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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三十八 显灵 ...

  •   祁砾不信神佛,不管过去,亦或现在。因为自己是神,太明白作为一个上神,有很多想做却不能够做的事,有很多遗憾并没有办法弥补。
      神明佑人,成功了是奇迹,是仙人显灵,但失败了,就只能怪自己德行浅薄,礼逊不诚。毕竟世人信神,该是从不疑神。
      可许多时候,凡人的意志力就真的逊色吗。
      陪着岑嘉洲治疗,祁砾熟络了来往病人家属,也因此看到了很多饱受病痛折磨的,或死神已经下达通缉令,或没钱治病,最终不得不跪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接受判决或祈祷。
      祁砾听过的故事有很多,其中一半以上出自游荡在医院各科室外,一位银发老人,保洁员之口。
      那天,一个近百来岁的老人来接一个看着只有二十左右岁出头的少女。祁砾隔的太远,听不清两人说的什么,但看着身旁还站着两警察。忽地身后的保洁员说话了:“那女的是个流浪汉。”
      祁砾扭头看她,两人不自觉聊了起来,“女流浪汉?”
      保洁员:“是啊,精神异常离家出走,丢了得有两三年了吧,都怀孕好几次了,旁边那个,是他姥爷,刚找着人,现在领回去了。”
      原来,光抵达不到的地方,黑暗会被无限放大。
      祁砾听得心头一揪,有对这个女孩过往所遭受的非人折磨的怜悯,还有更多的,想到了自己的爱人。
      但他又不敢深想,如果那时,他的洲洲遇见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他们会待他好吗?会不会欺负他?
      “小伙子,”那保洁员继续道:“我看你挺年轻,是家里人生病吧?总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祁砾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爱人的确生了病,正在接受治疗。
      倏地,那保洁员想起什么,抓上祁砾手臂,环视四周,没一会,将人拉到一处偏僻角落。还没等人问,那保洁员就开始自顾自掏腰包,随即从皱巴巴的裤腰带里拽出两张红色信纸,上方还扣着细红绳。她说:“这东西可送你,邪乎得很,想要什么你就尽管写上,准能成。”
      祁砾直直盯着那两张信纸,良久,他没有接,他想起来刚才那个老人走时手里握着的,和这信纸差不多,“老人家,您自己留着吧,我不信这些。”
      那保洁员拧眉,狠狠敲打了祁砾一下,接着劈头盖脸一顿骂:“呸呸呸,傻孩子说的什么信不信的鬼话,当心让神明听了去!”她强硬将信纸塞给祁砾,“要不是看在你这孩子,面目愁容,也跟丢了魂似的份上。”见祁砾并无波澜,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年轻人,随你,信则有,不信则无。”那语气,像是经历了什么,到最后又看开。
      祁砾捏着信纸,“其实您老人家看着,也没多信天神,不是么?”
      这人其实也没多么信神佛,却总劝说身边人,给他们希望。
      那保洁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这抹诧异被尘封的记忆涌起的伤痛盖过,她苦涩地笑了笑,带着某种解脱的口吻,“我老头还在世的时候,我是信的。”
      祁砾攥紧了信纸,“抱歉,我不知道您……”
      “没关系,”保洁员说,“他走了很多年了,胃癌晚期,没挺过。”她说,“因为一回手术,我才信的。我原来是无神论者。无法解释,他在那场手术里,心脏停跳了三分钟,死亡通知书都下来了,但因为那天我去求了神,他活了。”
      祁砾安静地听着这个故事,“可您又怎么能确定,这不是您丈夫和医生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所以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自那时起,她开始次次求神,他也还是走了。信人,还是信神,在她身上出现了太多次偶然。保洁员说:“小伙子,如果有机会,可以进到医院随便一间手术室走廊的尽头去看一看,那些原先白花花的墙壁,因为病人家属绝望的哀求和祷告,留下的黑色划痕印记。”那个时候,你便不会觉得,他们到底是信神多一些,还是信人多一些了。
      祁砾顿了顿首,他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不管信神也好,信人也罢,这群人,都是在对前路未知的恐惧里害怕失去。而他,是已然晓其结果,但终究无法做出改变。
      祁砾离开了,他最后没拒绝那两张信纸,他说,老人家,谢谢你,信纸我收下了。他也许知道对方这是在劝自己向前走,其他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回到病房,再看到岑嘉洲的那一瞬间,他骗不了自己想再多陪陪他的心情。
      祁砾把这些情绪都藏了起来,表现出开心的模样。他不愿让岑嘉洲瞧见,他正时正是需要正向情绪价值的时候。
      岑嘉洲心情不错,在祁砾进门后,兴奋地想要分享刚才从护士那里得知的,楼下那位老奶奶的手术结果。
      “有事和我说?”祁砾说着,放下手头的东西就靠过来,抬手刮了刮岑嘉洲的鼻子,“怎么这么开心?”
      “哥哥去哪了,去了这么久。”岑嘉洲撅着小嘴,委屈抱怨,但见袋子里装的都是自己爱吃的零食,就又潦草地扳回了脑袋。
      祁砾蜻蜓点水地吻过岑嘉洲的额头,递上来两张红色信纸,“在楼下,碰到个老婆婆,给了我两张许愿纸。”他的洲洲被宠得,才离开一会就耍小孩子脾气。
      红色。祁砾发现,红,似乎是所有颜色中岑嘉洲最喜欢的一种颜色。
      岑嘉洲乖乖接过,但首先,他还是想告诉祁砾,楼下那位老奶奶的手术顺利结束。是她的外孙女救了她,在心跳停止的那一分钟里,她的外孙女打来了电话。仅隔着一通电话,外孙女甜甜的一声奶奶我爱你。
      “大概是奇迹吧。”岑嘉洲感慨。
      人意志力的强度在到达某一个数值后也许就能被称作神力吧。
      其实岑嘉洲是看淡生死的,祁砾知道,但他还是会害怕,怕他只看淡自己的生死。
      “洲洲……”祁砾握紧岑嘉洲的双手。
      “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对无神论者来说,生死是自然决定的结果。但那位银发老人或许还是个弱无神论者,仅仅只是怀疑神的存在。
      祁砾说:“那他们究竟信神,还是不信?”
      被逗笑了,“哥哥,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绝对,它存在无数种可能。”
      “就像给你信纸的婆婆。”
      世人信神,信的是希望。
      医院里,多数人是相信医生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拜神、求神。寺庙、祠堂、教堂,各种地方挤满各种信仰的世人,他们一面求神拜佛,一面又忙忙碌碌。
      只是祁砾为什么突然纠结于绝对。他打比赛,想来是最知道赛场如人生,瞬息万变,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奇迹会不会出现,是赢亦或是输。
      岑嘉洲:“哥哥,怎么了吗?”他察觉到了那一缕僵硬与难过,一瞬间强烈的熟悉感。
      祁砾如同被迫走进死胡同,弯弯绕绕了许久才暂时出来。“没什么,就是想不通一些事,”祁砾摸了摸岑嘉洲的脑袋,“现在好了,想通了。”他垂眸,“想许什么愿?”
      岑嘉洲低头,思索了很久,随即——
      “那我希望哥哥,拿很多很多个世界冠军。”他言语坚定。
      “洲洲。”
      岑嘉洲:“嗯?”
      这个世界,你就是我的冠军。
      祁砾:“没什么。”
      岑嘉洲写好了,他那个方向离祁砾有些远,便想起身看,“哥哥写的什么?”
      祁砾不让岑嘉洲起来,他把空白的信纸递过去,“还没想好。”
      “那别给我看,哥哥偷偷写好了。”岑嘉洲把笔递给祁砾,说着,捂住双眼。
      时间之神疏忽于此立誓,求天神十二神,佑凡人岑嘉洲一世无痛、无病、无灾。
      神求神,是不是实现的可能机会大一些。因为世人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同阶级层交流,往往比跨阶级来得唾手可得。
      这一次,只希望你们能显灵。
      作者有话说:
      天,我真感觉祁帅要碎掉了。
      这俩人怎么讲话都不在一个大气层?一个怕自己噶了另一个伤心,一个怕对方觉得自己要噶……
      然后我又来破坏气氛了。
      正文:……他们会待他好吗?会不会欺负他?……
      安德贝利:Who is bullying whom?(到底谁欺负谁?)
      尼普安:让开,都让开,让我吐会,我又想起那拖把了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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