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即视》若斐

60、番外：校园往事一

　　宿舍里仍是热闹一片，舍友在桌前打排位赛，兴奋地直嗷嗷。何勉才刚洗过澡，擦得半干的头发被空调暖风吹得微微晃动。

　　目光掠过桌上放的那瓶水，何勉的唇角不经意地带了点笑。以往打球被人递水不是没有过，但他还是头一回收到温水。

　　回想起每次在学校遇到顾堇堇，似乎都会发生些意外。第一次在操场，被她砸了一脸雪，第二次是在食堂，她帮舍友带饭，结果差点忘拎了自己那份，还是被他给喊了回来。这次又被人撞得资料飞跑，偏偏撞她的女生才刚被他当面拒绝。

　　怪不得之前说句谢谢就匆匆走掉，又在篮球场外面探头探脑，一副又期待又犹豫的样子，是怕说要加他微信也被拒绝吧。

　　何勉笑了笑，到座位跟前慢慢喝水，虽然已经有点凉了，但他还是会想起刚喝到的口感，有点矿物质的微甜，因为被她在暖手捂里揣了一路，瓶壁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孩的体温。

　　不知不觉一瓶水已经喝掉了，但总觉得还有些不解渴。

　　何勉窝到床上打开手机扫了一眼，新加的好友并没有什么再给他发什么新消息，只有打招呼时发来的一个、可爱的卡通狗的表情包。

　　何勉手指一顿，此时才回了个句号。很快的，对面也回复了他。

　　顾堇堇：[你明天有课吗？]
　　何勉：[有，六节。]
　　顾堇堇：[我倒没那么多，但是有堂课要考试。]
　　何勉：[所以你今天晚上是要临时抱佛脚？]
　　顾堇堇：[我已经复习好啦。]
　　何勉：[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学霸。学霸的公共课积分都刷够了么？]
　　顾堇堇：[不是学霸，所以积分还差一点，明天考完试正好去阶梯教室。]
　　何勉：[明天就有课？帮我占个座。]
　　顾堇堇：[好的，明天见噢。]

　　何勉下意识地在输入框里打下明天见，但很快又觉得这语气显得他好像多期待似的，又一一删除，回了个ok的表情符。

　　X大的公共选课都是在下午的最后两节，参加选课是通过刷学生卡签到才能获得积分。王锡知道他要去刷积分，结束专业课就和他一起赶到阶梯教室，彼时门口的刷卡器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何勉戴着口罩，抬头往黑压压的人群里扫了一遍，准确地捕捉到了顾堇堇的位置。等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她身边并没有什么空位。

　　“不是说帮我占座的么？”何勉问。

　　听到她的声音，正在埋头看书的顾堇堇这才抬头，起身指了指身后的空位：“我和舍友一起的，你坐这里好了。”

　　何勉眯着眼看了看后面盯着他俩窃笑的几个女生，指了指身边的王锡说：“就一个位置，你让我俩摞着坐？”

　　顾堇堇显得不好意思极了：“不知道你们是两人一起的。”

　　她说着就拎起了后桌上的帆布包，一副要帮他们腾地方的架势，何勉摆了下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单独的空位：“我上那边坐。”

　　王锡的眼神在俩人中间打了个来回，捣了捣他说：“你坐这儿，我过去就行了。”

　　何勉面无表情地噢了一声，在顾堇堇前面坐了下来。身后传来一阵起哄似的低笑，还有顾堇堇极力请求似的嘘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何勉还是第一回让女生帮他占座，但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他发配在前面的位置，这算个什么占座方针？他有点无语，闲闲地坐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讲台上的老教授讲中国的汽车工业发展史。

　　第一个视频资料放完的时候，一个白色纸团落在了他面前，从那个抛物线来看，应该是从背后丢过来的。

　　何勉暗自哼了一声，展开纸条一看，上面是女孩清秀工整的字迹。

　　[自从舍友知道我要帮你占座以后，我已经被调侃一下午了TVT。]
　　[怕调侃就不该答应。]

　　何勉抽了水笔写下这一行字，头也不回地摸索着从背后把纸条给放到了后面的桌板上。
　　过了一会儿，纸条又传了回来。

　　[之前都是你帮我，我也想帮你一次的。]
　　[所以这就是你帮忙的方式？还传纸条交流，不够麻烦的。]
　　[上大学以后没再传过纸条，就想再体验一下，你要是嫌麻烦就不用回啦。]
　　[这么说来，以前你在高中经常跟男同学传纸条？]
　　[男生都坐得比较靠后，而我只能坐第一排。难得有个子高高的男生挡在我前面，我都想偷偷睡一会儿了。]

　　纸条重新回到手里的时候，何勉挑眉笑了一下，随后把背靠在了后面，轻声说：“睡吧，我挡着你。”

　　背后的女孩也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却莫名地在偌大的阶梯教室清楚地落在耳际。

　　身后渐渐地没了声音，何勉回头看了一眼，却发觉顾堇堇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出神地看着前方，目光稍微向下，像是落在他身上。见到他回头，她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就像是熟透的苹果。

　　虽然戴着口罩，何勉还是下意识地掩了下微微扬起的唇。

　　“不是说要眯一会儿的？”
　　“没有很困，而且教授讲的还挺有意思的。”
　　“你对汽车很感兴趣？”
　　“也算不上特别感兴趣，车牌都认不全。你呢？”
　　“没几个男人会不喜欢车吧。”
　　“我刚才也在这么想。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拿到驾照了。”
　　“当然，而且不止一本。”
　　“你除了C1，还考了其他照吗？”

　　何勉正想回答，这时台上的教授把手指向了他们的方向：“后面那两位同学讨论地很热烈么，不如就你们来回答一下问题，目前我们国家都有哪些合资汽车品牌？”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何勉和顾堇堇都是怔了一下，而教授已经饶有兴味地给他们安排好了回答次序：“来来，就你们俩。别害羞么，女生先说。”

　　顾堇堇于是站了起来，边想边说：“一汽大众，一汽奥迪，长安福特，华晨宝马……其他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只说了几个就卡了壳，求救似的看向何勉。

　　何勉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补充：“国内四大的汽车集团，一汽旗下还有合资品牌马自达、丰田，东风旗下有日产、标致、起亚，上汽通用、雪佛兰……”

　　何勉一个从小玩车的人，对于这些品牌自然是如数家珍。等他全部说完之后，教授一脸欣慰地示意他坐下：“非常好。同学们乐意来上我的课，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的，哪怕是意外收获呢。本来是来拓展点知识，顺带蹭个学分，结果前后桌的男生女生看对眼了，说不定还能多个对象，这可比学分来得还划算，大家说是不是？”

　　“是！”阶梯教室里的校友整齐划一地附和着，两个人的舍友尤其嗓门大。

　　何勉戏谑地往后扫了一眼，于是便见顾堇堇已经捂着脸趴在了桌上，莹白的颈子都红透了。

　　何勉的喉结滚动着，幽幽地笑了起来。

　　公共课结束后，两个人一起打了卡，何勉听到顾堇堇问他：“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别的驾照呢。”

　　何勉扬了扬眉：“国际赛车A照。”

　　女孩的眼中掠过一丝懵懂：“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何勉也不和她多加解释：“去吃饭么？”

　　“我要和舍友回趟宿舍的。”顾堇堇不好意思地笑笑，“下周你有空的话我们再一起吃吧。”

　　“为什么是下周？”何勉问。

　　“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家了呢。”顾堇堇说，“我家没在翎市，不过不算很远，每个月我都回去两次。你呢？”

　　“翎市土著。”何勉说。

　　“那我们应该离得也不远呐。”顾堇堇说。

　　她说完，抿着唇笑了起来，颊边的梨涡也由此显露出来。何勉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面就冒出了笑靥如花这种词。

　　但明明现在还是冬天，而学校里的花早开没了。

　　这之后，何勉和顾堇堇每天也会聊些有的没的。她大抵是回去之后特地搜了国际A照的含金量，之后就拿何大车神这样的称谓称呼他。何勉倒没有因此觉得多骄傲，身为车手，他自己最清楚他还有很多路要征服。

　　和顾堇堇聊天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微笑，就连王锡他们也调笑，说他八成要栽在这妹子手里。

　　前两次倒没感觉，何勉这次听了却感觉有点烦——顾堇堇居然放他鸽子，说是这周要和他一起吃饭，转头却跟她的一个什么直系学长吃饭，晚上还没事人似的和他聊天。

　　“总这么找我聊天，男朋友会不会吃醋”，这句话发出去以后，那种微妙的火药味让何勉自己都意外了一下，等他想要撤回的时候，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

　　而过了好久，顾堇堇才回，说她有点不高兴他这么想她，不过她的不高兴也只持续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就结束了。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顾堇堇和他说明了原委：“那位学长之前参军了，今年才退伍回来。我刚到学校报道的时候是他把我领到宿舍，还帮我拎东西，说起来都是校友情谊嘛，他问我要复习资料，就顺带着一起吃了饭，你可不许再误会我了。”

　　“我能误会个什么？”何勉摸了下鼻子，“不说这个了，去兜风么？我开车载你。”

　　顾堇堇摇了摇头：“虽然何大车神要载我我很开心，但还是不要了。”

　　何勉顿了顿说：“那算了。”

　　大概是看出他稍有不悦，顾堇堇紧接着解释说：“我爸爸要是知道我在学校里和男生开车出去，他肯定会担心的。”

　　何勉瞥她一眼：“怎么你和男同学出去都还要跟你爸报备的？”

　　“也不是都……”顾堇堇话只说了一半便低头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何勉还不太理解顾堇堇怎么会露出那种类似窃喜的表情，后来才知道，她没有说完的是，是想要在学校谈恋爱的时候，才需要报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