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渡她》沉渔厘

23、往事

　　如林黎所想，陈祁越回去后就跟家里人说了相亲结果，这一段就暂时告了一段落。
　　周末结束后，林黎又开启社畜模式。
　　医院
　　“陈叔叔，您今天感觉身体如何？”
　　梁深对着他面前的一位中年男人进行身体体征检查。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虽然穿着住院服，但精神面貌还可以。
　　“还可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给你安排的手术在明天，今天起术前八小时要禁食，术前四小时要禁水和禁食了。这些护士会再次提醒您的。”
　　“好，麻烦你了。”
　　梁深走出病房后，陈慕也紧追在后。
　　“有事吗？”梁深抬起眼皮，眼里没有温度。
　　“梁哥哥，明天爸爸的手术就拜托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陈慕嗯了一声，看着他远去。
　　梁深和陈慕是住在天琴庄的邻居，两家因为挨得很近，所以时常走动，长此以往，陈慕就知道了隔壁有个长得很帅的邻家哥哥，姓梁。
　　那时候梁深正高考结束，几乎待在家里，除了偶尔被李熙阳拉出去玩，或者参加同学组织的毕业会，有一次陈慕放学回来，因为回来得有点晚，正好看到梁深出来倒垃圾，那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梁深的长相，觉得梁深长得比她学校的校草还要帅，他人带着一种疏离的气质，对谁不冷不热。
　　陈慕一时鬼迷心窍，想吸引他的注意，于是打了招呼。
　　“梁哥哥，晚上好。”
　　梁深没想到身后不远处有人给他打招呼，回头一看，对上一张娃娃脸。
　　是邻居家的小孩，是姓陈的小妹妹。
　　“嗯，晚上好。”
　　“梁哥哥，我叫陈慕，住在你隔壁，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慕尽量把语气放平，以一种自然的语气问出口。
　　“我叫梁深。”
　　梁深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又开口。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啊，好的，那拜拜，梁哥哥。”
　　“拜。”
　　梁深转过身上了台阶，推开门进屋。
　　他身后的陈慕心在砰砰地跳，鼓点放大，脸染上了红晕。
　　陈慕在学校有个关系极好的好朋友周梦然，她把住在隔壁有个很帅的小哥哥跟周梦然说了。
　　周梦然不以为然，“有多帅啊？”
　　“很帅！保证你看了就会说帅的程度！”
　　于是之后，她们放学后特意在天琴庄蹲着，蹲了几次没蹲到。
　　直到有一天，终于让她们蹲到了。
　　看着梁深，周梦然惊了，眼睛里发射着小星星，摇了摇在她一旁的陈慕。
　　“我信了！你说的没错，他真的长得很好看！他有女朋友吗？”
　　陈慕幽幽看了周梦然一眼。
　　周梦然当下警铃大作，“我明白，这是你的菜，姐们我不跟你抢同一个男人。天下男男千千万，姐妹如手足，我不跟好姐妹抢同一个男人。”
　　周梦然拍了拍胸脯保证。
　　再之后，梁深就考到了临禾大学，她就很少见到梁深了，正好她高中课程越来越繁重，索性办了住校手续，就几乎没什么见到梁深，除了寒暑假能见到几次面以外。
　　因为高中课程重，再加上她不想让梁深觉得她只是个年纪小的邻家妹妹，所以她打算等高考结束后跟梁深表白。
　　有几次寒暑假见到梁深的时候，陈慕觉得梁深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说不出来，直到她看到梁深露出笑容，她顿时恍然大悟，对，就是笑容不一样！以前的梁深不怎么笑，可现在梁深的笑容变多了，梁深本来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显得没有那么冷冰冰了。当时陈慕觉得大学生活挺好的，至少它让梁深变得有温度了。这也让她对临禾大学更向往，她的第一志愿就是临禾大学。
　　再后来，陈慕有一回从李熙阳和梁深的对话得知梁深有了女朋友，整个人在离梁深不远的地方僵在原地，心开始在隐隐作痛。回家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场，她父母担心她，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陈慕擦干眼泪，说只是考试没考好。她父母松了口气，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之后陈慕的第一志愿不再是临禾大学了，她可不想在那里听到关于梁深和她女朋友的事。
　　在陈慕读大二的时候，她得知梁深分手了，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可这次梁深却跑到了首都，首都离兆津较远，他们的距离也更远了。等在下一次寒假碰见梁深的时候，陈慕觉得他瘦了，那时梁深站在一棵大榕树下，离他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在放烟花，是满地珍珠烟花，只见他对着烟花发呆，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
　　后来他一路扶摇直上，回兆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几乎都在京大的实验室里待着，没给自己停下来的机会，连身边没有出现一个女孩子。陈慕有一次旁敲侧击问他没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陈慕再问缘由，梁深只说是没时间谈，也没心思谈，还让陈慕好好学习。
　　陈慕在大三的时候谈了一位男朋友，男生长得还行，虽然没有梁深帅，但对陈慕是极好的，两个人谈的也很快乐，只是好景不长，毕业后就分手了。
　　等陈慕再次见到梁深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了，陈慕的父亲出现心绞痛，经检查发现是动脉粥样硬化导致血管出现狭窄，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是傅芝听说他们要转移医院后，说自己的儿子梁深在兆津第一医院担任心外科医生，建议他们过去看看，于是机缘巧合下，陈慕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梁深，她没想到梁深从京大毕业后会选择回到兆津。
　　隔天，梁深进了手术室，做好严格的洗手消毒，麻醉医生、护士在进行术前准备。
　　手术室门外，陈慕跟护士推着父亲到手术室门前，她母亲紧握父亲的手。
　　护士隔着口罩出声，“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过了一会，手术指示灯亮了。
　　陈慕和母亲在等候区坐着，却坐立不安。
　　几个小时的时间，竟如此的漫长和煎熬。
　　手术指示灯灭，病人被推了出来，梁深过了一会也走出来。
　　“手术成功，接下来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如果这几天的观察结果显示没问题就会转到普通病房。”
　　陈慕母亲激动地道谢，“谢谢你，小梁，真的谢谢你，老陈真的多靠你了。”
　　梁深礼貌性微笑了下，一脸神色如常地开口。
　　“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
　　陈慕看着他，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梁哥哥。”
　　声音很小，但被梁深捕捉到了，他侧过脸看着陈慕，嗯了一声，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因为梁深工作很忙，所以平时不会注意到手机消息，等他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过了几天梁露在梁深下班回到家没多久后上门，她按了梁深家的门铃。
　　两人进屋后，梁深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梁露。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来我这说。”
　　“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而且我说的内容保证你感兴趣！”梁露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
　　“你还记得陈祁越吗？”梁露喝了一口水后开口。
　　“记得，他是你的追求者。”
　　“没错，他最近不是被家里安排相亲安排得很紧吗？上次他相亲了一位长得挺漂亮的女人。那女人长得漂亮是漂亮，可漂亮的女人也是带刺的玫瑰，她把陈祁越怼得够呛，不过还是给陈祁越留了点面子，我很少看到陈祁越被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听他的语气，他对这位女人还挺刮目相看的，但是两人都对彼此不感兴趣，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而且我听陈祁越说起这位女人的名字，我觉得耳熟的啊？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不，我就赶过来向你请教下。”
　　梁深抬起眼皮，他对梁露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也知道陈祁越为何追梁露无果。
　　梁露有位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彼此暗生情愫。两人一同考到兆津的某一高校，很快就在一起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大二时男生患癌，两人成了苦命鸳鸯，在男生生命的最后尽头，是梁露和男生的父母陪在他的病床前头。男生在跟父母说完话后，他父母离开后，梁露进了病房，单独和男生待在一起，男生说让她在他走了后，不要记得他，他要她幸福，如果有一个男人可以像他这般爱他，他会很欣慰，他会在天上看着她幸福。梁露流了一脸的泪，泣不成声，心里想男生如果不在了，她的幸福也死了。最后男生在她的怀里死去，梁露的心在那一瞬间也跟着他死了，整个人透露着灰败之气。
　　男生的父母也很难过，但还是安慰了梁露，说男生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梁露陪着，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所以请梁露也要幸福。过了几天，男生的父母从男生留下的物品里找到了一封男生留给梁露的信。
　　“亲爱的梁露：
　　等你看到这封信，我大概不在你身边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很快乐，只是很遗憾，这份快乐不能长久下去，我时常想，你让我如此幸福，可我要怎么让我心爱的女孩幸福下去呢？真的很抱歉，我要把痛苦留给你，让我心爱的女孩这么痛，我真的是太不厚道了。所以请你在伤心之后，一定要忘记我，你这么好，我相信你会有一个如我爱你一般的人爱着你，不，他一定会比我更爱你。请一定要幸福，我会在天上为你唱着祝福的歌，祝你此后漫漫长路，一路幸福，珍重。
　　永远爱你的楚清砚”
　　一封信，竟是绝笔，从此天人两隔。
　　梁露嚎啕大哭，摸着心口蹲在地上，梁露蹲着的地方一点一滴地聚集着往下掉的泪水，最后形成了一摊水渍。
　　梁深知道后，心有不忍，可说到底他不是在故事里的人，没法去安慰梁露，即便安慰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只能看着、等着，相信她会一点一点走出来。
　　到了大四，梁露虽然没有再提起那位男生，可梁深知道她把他放在了心底，永久封存。
　　这时，陈祁越出场了，他是在一场联谊会认识的梁露，对她有些兴趣，两人时不时来往，联系得多了，陈祁越渐渐喜欢上梁露，开始对她展开追求，毫不意外，屡屡碰壁。再后来他知道梁露的心里有个死去的白月光，但他毫不退缩，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让梁露看到他的真心。
　　……
　　“不用卖关子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梁深拿起杯子，仰头喝水。
　　“那位女人姓林，叫林，黎。”梁露说话慢条斯理的。
　　梁深手加大了力气，紧握手中不规则的透明玻璃杯子。
　　“我一听到这名字，当场觉得很耳熟，还以为是不是哪位大学同学，可陈祁越信誓旦旦地说学校里没有这号人物。我再往别的方向想，这不，莫名想到你了，我这才想起来，这位不就是你的——前，女，友，吗？”梁露恶趣味地加重了咬字。
　　“怎么办呀，梁深，你的前女友居然在相亲！”
　　梁露满意地看着梁深皱起了眉，他的脸色可真不好看呢。
　　说到底梁深是梁露亲弟弟，于是梁露大发好心地把为何陈祁越的相亲对象是林黎的原因大致说了下，也交代了来龙去脉。
　　末了，梁深抬头看着梁露，目光灼灼，声音沙哑。
　　“姐，麻烦你一件事。”
　　梁露眉心突然一跳，她大抵知道梁深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