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纬度的我们》南巢旧巷

20、第 20 章

　　“好。”张萍摸摸眼角的泪，把吃的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头上，先行离开病房，留下这两孩子。

　　余旻搬来个凳子坐在左边，全神贯注的看着对方，“你要说什么？！”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上演在眼前，“我，在听。”

　　李枞予的手搭在她的上方，眼里满是温柔，像是要把人看透，说：“包里有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待再打开。”这是特意花时间挑选的。

　　原是想着以后，心里却又实在清楚，再也没有了。

　　手指紧握着，说着这些年自己感知到的事情，“我感受得到，你对我另类的情感，我同样把你看得很重要。”否则当年不会毅然决然的决定同人一起，她这人可是认定的人和事物，不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轻易改变的类型啊。

　　能看出对面人有点惊喜的惶恐，带点笑容去说话，是会让人觉着安心的吧。

　　“我们…没有错过啊，”虽然少了告白的情节，证明身份的机会，“这么多年，除了我们俩不是再没别人了嘛，而且我的朋友，你的朋友都知道对方，不是嘛。”

　　这不是，就已经足够了嘛。
　　其它的，又敢奢望什么呢。

　　话说完没多久，李枞予的气息就跟不上，一直在大喘气，张萍按下床头的按钮，跑出去喊医生护士，片刻时间已过，现在就是一口气在吊着，不能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三人就这般相互观望着。

　　躺在病床上，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消逝，是件煎熬又坦然的事。

　　她还有个小秘密没来得及说，大学录取那天整理信件，某人没送出、夹在书本里的信已经看过了。剩下的这么多年，是在等个过程。

　　后来，
　　渐渐发现现下的结果，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

　　一年后，肇事逃逸者被抓住，作为目击且受到伤害的证人秦苏为原告，被告对此事直认不讳，以肇事逃逸，致人丧命等罪名数罪并罚判刑处置。

　　秦苏感念李枞予救命之恩，在病房昏迷了几个月醒来，听到的竟然是帮助她的人丧命的信息。她第一时间去了李常富家中，说的是最后会管着她们家的事，当然她是说到做到的。

　　当初陪着一处的余旻，从犯人伏法后就再没出现过，没人知晓行踪。
　　半年的时光，有人在临近的湖里发现了具尸体，面目模糊，早不能通过面部识别，经过法医和身上的印记来判断，其人就是余旻。

　　由于她家里没人，全程是由李家管，同李枞予埋在一处。
　　埋葬回来那天，下起了大雪，短短几个小时，满地苍白，整个天都显得格外亮堂。

　　“妈妈，我们今天过来是给什么人扫墓啊？”
　　“是妈妈的恩人，还有她的好朋友。”

　　“哦~是妈妈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位阿姨嘛。”
　　“是的。”

　　她们俩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吧。

　　‘呼~呼呼~嗡……’

　　荒郊外的杂草上躺着位衣衫单薄的女子，在那里喘了好几声气才渐渐缓过神来，瘫坐在准备好的草席上，环顾四周竟没有一处有绿色，看上去死去沉沉。
　　此时的她只觉头昏昏的，不觉间朝后靠去，期盼能从其中感悟到片刻安全感，手掌随着身体向后探去，摸到的只有黏糊糊的液体，借此朝后看去，青苔布满后方整个领域。

　　这里原是墓碑，因为这家不上心，碑上的字常年累月退了字，旁侧的苔藓是树上滴下来的油脂，无人打扫形成的，渐渐的这里就成了乱坟岗。
　　家里没钱置办棺材，不知名女尸，一应全扔在这里，方才见得森森白骨，袒露在天地间。

　　一阵狂风袭来，只觉身体背后发凉，看着这里不适合久待。

　　醒来的姑娘蜷缩身体，环顾周围，企图找到可以出去的路，前后左右来回转了一圈走到了正道。天气本来就不好，这会子黑下来更觉黑暗，仿若再不往下走，就要伸手见不着五指。

　　估摸走了五公里，站在原地眺望，瞧见的是好几户人人烟。
　　她，她终究找到人了。

　　进村的第一户人家是茅草屋，一位年迈的老爷爷正在烧大锅，后门大开，让人一览无余。他正兴致勃勃地做着当下的事，一点也没看到他的人影，喊了几声，像是耳背般怎么都听不着声响，她只得朝前走，寻找其他人家。

　　临近的第二户人家，大门紧闭上了钥锁，压根没人住在这个地方，带着饥饿难耐的肚子朝前走去。所幸这家门的小屋是开着的，更让人欢喜的是同旁侧这家连通在一处的。

　　内心的饥饿由不得她想那么多，先进了那间小屋，敲了敲后厨的门，结果发现没人，又顺着厨房的窗户朝里屋走去。这家里的人好像是有事临时出去，家里是没什么人收拾，冰箱是正常用电，且还有不少新鲜的食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从中吃点能吃的东西，并找到张纸条贴在使用过的冰箱上。

　　夜色渐浓，这家虽是衣裳首饰齐全，可是有人在，左右不好上去使用他人的东西，便又顺着厨房的小道朝外走去，顺势去了隔壁大门紧锁的屋子。

　　是间二楼隔层的房子，房间里的摆设成空，柜子中的衣服摆放整齐，她此刻的身体冷得发颤，在思想斗争和身体的情况下，最后选择了从中挑选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衣服穿上去很是暖和，总算是有点温度。

　　仔细端详这户人家的陈设，落灰状况，不太像是几年没人居住的样子，说不定是一家人都出去游玩没回来而已，她试着打开电阀门，家电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厨房、卫生间、洗手台，每一样的地方都有合适使用的东西，即便都可以使用，也不是特别敢。

　　在客厅走廊那一处，她见着的是这家的全家福，挂在侧面抬头望一眼就能看到，异常明显。
　　照片上的人，有一人她觉着异常眼熟。

　　因这熟人，她放下芥蒂，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洗漱，试图从中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不敢到处瞎走，直接从楼上找出不太新的被褥，侧躺在楼下的大沙发上，屋外的月光照在房间里，竟给人种莫名的自在。

　　第二日以及之后的一段日子，她每天都窝在家中，饿了就跑去隔壁偷食，否则就是一躺一天，什么都不去做。
　　哪天觉着家里较闷，后门栓开，水泥桩子全数围住，种植的是较好养活的蔬菜和葱蒜类，不论是非如何，至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是能过好一阵子了。

　　四月的时间，没人住的地方有了人烟，不少住家都反应最近有人偷了吃食，各位年长点相拥在一处讨论，说是许久无人管的地方，这几天突然通了人烟，几人商议着先去那家看看，再去村委会反映。

　　几位年龄四五十岁的，各个轮流从其中一位当事人家里的厨房穿到人家里，蹑手蹑脚，到处翻墙倒柜，一点也不像是过来查探，倒像是小偷在偷这户人家东西的。

　　沿着路段，其中两位打头阵去去了罗裳，“你声音小点儿啊。”在差点碰到摆放在楼梯间的瓷器后，前头那位长辈小声斥责，但一秒也没等人飞快地朝楼上走去，转角处听着洗漱声，吓得朝后连连退了几步。

　　淋浴间的水声此时停了，留下的只有滴答滴答剩余的水滴落在地面上，怎么看都像是有人用过的，岁月较大的那位手握摆放在一旁的扫帚，迅速腿拉开门，压根就没有人在，水从淋浴头里慢慢流着，从头淋到管，经过调整冷热水的板头，再一滴滴的流淌在地面。

　　她很肯定的是真的有人用过，走进去后却见不到人影，内心不禁在想是否是有什么开关，于是立马去了临近的房间，打开探索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楼下的几人胆子本来就小，听着后院有响声，什么都顾不得就立马跑到楼上叫嚷着说：“有狗，后院有狗叫声，这家不安全，我们走，我们赶紧走吧。”光是狗叫声，就足够让人考量的了。

　　这样的事情，在大家的认识中都是不祥的，大多是避而不谈，哪里有人想去摊上这样的麻烦，想想都是让人觉着晦气的存在。

　　所以即便有不甘，还是尽快的从这个地方离开。

　　这时藏在御史和房屋中间夹层的人，穿好浴袍走了出来，从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起，便猜到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就她们现下这样的举动，不出两天，村委会里的人就会过来查查这间屋子。为了不让人看出过多端倪，这几天得想办法不留在这里，或者尽量不被人看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留下来。

　　三日后，村委会真的派两位男子过来进行检查，原因是这户人家来了陌生的人，而且到处翻箱倒柜，什么东西都敢拿，让人先过来看看，若是属实，就派人过来把人给抓起来。

　　他们每天的事不少，再加上这几位妇人是村里没正事做，出了名的闹腾，这次也是闹了几天，实在没法子才派人过来的。

　　进门第一件事就先检查了正中央的电阀门，以及后院的情况，又在楼上楼下来回逗留查询情况，对于她们说的状况压根就没有，况且她很是好奇的就是：“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户人家有陌生人进入的？”这点才属实让人不解。

　　领头的那位控制住后方的人，先行解释说：“这不我们几位饭后没事儿出来溜达，就听得楼上有人在洗漱有水声，灯还是开着的，出于好奇就多留了一会，溜达一圈，就听着这一切了嘛。”真是撒谎都不用草稿，反正只要自己相信，就不用害怕告诉被人的是假话。

　　到处溜达注意到这种事情也不是很奇怪，所以也说不上这有什么问题，能做的就是简单批评教育：“以后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这间屋子因为什么情况不要人接近，你们是不是忘了。”

　　这件事情在他们这村里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这间房子称为凶房，好一段时间都不容人经过，长期呆在这家的孩子，前段时间也咽了气，送去了乱葬岗，谁还敢不怕死跑到这个地方，找罪受。

　　即便是这样说，这几位心里依然不舒坦，嘴上臣服的快，心里直犯嘀咕，说他们不作为。

　　同她们几位混得熟，年龄小胆子也小的那位又开口说：“徐姐，这林主任说的话也有理啊，这间房子的主人都是因为什么没的，事情传的那么厉害，肯定是有一部分原因的，再说我们那天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另一位喜欢献殷勤的给打断：“徐姐，你别听她瞎说，哪里有什么不好的，无非就是村委会里的那些人没担当。”阿谀奉承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要是想的话呢，今天晚上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明明是自顾自的要求，却偏偏朝其他两位使脸色，这两是怕事的，就是当下不去做，只怕之后出了事照样逃不出，只能硬着头皮一起。

　　在楼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女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