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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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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比赛周就此结束。
周日,BOG没排比赛,得了一天的空。教练组仁慈,特意把复盘会挪到了晚上,下午放了半天的假。几人都没出基地,老实的窝在屋子里补觉。江川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却也无意再躺,早早的便下了楼。
楼里安静,休息日的大厅无人光顾,他简单叫了餐,开了一局游戏。
昨日的失利无人问责,经过调整,江川已然接受败局,可终究自懊,等餐的功夫都要先开一盘热手。
往日里最吵闹的训练室此时只有键盘下按的噼啪声,他戴了耳机,全心打的认真,以至于都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患有严重起床困难症的人出现在了一楼,默不作声的立在他身后。
严寒很少站在这个角度看他训练。
电竞椅贴合人体,腰背和脖颈都被包裹的严实,只有不时移动鼠标的手与腕会脱离锢桎,袒露出来。他被牵引着,站在原地看完了全局。
江川和之前一样,很冷静,且行为走势更加大胆。严寒看着水晶爆破的画面,想起了江川入队前发来的那段试训视频。
那时的江川还未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入场和围猎全凭嗅觉,机敏、理智。那段视频,足以让任何战队为他放行,可他选择了BOG。后来,他来到了这里,本人和视频后的操手大相径庭,却又莫名契合。
更值得庆幸的是,他不以天赋为傲,异常的努力。高强度的加急训练非旦没有让他失去先前的灵气,反而赋予了他老道经验和大局意识。这段时间,他的技术在逐步成熟,打法也在愈加精进,唯有脸皮这方面毫无长进,依旧薄的招人。
严寒摸了摸鼻子,笑得无奈。
利落结束了一局的江川终于分出心神来关心时间,几乎是瞬间,他便在空气中觉察到了严寒的存在,随即握着鼠标的手指便神经性的蜷了一蜷。机械鼠标灵敏异常,靠着这一点儿颤动,为他点击了下一局。
英雄联盟有明确的规定,挂机会扣除信用分数,后续再排对局便会慢上几分。他吸了口气,欣然接受了这意外一局,心安理得的不去面对后方守株以待的严寒。
叫的餐已经到了,主人却迟迟不来。
严寒看着匹配对局的界面叹了口气,踱步上前叩了下桌面,“先吃饭。”
江川摇了摇头,“这局结束。”他目不斜视,潜心盯着屏幕等待 ,泰然自若的看不出一丝异样。可不知何时摘下的耳机和细看下僵直的脖颈早已将他的心绪昭昭。
严寒发现不了这些细节,先行注意到了江川泛白的嘴唇,他皱了皱眉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喙,“这局我替你,先去吃饭。”不等江川拒绝,他的手已经落在了鼠标附近。
昨夜的误触无人提起,却像早已晃匀了的可乐泡,攒着劲儿的往出冒。江川不想看他,可目光已经先行一步,落在了弯腰赶人的严寒身上。
他在这样的距离里模糊的感觉到了严寒的坏。明明已经越了界,入侵了安全范围,却又有意留了一点间隔。
这根本没用,轻而易举的让江川想起了两只手碰在一起的感觉。他的心猛地瑟缩了一下,手却没动。
严寒的目光自然也被并排放着的手吸引,江川的手指长而白皙,撷在黑灰色鼠标上,像一簇月白的瓷。他的手就停在一旁,几乎要覆上去。
关心无过,可尺度冒进。严寒掌着视线,没再往江川身上放。
这个姿势太糟糕,严寒只要略一侧头,便能和江川目光相接、鼻息交错,他僵着身子没动,把想说的话忘了个精光。
江川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默声收回了腕。严寒的目光也跟着动,眼睛挪到了江川身上。
这下真的糟糕。
严寒唯恐吓跑了人,眼睛连瞟一下别处都不敢,可在江川看来,紧盯着他的那道视线灼灼,他还没来得及错开,严寒先直起了身。他喘了口气,嗓子有些哑,“再挂下去,要被骂了。”
对局已经开始了,其他人早已到了各自守卫的塔下,只有江川操控的英雄依旧在泉水里转圈,呼吸焦急,找不到出口。
江川舔了舔唇,让出了位子,“那我帮你叫餐。”话里全是体贴的意思,可看也没看严寒一眼。
严寒握住了他适才丢开的鼠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好,那你慢点吃。”
一局结束,江川也已吃完。尽管已经拖延了时间,也续不上和他再吃一餐。
严寒不放人,先说“已经结束了”,又说“陪我吃吧”。他盯着江川 ,像是请求,像是撒娇,更像是笃定。
江川碰上他的眼神,真的没能起身,陪他坐了又坐。
赛程紧张,根本没有外出的机会。陪着严寒喝了杯咖啡后,江川便要开始新一轮的训练,严寒伸手虚虚的拦了一下,“带你去加强最重要的一项。”
“什么?”
严寒没有正面回答,只带着人一味的往前走。
二楼活动室,被递了一根球杆的江川不动声色的瞥了严寒一眼,严寒面不改色,熟练的擦着巧粉,“身体最重要,再说了,你用眼过度,多看看绿色有好处。”
绿色的确对视力有好处,但那应当指的是树青草碧,天然的舒缓,断断不是这幽绿的台球桌。江川张了张嘴,好脾气的“嗯”了一声。
台球案被低垂的炽光灯打成过度饱和的草绿色,江川安静的拿过桌边的巧粉拭着杆头,严寒看了一会儿,伸手调低了室温,清了清嗓子说:“你开球吧。”
江川不置可否,弯腰下俯大力推杆,利落的把球打散。
第一杆球具有天然优势,总归是要进上一两颗的,进攻权依旧掌握在江川手中,他低头观察着球局,严寒隔着一整个桌案问他,“要什么?”
江川的手指按入桌毯,支起了球杆,他在推杆的同时说:“花色。”
球杆撞击白球,白球推着五号花色球入了袋。
干脆漂亮,球权依旧在握。
严寒坐在一旁,眸光锐利。他拢了目光,把心思放在了桌案上。
台球是一项极优雅的运动,同时又极具观赏性。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折腰提胯的动作都会把身材展露的无遗。
他可以看,这当然正常。
台球桌上,两人攻守交替,他当然可以观察对手的意图和姿态。
可严寒犯了浑,脑子里有了别的,以至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台球相碰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又是一次精准的落袋。
下一枚球在案台的中部,离球岸远了些,江川趴的有些低,胳膊被送的更加往前,径直闯入了仿若全心看球的严寒眼中。
乌木色的球杆轻巧的搭在左手拇指上,余下的手指张开撑在荧绿色的草毯里,筋骨分明。
江川琢磨着撞击的角度和力度,轻微的调整着手指方向,严寒无端想起昨夜。
一触即分的碰撞严寒根本没品出来味儿,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幻想着它的触感。
球杆下压,指根擦着桌毯转换角度,手背上的筋与指骨连着,随着动作绷出性感又清绝的弧度。
严寒避开目光,低头摩挲着杆体。
江川没了注视,轻松的打入一杆。
下一杆他却犯了难。
怎么偏偏,偏偏是这个位置。
些许偏差,白球与他预想的位置错了几分,下一球的进攻方向换到了另一头。他磨蹭着绕到了桌案的另一面,心理建设做了许久,还是没有动作。
严寒坐在靠墙边儿的沙发里,光影只打亮了台球桌,没顾到四周。他坐在暗处,没有抬头,可江川依旧没有办法完成这一球。
严寒就在他的后方,他无法俯腰去打这一杆必进的球。
他抿了抿唇,生涩的开始迂回,“队长,到你了。”
严寒睨了一眼球桌,嗓子略微有些哑,语调却上扬着,“让贤?这可不是好习惯。”
话虽如此,却还是起了身,待走近看清球局后瞬间明白了江川不打的原因。再开口时,他似乎哑的更厉害了,“我去拿架杆。”
辅助杆一入场,江川无需再俯身。
严寒绕着桌子走了半圈,清脆的碰击声响起,江川失了准。
严寒停了步子,没有回头,一开口便是混淆是非的混账说法,“胡思乱想什么呢?这球也能打歪?”
江川被臊的红了耳根,却没有出言反驳。
他的确不坦荡,正常的、标准的台球俯案姿势,他却突然感到不自在,哪怕直接认输他也没办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