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公子》冰纨

4、四、幽香

　　夜实在是很深了，虽然半云庵一直都很安静，但静到这种连呼吸都会觉得嘈杂的时候也不多。

　　平常的话早就已经睡着了吧，郑少骞躺在床上，横竖觉得没什么睡意。床太窄了还在其次，身边多了个人，纵然已听话地拼命蜷缩起来，他还是无端地感到很不习惯。

　　少年的呼吸柔软而悠长，不过并不均匀，看来也没有睡熟。

　　“……”

　　心烦意乱，心烦意乱。

　　旁边的笨蛋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睡在别人床上就睡不着的敏感类型。这家伙似乎是怕干扰到自己，在强忍着睡意等自己先睡着。
　　真是个让人心烦不已的家伙。自己都照顾不好，能不能就别管别人的事情了？郑少骞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

　　“钟秀。”

　　“是！”

　　这反应，果然是竖起耳朵在听自己的动静。

　　“不用管我了，自己睡吧。”

　　“嗯……嗯，可是，少、少骞，你也很累了吧？”

　　“不，我觉得我能这样正常地生活着非常轻松。”

　　“是、是吗？”

　　听不懂复杂的话呢，猜想着少年脸上浮现出的疑惑神色，郑少骞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总之安心地睡你的。”

　　“好。”听话的回答倒总是这么可爱，曲钟秀接着迷迷糊糊地嘀咕道：“少骞……很厉害呢……”

　　立即就放松下来的轻软鼻息和声调，还有为了舒服而微微调整睡姿的小动作，很快就散发出一股陷入恬宁安睡的味道。对他口中的“厉害”所指为何不怎么感兴趣，郑少骞稍微往他那边靠了靠，少年身上温暖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可比刚才舒服多了。

　　鼻端嗅到了与平常不怎么一样的味道，是有点引人食欲的香甜。也是从钟秀身上传过来的吧，是不是因为吃了什么很甜的东西？

　　……

　　嗯，不对。

　　这是真的有什么味道吧？

　　静夜之中，淡淡散开在逐渐温热的空气里的香味，渐渐浓郁得能令人觉得腹中饥饿起来。

　　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残留下来的味道。郑少骞皱起眉头，耸了耸鼻子，干脆探头凑近少年耳边仔细嗅了嗅，那果然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而然，源源不断地沁进肺腑。

　　不知不觉整个身躯都靠近了少年，呼吸的气流轻轻扫到他的面颊，不过这种事一点也不重要。

　　“喂，钟秀……”

　　已经完全睡熟了。

　　那来历不明的诱人香味，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从面孔上，呼吸间，一点一点地氤氲上来，越来越馥郁可人。郑少骞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随即警醒地摇了摇头。

　　“我可什么也没想！……什么啊，这就是所谓的体生异香么。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根本就是被吓了一跳……”

　　野史艳文中，偶尔能看到那种令人神往的奇妙描述。不过用手指戳戳睡得一塌糊涂的钟秀的脸，郑少骞就觉得，生得太可口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会让人觉得这小子吃起来味道应该很不错——这不是很可怕么？

　　少骞又一次咽了口口水，分明觉得腹内饥火中烧，这下更难入睡了。而眼前偏偏又摆着这么一个闻起来香喷喷摸起来细嫩嫩的笨蛋家伙，果然是不太好熬。

　　“难不成……他知道会这样，才会特意要等我睡着？”

　　再难不成，以前莫非还真的被别人咬过？

　　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郑少骞觉得自己的理智仍然存在，完全可以拒绝掉把不知什么时候滚入自己怀里的这小子吃掉的那种诱惑。

　　但是，何必一定要拒绝呢？

　　假如，再靠近一点，深深地嗅嗅那越来越醉人的味道……

　　又或者，用手指捏捏那柔韧的腰侧肌肉，感受一下它的柔嫩丰润……

　　再然后试着舔舔那秀美颈项上渗出的淡淡汗液，味道同甘美的琼浆玉液也相差不大！

　　那么这薄薄的脸颊皮肤，稍稍啃上那么一口，滋味一定也……

　　“……”

　　突然清醒过来的少骞，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穿过少年腋下，将这散发出诱人味道的生物揽到嘴下。

　　“……不管怎么说，我的牙齿也没有锋利到可以吃掉他吧……”

　　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割舍，郑少骞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搂紧钟秀，觉得不足为惧地在他耳朵上舔了舔又咬了咬，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真正的“软玉温香”了。

　　曲钟秀在睡梦中略微挣扎了两三下，一来少骞确实没有咬得太重，二来也到底敌不过他的力气，也就只好乖顺地蜷缩进他怀里，丝毫也没察觉到，少骞那一口不算锋利，却十分结实的牙齿，正在慢慢滑到他锁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