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人间，不长不短二十一年》拾里月

22、章二十四 选择

　　尼普安在蒙特卡洛有信得过的人，拜托请个护工不算什么麻烦事。
　　何况摩纳哥蒙特卡洛飞英国威尔士，机程最多三个小时再多些。祁砾答应尼普安的条件里，一旦岑嘉洲醒过来，就飞回去看他。
　　两人达成一致协议，就谁也没再往外提这事。
　　车队从一下飞机，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差，倒和祁砾形成两波截然不同的风景。尼普安怕祁砾影响到比赛，就想着在调整前多逗逗他，兴奋他的情绪。
　　尼普安：“你房间怎么有花，换一下换一下。”
　　祁砾：“不换。”
　　尼普安：“真小气。”
　　白睡莲开花是真的美，根茎横走，叶飘浮水，不容染指的椭圆形花瓣。
　　祁砾看入迷了，伸手去触碰。
　　睡莲耐寒、喜暖、喜光。那花很自然地，主动朝祁砾的指尖靠，分不清光照进来的方向是哪里。
　　晓起朝日，夜低入水。*它很特别，是唯一一朵能够盛放得如此久的花。
　　祁砾将手指沾了水，洒在白睡莲的花瓣上。他念着远在几千公里以外的人，只当是随口一说的话。
　　“喂，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回到他身边。”
　　碰巧正时有人敲门。
　　祁砾缩回手，睡莲往里靠了靠，叶片落入水中。
　　“谁？”
　　“我。”车队里一名技师道，“艾莉姐让我过来喊你，开会。”
　　祁砾：“知道了。”
　　祁砾回望了一眼，就合门出去了。
　　会议很顺利，从熟悉服务区等周围环境、天气状况，剩下的，就是车辆的升级情况和汽车轮胎的使用。
　　结束后祁砾本准备回屋，但听永项说介绍个人给他认识，就在维修区附近徘徊。
　　几人话聊十分投机，祁砾试车回来后，也和这位友人打了照面。
　　对方对他见到自己的不奇怪而感到奇怪。
　　永项：“你怎么知道他是艾莉的朋友？”
　　徐文骏，在这个十年里，他还会和艾莉在一起吗？
　　祁砾随口一答：“老尼说的。”
　　尼普安一愣一愣地，但还是揽过来，“啊？啊对……我……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他什么时候说过了，分明他也才刚认识的人。
　　徐文骏：“你们是明天堪路？”
　　祁砾：“后天。”
　　艾莉：“明天晚上堪路公告就会出来，还有车组试车。”她问徐文骏，“你什么时候走？”
　　怎么像是在赶人。
　　其实艾莉只是担心招待不周，毕竟明天开始车队就忙起来了。
　　祁砾倒是直白：“他想留下。”
　　艾莉：“？”
　　永项：“？”
　　尼普安：“？”
　　祁砾继续道：“不是说艾莉姐的朋友么，多一个人也不算多，他应该是第一次见赛车堪路。”
　　艾莉……姐？！尼普安听得直抓耳挠腮。
　　艾莉心里发毛。
　　徐文骏立马接话，“是，确实是第一次见。我恰好没什么事，如果……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
　　永项瞄了眼祁砾，“方便，就是怕你不习惯。”
　　徐文骏连忙接好，“不会不会，你们把我当隐形人，当观众，我这就算是学习来了。”
　　学什么，他一个商人。
　　祁砾不禁想，像徐文骏嘴这么笨的，当初究竟怎么追到艾莉？
　　“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堪路一大早的事，祁砾说着，怀抱手机离开。
　　尼普安追了上去。
　　正打算合门，尼普安卡在门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祁砾看着他，“干嘛？”
　　“你……”尼普安表情复杂。
　　祁砾：“说话就说话，不要恶心我。”
　　尼普安：“是你恶心我吧。欸，你什么时候和艾莉好到姐都叫上了，怪渗人的。”
　　祁砾不想解释什么，“她比我大，叫姐不正常吗？”
　　“不正常，”尼普安像是找到什么漏洞，十分笃定道：“非常不正常，这话从你祁砾嘴里出来，它就不正常。”
　　要说祁砾和安德贝利这家伙不对付排第一，和艾莉那就是排第二。靠实力说话，谁赢了听谁的。祁砾是输给了艾莉没错，但他不服气，所以别说是叫姐了，平时也不服管，否则哪来的三天两头一小吵，半把来月一大吵。
　　车队里这俩人，车手和领航员的关系，最玄乎。别人家默契伙伴标杆，他们相互之间的仇人。
　　可有时候越是任性，就越是在乎。尼普安在跟祁砾相处久了，就越能看到领队永项带出来的影子。祁砾这个人，表面装得不在乎模样，其实就是典型的自己人只能自己欺负，一旦别人染指侮辱，他就要发火。
　　所以才会有那一次，把安德贝利的领航员打到掉了两颗门牙的那次事故。
　　祁砾：“你到底又想问什么？”
　　尼普安：“你为什么对徐文骏态度那么友好？”
　　祁砾：“不说了么，他是艾莉姐的朋友。”如果什么都没有变，过两年还会变成她的男朋友。
　　十年前的今天，祁砾是在跑比赛，可他还没有认识到徐文骏，和岑嘉洲，也是失联的状态。
　　十年后的今天，改变了什么，他还是在跑比赛，可是和徐文骏认识提前了，和岑嘉洲，也并没有失联。
　　是想让他得知什么。明明一切都没变，但一切都提前了。
　　尼普安道：“那你说你喜欢艾莉？”那情敌相见难道不该分外眼红？
　　祁砾：“是啊。”
　　言下之意，你信？
　　尼普安自然不会信，要说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也绝不可能是艾莉。
　　“我呸！”尼普安说，“你现在对我满嘴谎话，没一句真心。”
　　祁砾：“知道还问。”
　　尼普安还想说什么，却吃了个闭门羹。
　　“喂……”
　　“祁砾，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可是你最好的兄弟……”
　　祁砾对门喝了声：“睡着了！”
　　其实他睡不着。祁砾躺在床上，把手机来电提醒音量开到最大，他生怕错过岑嘉洲那边的任何消息，任何一通电话。不能陪在他身旁，已然成为他辗转反侧的痛苦。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十年前的事，他总在各地跑比赛，和岑嘉洲相聚的时间真正算起来少之又少，这样一来，岑嘉洲若是真有事，有意要瞒他，那他就真的一概不知道。
　　愈想愈害怕，莫名的心慌。
　　祁砾很难不怀疑，岑嘉洲真的有事没与他坦白。
　　翌日一早堪路，顺序按车号分时段进入赛段，禁速在七十公里一小时，维修团队等待在赛段终点。
　　第一遍，祁砾正常汇报路段情况，艾莉坐在副驾驶上，将祁砾简单的言语转换成图画、符号标记，编写成路书。第二遍，领航员报路书，车手核对。
　　一切相对顺利，除了低温天气和砂石路面对轮胎的局部磨损。
　　应了艾莉的话，徐文骏静坐着，看着车队一群技师忙前忙后地跑。
　　大概到晚上开幕式前半个小时才得空，徐文骏拉着艾莉单独吃晚饭。祁砾则一个人独坐在客厅，一会打开手机，一会关闭，一会又发呆。
　　还是永项经过的时候叫了好几声才应的，问有什么事，也只是摇头。
　　开幕式和短道赛、表演赛一同结束，祁砾的表现中规中矩，今年倒不像往年了，似乎没有什么兴致在表演赛中炫技。
　　永项还记得，有一年，两个人在表演赛里是尽兴了，自己却吓个半死。
　　艾莉：“前面有观众，速度慢一点。”
　　祁砾：“永项呢？”
　　艾莉：“车队都在前面。”
　　祁砾：“坐好了，我们玩把大的！”
　　话落，祁砾握紧变速推杆，脚稳刹车盘，赛车在冲刺的一瞬间漂移出去，接着车身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像离心了的钢片，又仿佛一把巨大的钳将车子翘起在空中，使得远远看着像是失控，碎石被弹开，尘土飞溅。
　　众人急跑惊呼。
　　以为要撞车，下一刻，车子却稳稳停落在车队面前。
　　祁砾帅气降窗。
　　结果。
　　永项魂回，给了他一拳头，“底盘够硬让你使劲造！”
　　作者有话说
　　*引用，来自王圻的《三才图会》
　　造谣千张嘴，我尼普安帮你祁砾辟谣跑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