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怂在古代探案》翡翠白玉

34、死无对证-13

　　“冒昧问下……”

　　一道唯唯诺诺的女声在院子响起。

　　青院是公家专供给男人的住处，平白无故的出现一名姑娘的声音，属实是奇怪，周护闻声转过头去，认出其穿着白衣紫裤相搭的灵猬软皮革，是紫旗卫的专属套装。

　　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

　　旋即礼貌的摆出一个笑脸，“不知紫旗卫的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那姑娘局促的站在院门，不敢正眼看来，面色含羞，“我来找一名叫周护的差卫，请问他在此院吗？”

　　周护有一瞬看直了眼，看她姿色生的不错，小家碧玉，闭月羞花，梳着一个高发髻，可惜她是紫旗卫的人，就觉得没好事，“我就是，找我何事？”

　　她往后退了两步，把人躲到院墙后，眼神避之不及，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周护听不清，像是把他看成会吃人的怪物，周护觉得奇怪，低头看了看，大概晓得是怎么回事。

　　居家随意的穿着亵衣亵裤，对于这古代姑娘家，那可不就跟后现代只穿了一条内/裤没什么区别。

　　“是我这身衣着的问题？”

　　那姑娘不自然的咳了声，声音软软糯糯，“能劳烦你换上一身衣装，再来说话么？”

　　周护听话的点了头，进屋套上外衣，一边估量着这姑娘柔柔弱弱，不能是来找事的吧？

　　换上衣装出来，那姑娘脸上娇羞未退，来到他的面前，却是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米兰花，是紫旗卫的审计派我过来。”

　　周护寻思着派她过来做什么，米兰花就将手握的一卷折纸递交给他，“上头的意思，我只是听命行事，还望莫怪，你能看懂纸上写了什么吗？”

　　打开卷纸，上面字迹龙飞凤舞，他没心思欣赏，也没心思在她面前装不识字，更没工夫回话，快速看了一遍下来，一颗心就沉了下来。

　　米兰花见他面色不好，小心问道：“对此，你可有异议？”

　　“我可以不签么？”

　　“不行！你不签我回去没法交待。”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米兰花被他堵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是个正常人都没法接受，忽然被告知免去差职的消息。

　　偏偏这不讨好的差事才会落在她头上，要是有个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动起手来，她一个柔弱女子肯定打不过。

　　想着赶紧把怀中的钱袋拿出来，“这是你前面当差未结算的银钱，审计都给你算好拨下来给你，你清点一下，都没问题了，你就把守卫的差服和通行令交接给我，再把字签上，如此算是两清。”

　　“那我这落脚的住处呢？”

　　“这个倒不急，可容你三天收拾。”

　　周护一时之间哇凉哇凉的，面色愁苦。

　　愁的是家人多年辛苦积攒换来的差事，就这么被他玩完了，回去没法交待，苦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倒霉到家了。

　　而他倒霉的根源是......

　　“理由是什么？免职的理由？”

　　米兰花为难道：“我只是负责把消息告知于你，具体你得问我们上头。”

　　“你把我通行令收走了，我怎么找你上头？”

　　“这……”

　　“我不管，我就问你，要么你不要收走我的通行令。”

　　“这位差卫，何苦为难我，我只是办事的，其他我真的一概不知，这银钱也给你了，岂能不把通行令交出来？”急的米兰花快哭了。

　　她这一发作，看的周护是于心不忍，可他自身都泥菩萨过河，被逼的没办法，无可奈何。

　　两人对峙了一阵，最终还是周护服软，把东西交出去，把名签上，让她带回去交差。

　　突如其来的顺利，让米兰花有些不适应，“你不清点一下银钱？”

　　周护将钱袋掂了掂，都这个时候了他哪有心思清点，不过还是回了她的话：“我相信你，你走吧。”他想一个人静静。

　　米兰花完成任务，一边又忍不住同情周护，得了他的逐客令，只好拖着步子离开了。

　　一边的周护还处在原地展开思索，不用问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背后十有八九，不是赵军就是刘廷的手脚，让他弄不明白的是，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将他弄出衙门？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得做点什么，要不然实在难平心中之愤。

　　周护回到床上躺着，越想越屈辱，受了挨罚不说，如今差事都没了，还带着半残之躯，人家是官是吏，他一个平民小人能做什么？

　　他闭上眼，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能。

　　半晌，他又张开眼瞪着，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无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天将破晓，这天杨逸远收拾好出门上值，等屋门一闭，周护便起身穿衣，将杨逸远刚吹灭的烛火再次点起，然后梳洗打理，再将熬药的炉子拿去洗刷，接着下米熬粥。

　　把自己的身子先养好，吃饱才有力气做想做的事。

　　约摸着到正午周护便出了门，他不知道刚愈合的伤能允许他走多远，反正他在人来人往中，来到尚宝司的玄黄门。

　　在衙门当了大半年差，守门的差卫还是有一两个混熟的，虽然没了通行令，但他可以让人帮忙通传，把魏校尉叫出来。

　　等魏校尉出来，就问了他免职的事是谁的意思，他说是刘总旗的意思，当然他说的是明面上的，到底是不是刘总旗意思，暗地里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待考究，而这个考究以他目前能力还办不到。

　　于是就问尚宝司顶级上司指挥使大人平日出入哪一道门？

　　魏校尉震惊的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

　　周护虽是这么说，可魏校尉多少还是看出他的心思，“跟你说了也无妨，指挥使大人还能走哪道门，自然是那正门了，况且时候不定，这林指挥使还担着大都督将军，有时来衙门有时又不来衙门，指不定哪天，你找不着他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周护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不说，魏校尉也没多问，倒是看着周护颇有些不舍，说了这一别日后不知何时再相逢的话，又嘱咐了几句认命认清自己身份不要与大人斗以卵击石尔尔，见周护不应，就伤感的进去了。

　　魏校尉真是太高看他了，他哪里会想着要与刘廷赵军他们斗，他清楚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必定是斗不起的，就摇头叹了一息，想着还有事要做，便离开此处绕路来到正门奉天门，在那周围徘徊了一圈就离开了。

　　他在徘徊的时候，就暗自物色好一个合适的探点。

　　再回来的时候，周护手上多了一包葱油饼和不知从哪来的水囊，物资充分，看来是准备好在此长久逗留了。

　　他要守株待兔的点是奉天门围墙的拐角墙处，守卫都在门前，而他躲在这拐角处，只要探个头出去，就可以观察正门的情况。

　　至于什么时候能守到林指挥使，就看运气了，除此之外，周护也没有别的办法。

　　夕阳渐渐西移，余晖洒在门前的官道上，光洁的地板折射着一道金芒。

　　由于伤痛的地方特殊，周护不敢席地而坐，只能或站或靠，换了各种姿势摆了一个下昼，值差都是这么过来的，毕竟是专业的也都不在话下。

　　奉天门一向庄重，除了值守的门卫，四周围少有人途经路过，一片安静祥和，慢慢地有一道马蹄车轱辘声从远处传来。

　　周护正等的无聊，循声望去，那辆马车穿过折射的金芒徐徐驶来。

　　逆着光而来的马车呈现的是一道墨影，直到车辆停在正门的两尊铜貔貅座前，周护更能瞧清楚，车辆是宽厚的实用车型，木质的表面涂层采用灰墨作为主色调。

　　看上去既低调又大气。

　　车辆停下，车头驾驶位跳下一名稍微年长的青年人，长了一排胡须，穿着通体青色的直裰，腰部束着深青色腰带。

　　随着青年马夫落地，车内跟着又钻出两名同样衣着的人，年纪看着比青年马夫要稚嫩，三人下车后，默契十足的站到车旁排成一列，头向正门，似在等候什么人。

　　周护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说不准那车马就是林指挥使府上的呢？

　　而他们要接林指挥使下值？

　　细思之下，可能性很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从奉天门自由出入，能光明正大的将车马等在那门外，除了指挥使大人还会有谁？

　　看看那门卫的反应就知道了，那车马堂而皇之地停在正门前，他们仍然是一动不动，视而不见，就好像是很寻常的事。

　　周护有点兴奋，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想到即将要等到的人，他又禁不住产生退缩，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位高权重的大人，非到迫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想找他。

　　要换在寻常时候，那是遇见了要绕道走的人。

　　周护想要告赵军，就想到衙门内部官官相护，他不知道谁跟谁都有什么关系，唯一能确定的是，新上任的林砚，必定跟下面人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他能找的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