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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死无对证-25(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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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现有的线索要推论出背后的动机,实在是太难了,周护停下脑中的思绪,无谓再做伤脑筋的事,眼下需要的是找寻更多的线索和信息,才能进行下一步推断。
“算了,别想了,等郑标值夜,再找他问话。”周护道。
“那现下咱们需要查什么?”
谢重音这一问带着热切的期望,让周护倍感拘束,“我不知道,且让我再想想。”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探案,刚开始没有经验,在档案房碰到的小插曲,又让他想到后面还会碰到许多无法越过去的人和事,顿时觉得万分气馁。
周护的心事不自觉呈现在脸上,谢重音看不过去,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一掌,“你要是想些有的没的,我可不愿和你搭档。”
负面的情绪想法,就像深涡一样能把人吞没,毁人毁己,不怪谢重音会嫌弃。
周护眉宇稍宽,感知到肩部隔着衣料传来那掌心的热源,“多谢提点,这鬼老天着实是热。”他那手掌再多停放一会,就快可以捂出一层汗,可以想象那将会是一只带着五指手掌形状的印迹。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谢重音一时没领悟其意,直到肢体接触上连接着股热意,隐隐感到手心出汗,抬手顺势就着表层衣料上轻轻擦蹭了两下,然后才从周护肩上放下来。
他自认他可不是那易出汗的体质,也不知这汗哪来的,不由看了眼周护依稀古怪的神情,又望向天际,可能真的是太热了。
周护放慢脚步,走到谢重音后头,把晒得发烫的官帽拿下来当摇扇一样往脸上拂风。
“去紫旗卫看看。”
谢重音朝后看了他一眼,自无二话。
他们往紫旗卫走了一趟,尤其是库房重地,周护特地记住那两名仓使的姓名,卫常茹和沈红,到了地方就点名想见见这两位。
他记得很清楚,他和杨逸远被黑狗扑咬的倒霉日子就是六月十三,也就是犬只神智失常初次事发的时候,当然赵军利用关系揪出他将事情瞒住了,以防消息扩散,在此前一日六月十二,紫旗卫仓使卫常茹去过驯兽所。
寻访的册子上标注了复盘,虽有个正当由头,可是周护相信,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经过通传,如愿见到两位仓使。
面对面简单了解了一下,卫常茹年十七,正是豆蔻年华,京陵城中人士,通过尚宝司的正式选拔录用进的紫旗卫,任差将近两年,她爹是商贸十三行粮行的掌柜,家中长女,下面有四五个弟弟妹妹,待字闺中,是出身正经的人家,面貌邻家小巧,小有姿色。
周护想了一下,倒是没什么问题。
又问了另一人,沈红年二十二,也是通过正式选拔录用,任差不到一年,已嫁作人妇,肚子倒是争气,说是生了两个儿子,皆由其婆婆扶养照看,丈夫从医,是京陵城内有名的大夫,本人少年时习得一点会算的能力,是以才会想到这主管财政的紫旗卫谋差。
在听得沈红丈夫是大夫时,周护留了个心眼,她既然会算数,想必学习能力不低,就问了是否跟着丈夫学了医术。
沈红没有遮掩,大方回了略懂皮毛。
卫常茹她爹是个掌柜,能写会算也都正常,沈红会算就觉得稀奇了,周护不由对她多问了一句:“令尊是做什么的?”
沈红道:“我亲阿爹就是个普通卖豆腐的,在西城门大街有个豆腐磨坊,买豆腐的人要赶早的话还能喝上几口热乎豆浆,你要是哪天想吃豆腐,记得上我阿爹那儿买。”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的。
要不是她已为人妇,孩子两个了,周护都要错以为她看上他了。
不过沈红的眼神飘忽,似乎没在正眼瞧他,周护顺着她眼尾瞧去,看到旁边一表人才的谢重音,心底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谢重音长得扎眼,易吸人目光,只不过沈红作为一名已婚少妇,想看又不敢大胆正眼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于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带着女子的娇羞。
未免有人心生不自在,周护很识趣的告辞,带着谢重音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周护,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正是周护神游在外之时,有人出声唤了他,听声音很熟悉,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神采奕奕的米兰花,她手上捧着一叠高高厚厚的册子。
周护微微点头打了招呼:“来查案走访。”
看她捧着的册子是有些份量的,米兰花却如若无物,急步上前来,“你进红旗卫了?”听着还有几分为他高兴的意思,又带着些许恍然,“原来你说的不搬离青院,是这个意思!”
周护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来查什么案子?”
“驯兽所投毒案。”
“哦,我还以为是王主事的命案。”米兰花身为紫旗卫的差使,比较关注的还是王凌珠的案子,对于周护口中的案子倒不是很关心,“那你是来找谁查问?”
“你们库房的差使卫常茹和沈红。”
“卫常茹?”
“你认识?”
米兰花点点头,“我跟她算是密友,私下常常一起说话。”
周护疑惑:“你是账房的,她是库房的,平日各忙各的,况且那么多人之中,怎么会是你两说到一处去?”
“我两不是在衙门结识的,早在此之前,我和她就相识了,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
“那是闺中密友啊!”
“可不是!她在你这案子中有什么嫌疑吗?”
周护摇头,“惯例走访,不算嫌疑。”起码在此次问询中,还看不出卫常茹有何可疑之处。
“吓死我了,那我就放心了。”
周护立时捕捉到米兰花此话有异,“她有什么事是让你不放心的?”
米兰花想了想,摇头。
有些话当着当事人的面不好发问,周护想着和米兰花一回生二回熟,也算半个熟人了,不由大胆询问:“既然你们之间认识多年,那在你眼里,你觉得卫常茹的为人性情如何?”
米兰花目露警惕之色,“你向我打听她,还说她没有嫌疑?”
周护委实是没想到米兰花看着人畜无害,头脑简单,心思倒是活泛,一下就听出他的用意来,既然如此他也不否认,“只是简单询问,不必担心,没别的意思。”
米兰花下意识望向一旁的谢重音,微微一怔,又望向周护苦思冥想了一番,“我总不能捧着这堆书册跟你说话吧,捧久了我手也会累的,你得容我将这些书册交回账房,再来说与你知。”
不过两三句话的事,周护急的没耐性,“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捧一会,你慢慢说。”
“不行,账房那边几位书算还等着看呢,耽误了我可担不起上头责骂。”
“账房的方向往哪儿,我帮你捧着,你边走边说。”
言至于此,米兰花推却不得,只得应了,“那行吧!你跟我来。”说着就将手上的书册移交给他。
周护一手接过来,拿着才知道分量不轻,心中不无佩服,米兰花小小的个子拿着这一捧看似轻轻松松,可见是粗使惯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谢重音的身影压了过来,“我帮你拿一些。”
“无妨。”话音刚落,谢重音就伸手过来捧走了一大半。
周护只好随他去了,再专注的望着米兰花,等她开口说话。
米兰花先是奇怪的看了谢重音一眼,再对上周护的注视,垂头说道:“常茹她…怎么说呢,为人内敛,性情正直,时而温柔,和她在一块,我常常是那个被照顾的人,在我眼里,她是很好的人,有如邻家姐姐一般。”
“你比她小?”
不知为何,米兰花面上飞上了两抹红晕,“我比她小一岁。”
“那你十六岁咯,而卫常茹则到了议亲的年岁,可曾许亲?”
米兰花怔了怔,闪过一丝犹疑,“我原先不知,常茹姐好像喜欢过我家兄长,可惜兄长已婚娶,她那个人有时很别扭,喜欢时不肯透漏一点,错过了才晓得后悔,以她那个性子,自是万万不会做小的,只能是错过了,她爹疼惜她这个长女,多少由着她来,是以亲事被耽搁到现在,也不知有没有再许,未听她提过,按眼前看来,多半未许。”
“她亲口跟你说的?”
“是我察觉问了她,她才肯说出来。”
“她倒是挺能藏事。”周护意味深明的感叹了一句。
“你别这么说,是我哥对她无意,女儿家的那点脸面薄得似纸,才一直藏着没捅破,我说的这些,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米兰花对周护嘱咐完,再谨慎地看了谢重音一眼。
“你放心,我绝对摆在心里头,不说出来。”周护语气有种逗小女孩的宠让。
米兰花听着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完全相信他。
女儿家的闺房私密话不好再探听,周护一时觉得没什么可再问,和谢重音陪着她走了一段,直到账房出现在面前,两人都将书册交还给她进去。
告别了米兰花,谢重音对周护道:“那丫头似乎是对你有意,你们见过几回了?”
周护诧异:“何以见得?”
“就感觉上,否则她不会连闺中私密话都搬出来与你说了。”
周护并不觉得,“你不也在旁边听着吗?”
谢重音看着他,“你和她见过几回?”
他问了两遍……这个问题很重要?
周护无法理解,如果不算上回梦到的那一次,“也就第三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