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人间，不长不短二十一年》拾里月

18、章二十 祁砾

　　艾莉叹了口气，接过，“截止目前，我收到的第五份合同邀请。”
　　永项笑了笑，“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知道的，没有一个车队不想要你。”
　　艾莉：“可你也算准了我会选择你，不是么？”
　　永项意味深长一笑，递笔。
　　艾莉说：“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教好他。”
　　永项：“你能。”
　　这个能，让艾莉在这几年里没少骂祁砾。
　　良久，对面阳台上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祁砾开心了。
　　“岑……”岑嘉洲想说什么，“岑……嘉……洲……”
　　祁砾贴着阳台栏杆，两只眼睛卡在缝隙里。岑嘉洲那头的阳台灯没开，祁砾依着自己的，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岑……嘉、洲……”
　　祁砾听到了，“什么？”
　　“我……叫……”
　　他叫——岑嘉洲。
　　得取嘉人意（易），合会故人难。*
　　“岑嘉洲。”初不知其山有意，缘向嘉洲行，再知山如意，偏向嘉洲行。祁砾又重复了一遍，“岑、嘉、洲。”他赶忙道：“我叫祁砾，示字旁右耳刀祁，石头乐，砾。”
　　“Qi……”
　　“对，”祁砾说：“祁砾。”他期待着对方能叫出他的姓名。
　　“Qi……”
　　还是没能完整讲出来，岑嘉洲把手背至身后，缓缓退步，直到整个人消失在祁砾的视野。
　　他的手在颤抖。祁砾没能听见，一声巨大的什么东西砸在地面上的声响。岑嘉洲摔倒了，他爬着去够靠近阳台的沙发椅。可当他才伸出手，沙发椅在他眼里就彻底变了个样。
　　歪七扭八，一切物质开始变成流沙态。
　　耳傍水体声充斥，墙壁上的钟表逐渐拉长，接着，它们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无限撕裂，再如同水母，依着墙壁上下浮动。
　　没有光，只要没有光就好了。
　　岑嘉洲拖着身子向前，他努力相信周围的一切都不是真实。透过揉成团的白色线条，他看到了，墙壁上的房卡。
　　他想去拔掉这束光亮，却见一条长长的灰色波浪线条从一旁的插线孔钻出来。那是怪物的一只手臂，它偷走了房卡。
　　不、不要——
　　眼见怪物带着他的东西又钻回了充电插口。
　　岑嘉洲再次被撞倒。
　　墙壁上的画像人头慢慢浮出来，空壳五官，粘稠的蓝色液体滴落。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
　　“Qi……”岑嘉洲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闭了眼，他的手颤栗得更厉害。
　　耳边人群的呼喊声：“Fighting——”
　　“你很热吗？”车场上，赛车疾驰。尼普安见岑嘉洲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在发抖？尼普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岑嘉洲有些站不稳。
　　解说里：“我们可以看到安德贝利的右后轮已经完全缺气，在这个拐弯严重转向不足！”
　　祁砾抓住了内线！
　　此刻，永项扭头看向艾莉，那眼神仿佛计谋得逞：可以啊你。
　　同时，岑嘉洲不由自主喊了出来，“祁砾——”
　　他的声音分明不大，却听着震耳欲聋，引得车队的工程师们纷纷投来异样目光。
　　超过他！超过他！
　　“加油……”岑嘉洲说：“祁砾，加油……”
　　祁砾的车子冲了出去。
　　似在找寻一个契机，两车齐头并进。
　　时机正好，祁砾车身一个壁虎尾巴朝安德贝利的车前头猛推。安德贝利成了助推器，自己的车后轮直冒白烟不说，速度也降了下来。
　　但他不肯放弃，就算是这样，也要死咬着祁砾。
　　两辆车前后黏着在一起，祁砾被拖着，速度根本提不上，只能拉着安德贝利跑。
　　结果就是，一旦安德贝利往内线挤，祁砾就夹击。
　　直至安德贝利已然半个车身的轮胎在线外的草坪上跑。
　　又打起来了。
　　另一边，永项和艾莉大气不敢喘。
　　忽地，什么东西从眼前呼啸而过。
　　安德贝利慌了，刚才还牵制着自己的祁砾，现在，瞬间一个弹射来到了自己身前。
　　他装的！
　　一句话，祁砾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怎么会，以往三圈以内就能榨干他的速度，怎会如此！
　　他在戏弄自己！安德贝利似乎忘记了，祁砾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着急抢首发。
　　观众席大片惊呼，顷刻间，沸腾起来。
　　祁砾：“你……为什么……老用这种眼神看我？”
　　岑嘉洲闭了闭眼。
　　“不是……我虽然这么说，但你也别不看我嘛……”他委屈道。
　　岑嘉洲：“赛、车……”
　　祁砾直接阳台上席地而坐，盘着腿，手指在地上来回涂画。“对啊，我开赛车很厉害的。”祁砾说着，又心虚道：“虽然是没有那个人厉害，但是我、我也不差，就可能只是、耐力上……差了他那么一点。”祁砾竖着小拇指，找到那么指甲盖大小，指着给岑嘉洲看，“真的！就这么一点点……”
　　岑嘉洲：“wei……为什么比……你你……他他……瞬变……看不见……不是赢……”
　　祁砾：“你在说什么啊？”
　　十米开外，祁砾望见了，终点旗帜在挥舞。
　　他想，岑嘉洲说的是，为什么比，你是你，他是他，赛场瞬息万变，安德贝利不是唯一的对手，看不见其他，那不是赢。
　　艾莉：“祁砾，握紧了，你手中的方向盘！看路！你的视线里不能只有安德贝利，你明白吗？！”
　　物极必反。
　　总想着怎么挤兑他，却忘了自己为什么出发。
　　解说里，安德贝利想加速，但他的后车轮已经完全告急。
　　临近了，第一辆赛车，橘黄色车身前胎越过终点线。
　　比赛结束。
　　“让我们恭喜冠军！！！”
　　大屏上，首行滚动祁砾的名字。
　　尼普安激动疯了：“Yes！”
　　车队的人抱作一团。
　　“Oh, AnderBelly, His myth of invincibility was shattered! Let's congratulate, Qili! He created the new myth!”
　　岑嘉洲看不见别人，他的眼里只有祁砾，顾不上身后是不是有怪物伸出的手臂绕上来缠上他。岑嘉洲从观众席上下来了，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
　　祁砾也从车上跳下来，这一次，头盔竟忘了摘。远远注视着那人从观席上下来，他褪去手套，敞开双臂。
　　不顾他身上还携着尘土的味道，两人紧紧相拥。
　　起点线的口哨声响了又响，观众的欢呼声，还有挥旗手在风中慷慨激昂。一切的一切，祁砾都看不到，也听不见。
　　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一下、两下、三下——
　　洲洲——
　　不该有的记忆此刻如相机胶卷，走马观花式地盛开。
　　“冠军！我们是冠军！”漫天大雪，祁砾将岑嘉洲抱在怀里掂量，周围载着车队的欢呼声。
　　那是祁砾拿到的第一个赛季总冠。
　　“停！别过来！不许闹了我说——啊哈……”岑嘉洲怕痒，一面躲祁砾，一面眼角已经笑出了泪。
　　两人相互陪伴走过又一年。
　　岑嘉洲：“不许偷看，谁偷看谁就是小狗。”祁砾一把将人搂过：“汪！”
　　岑嘉洲求神上上签。
　　“不回去，我就要你，只要你。”祁砾一脚踢翻行李箱，将岑嘉洲压在身下。
　　祁砾赖皮不比赛。
　　……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改自司马光诗词。
　　墙壁的人头脸灵感来源我之前刷到有款游戏贴脸追人，还蛮吓人。其次岑嘉洲也给它刻了下来。（这个好像算下卷的预告。）
　　二卷完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三四卷都不会出意外哈。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