　　过了一会，路远把两只攥成拳头的手拿出来，伸到林黎面前。
　　用肉眼看肯定看不出来硬币藏在哪只手里，玩的就是运气。
　　林黎凭着直觉选了左手。
　　“你确定？”路远再次询问了她。
　　林黎点了点头。
　　路远将攥成拳头的左手舒展开，手心空空如也。
　　“我输了，愿赌服输，你就等着我的致辞稿吧。”林黎跑到收集致辞稿的地方，将致辞稿递给负责将稿交给广播员的人。
　　“行，那我等着。”
　　在林黎身后不远处的路远将另一只攥成拳头的右手也舒展开，手心竟也空空如也。
　　路远在将双手背过去的时候悄悄把硬币塞进了后口袋。
　　所以不论林黎怎么猜，路远是赢定了。
　　路远在热身的时候听到了林黎写给他的致辞稿，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
　　广播员声情并茂地念着稿子，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入路远的耳边。
　　“致路远：
　　你身姿矫健，你神采飞扬，在这跑道上是一道独特的风景。风在为你呼喊，蓝天在为你鼓掌，云在为你喝彩，我在为你加油，请努力奔跑吧，朋友，我在终点等你。不论名次如何，你是自己的冠军。请加油吧，少年！”
　　果真如林黎的致辞稿所言，她真的在终点等他了。
　　路远调整好呼吸，正要朝着林黎的方向走去，有一位女生拦住了他。
　　林黎见状，一脸坏笑地对着路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路远看着突然走过来的女生，对方不是他班上的同学。
　　女生伸手递给他一瓶淡黄色的葡萄糖水。
　　“给你的。”
　　路远摇了摇头，拒绝了女生的好意。
　　“抱歉，谢谢你的好意。”
　　“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女生怯生生地开口。
　　路远愣了下，“没有，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女生红了脸，跑开了。
　　路远到小卖部买了两根棒棒糖，走到林黎身侧。
　　“给你的。”
　　林黎歪头疑惑地看了他。
　　“无事献殷勤。”想起刚刚女生递水的那一幕。
　　“难道这是封口费？！路远，我有那么好收买？！”
　　路远回了她疑惑的目光，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刚刚那位女生是向你表白了？”
　　“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路远有些气急败坏。
　　“这是我请你的，你不要我就自己……”
　　路远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棒棒糖就被林黎拿过去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林黎高兴地笑起来，路远看着她的笑，不自觉也笑起来。
　　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三年的光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又迎来了分别的时刻。
　　郑如月考到了别的高中，林黎和路远则考到了同一所高中。
　　林黎得知要和郑如月分开，心里很舍不得。
　　在三人聚集的饭桌上，这顿饭是告别。
　　“呜呜呜，月亮我真的舍不得你，你一定不要忘记我，我会想你的。”林黎声音带着哭腔，眼角沁了泪。
　　“不会忘记的，黎黎这么好，我不会忘的，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等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可以约出来见面呀。”
　　“好。”
　　林黎心里难过，路远看着也不自觉难过。
　　她伤心，他也跟着伤心
　　朋友回答他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原来……他喜欢林黎。
　　因为喜欢林黎，所以林黎开心他也会开心，林黎难过他也会难过，这就是喜欢啊。
　　路远用舌尖顶了上颚，盛夏的夜空，少年确定自己的心事。
　　进了高中后，林黎和路远不同班，到了高中，学生偷偷谈恋爱的事并不少见。
　　路远的班上有个男生和路远关系不错，得知路远和林黎认识，还拜托路远介绍他和林黎认识下。
　　路远瞥了他一眼，“她不早恋。”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万一被我打动了呢。”
　　“那你可以自己去试，我无能为力。”
　　果真如路远所言，男生在林黎那碰钉子了。
　　男生一开始向林黎介绍自己是路远的朋友，林黎刚开始还算热络，等知道男生真正的目的后，她的态度冷了下来。
　　“同学，很抱歉，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打错主意了，我没有早恋的想法，而且如果我爸妈知道我早恋，那我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男生就这样被发好人卡了。
　　路远知道后，假意安慰了男生一番，心里却高兴林黎没有早恋。
　　高中的生活很沉闷，节奏也很快，林黎和路远全身心投入学业。
　　高中期间，林黎认识了另一位好朋友——秦可。
　　那时候的林黎在秦可眼里宛如明媚的小太阳，就如郑如月在林黎眼里一般。
　　路远的第一志愿是首都一所高校，而林黎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她觉得走一步看一步吧。
　　充满压力的高中生活终于在六月仲夏迎来尾声，满天的纸屑，夹杂着久违的欢呼。
　　填高考志愿时，路远毫不犹豫选择首都，林黎和秦可选择了临禾。
　　一位北上，一位朝南，从此南北多歧路。
　　林黎和路远在烧烤摊上吃着烤串，喝着啤酒。
　　因为怕喝醉，所以他们谁都没多喝，只是浅尝辄止。
　　“恭喜你了，首都的大好风光在等着你了。”
　　“为什么选择临禾？”路远开口。
　　“想看看和兆津不一样的地方吧，看看那里会是怎么样的，人生嘛，就是多尝试。”
　　“那你会谈恋爱吗？”
　　林黎愣了下，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不知道。”
　　“诶，我们已经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可不是早恋了！你就是跟我爸妈讲，他们可不会狠揍我一顿了。”
　　林黎喝了一口啤酒，握着酒瓶咯咯笑。
　　路远觉得她笑得有点欠。
　　送林黎回家的时候，路远目送她的背影，无声开口。
　　“笨蛋，我喜欢你。”
　　路远本打算等大学毕业后，两人都能郑重对待感情的时候再跟她坦白心意，可事与愿违，林黎在临禾遇到了梁深，这位让她一见倾心的人。
　　林黎19岁的生日，路远特意选了好久的礼物，看着门外展示的永生花宣传，他走进了一家花店。
　　店里的工作人员问路远，“请问您要买什么花吗？每朵花的花语不一样呢。”
　　“我想买玻璃罩永生花。”路远指了指门口的立式展示牌。
　　“好的，那您要选择什么花呢？我们这里可以选择不同的花。”
　　“那麻烦介绍下吧，我对花不是很了解。”
　　于是工作人员领着路远经过鲜花陈列台，指着一朵又一朵花依次介绍它们的花语。
　　路远最后选择了向日葵和香槟玫瑰，因为它们的花语。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香槟玫瑰的花语：我只钟情你。
　　一朵是绝望寓意的花，一朵是暗示爱意的花，说不清是悲伤更多还是希望更多。
　　工作人员说做永生花需要一段工期，让路远留个联系方式，他们会在做好后通知路远来拿。
　　工作人员又说永生花的底座可以刻字，询问路远需要刻字吗？
　　路远想了想，还是选择刻字。
　　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
　　路远在纸上写下：祝黎黎19岁生日快乐
　　永生花做好后，路远看到成品时被惊艳了下，成品做得确实好看，按下底座的开关，玻璃罩内亮起来，给花增添了几分美感，显得更有观赏性。
　　路远将成品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来将礼物打包好，放进盒子里。
　　路远看着礼盒，他直觉告诉他林黎会喜欢这份礼物。
　　后来的路远想，临禾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比首都还要迷人眼。
　　事已至此，路远只能观棋不语。
　　再之后，路远从林黎的朋友圈得知她追到人了，心里苦涩。
　　他以为她可能会像之前一样不会谈恋爱，但这些只是他以为。
　　其实他不知道，他早就在那年年少时因为自尊心作祟说出口的话而判出局了。
　　他违心地恭喜林黎成功脱单，而他在宿舍的窗外吹了许久的冷风。
　　没说出口的喜欢，字字酸涩。
　　阳光开始变得刺眼，刺得路远从回忆里拉出来。
　　路远回想过去，觉得小时候还挺美好的。
　　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将手机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