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人间，不长不短二十一年》拾里月

17、章十九 失落

　　“哥哥。”
　　祁砾步履一顿，蓦然回首。
　　声音明明是从不远处观众席里传出，祁砾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岑嘉洲。此时的他，正呆呆地站在尼普安身边，然后在祁砾和他的对视里，收敛了目光。
　　他的眼睛一直在追随着他。
　　奇怪了。
　　祁砾在原地驻足了几秒，接着，他不想了，走近赛车，套上头盔，坐进了主驾驶。
　　在低视角抬头看，看起来有多好。太阳在空中，车子在跳跃，悬架吸收一切方式，从山上下来，着陆，几乎降落在另一个小波峰上，猛地踩刹车，然后不得不拥抱墙壁，一直绕到外面。
　　解说里：“我们可以看到该条赛道全长一千一百米，带有百分五十五沥青、百分四十五污垢和最后一个小丑角混合，让我们期待今天车手们的精彩表现。”
　　一切准备就绪，伴着两升涡轮增压发动机发出低沉隆隆声，车手们接续将车子开进网格线内。
　　“他在二排中间位置，瞧见没？”见岑嘉洲眼神飘忽，不断闭眼又睁眼，尼普安主动道。但没等到岑嘉洲理睬，也就不再说话。
　　黄灯亮起，所有车手弹射准备。
　　三，二，一——
　　比赛开始！
　　所有车辆进入第一个右长弯。
　　不好！
　　水蓝色车子后轮滑出，冒点星光，在水泥路面上杀出一条线，尘土飞扬。接着，三、四、五名车手连番撞在了一起。黑红色车半只身子立了起来，被绿车挤出外围，悬空，又重重落下。
　　岑嘉洲的心悬了起来。
　　祁砾左打方向盘，外圈突围。
　　等到尘土飘落下来，岑嘉洲瞧见了，那辆橘黄色车子从烟雾中钻了出来，一个弹跳，死咬着前方两台车子的速度不放。
　　视角转换。
　　已经有一辆车子进入了Joker lap。
　　是安德贝利，他的杆位很快，可想而知这个爱干净的，是一点土也不愿意吃。
　　祁砾在身后悠悠一笑。
　　他又想使坏了。
　　等到安德贝利从小丑圈里出来，直接一个卡速冲了上来，与他齐肩。
　　一起吃土吗？祁砾诚邀。
　　安德贝利隔着车窗都想骂他一句：Go to hell！
　　祁砾开车主打一个嚣张气焰，他速度可以很快，然而常常发挥不稳定，这是他年轻的本钱，却也同样沦为参加世锦拉力这么多年来，屈居人下的折磨。
　　安德贝利比祁砾适合持久战，他冷静、细腻，这点从过的几个大弯的表现就看得出来。
　　穿越机里，祁砾不拘小节，大漂移甩尾，线与距离拉得要多长有多长。安德贝利则不同，每个转弯都仿佛算好的，拿捏得恰到好处。
　　工程师们佩戴耳机，视线里仅有车手一人。
　　比赛进入第三圈。
　　祁砾进入小丑圈。
　　其实难得，永项说，祁砾很久不开场拉了，毕竟世锦拉力每年两个赛季的赛程，实在无法让人再有另外的时间和精力。他和安德贝利在柏油路上的竞逐，早已不是这两年才出现的情形，如果最后，祁砾还是不能在安德贝利手上占得便宜，那么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以后比赛场上的心结。
　　岑嘉洲喃喃：“祁……”
　　尼普安忽而像是听到了身旁人说话，可莫名又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听岔。
　　“祁、祁……”
　　岑嘉洲把着挨在胸前的铁栏杆的手指暗暗用劲。
　　他说：“祁……”
　　迎面而来的，是祁砾一改过去那不要命的速度，在拐弯处减小了漂移弧度。
　　其中一个技师的声音盖过岑嘉洲迟钝的发音，“奇怪了。”祁砾这是在干嘛？
　　尼普安也疑惑。祁砾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要放以前，那可是一旦有机会，就踩着安德贝利不放，今天却怎么跟玩儿似的。
　　“祁、砾……”岑嘉洲说出来了。
　　是他，是他的名字。
　　昨夜。
　　“我不想输。”祁砾说，“我不想输给那个人。”他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祁砾像是泄气般笑了笑，“你说你，连只虫子都怕，怎么还替我教训上人了。你知道他是谁吗？”说着，祁砾开始摇头晃脑，模仿起艾莉的口吻，“安德贝利，世锦拉力连续三年的厂商、车队、个人总冠，曾被评选为近十年来年度最具个人价值魅力的赛车手。”他冷笑，“切，我呸，还魅力，”祁砾重复这个词，“蛤蜊差不多！”脸长得就跟只蛤蜊似的，一张嘴就吐脏水，全是侮辱人的话。他这给人取外号的能力，祁砾把自己说笑了。
　　他干笑了两声，却见对面没反应，尴尬止住。
　　“喂，你说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那作为交换，”祁砾忽地道：“你是不是也应该说点什么？”总是那么安静，祁砾想他多说点话，自己多了解他一点。
　　终于在对面人的视线缓缓落到自己身上，祁砾来了兴致，但他很快打消对方顾虑，“我......我不是要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我们认识了，也算是朋友了吧，但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祁砾难得结巴，他小心翼翼道。
　　期待落空，对方默不作声。
　　祁砾只能自打圆场，“呃，没事，你要不想说也没关系。”他扯开话题，“那......你想看我打比赛吗？”他说，“明天，在酒店附近的赛车场，你能看到的栓气球那儿。”
　　祁砾说：“我说的那个人也会在。”忽地，他很坚定道：“但我不会输的！”
　　艾莉：“祁砾，承认自己不如安德贝利不丢人，你对赛车的自信，是信你手里的方向盘，而不关乎于安德贝利在不在你前头。我教过你的。功利心太重，你就看不见你自己。”
　　艾莉在成为祁砾的领航员以前，引荐人是永项。两人是多年至交。
　　就是引荐过程不那么和气，两人对彼此的初印象都好不到哪去。一个觉得对方就是个毛头小子，一个摆明的看不起女车手。
　　女领航？祁砾：“想做我的领航员，先赢过我再说！”
　　永项：“祁砾，你可知她是谁？”
　　艾莉：“若是输了？”
　　祁砾：“若是输了，绝无二话！”
　　艾莉：“好！”
　　永项偷偷：“你收着点。”
　　艾莉：“知道，你还挺护崽。”
　　一回合结束。
　　祁砾：“不服！再来！”
　　二回合结束。
　　祁砾摔了头盔。
　　艾莉：“怎么？还不服？小子，再来多少回你也赢不了我。”
　　祁砾：“为什么？！”
　　“你想赢我。”艾莉说：“单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输了。”
　　第一回合的时候，在不知道艾莉真实实力的情况下，祁砾的嚣张气焰和自信可谓是喷薄而出，三圈以内都稳在前头。可到了后两圈，当艾莉轻松反超他时，那种傲骨就像是被人打碎了，两人瞬间拉开差距。他害怕自己会输，那种被慌乱感瞬间侵袭和操控，让他的视线里只剩下前面那台赛车。就更别说第二回合，祁砾对艾莉的实力有了绝对认知，被几乎暴力碾压。
　　永项：“怎么样？”
　　艾莉：“是块好料，你捡到宝了，很有天赋，有我当年的风范。”
　　永项：“他和你一样，天生吃这碗饭的，就是……”
　　“就是性子烈了些。”艾莉道。
　　“所以，”永项递给她一份合同，“你懂的。”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造谣千张嘴，辟谣跑断腿。
　　徐文骏：永项引荐，这才是我老婆做祁砾的领航员的真正真相！什么英雄救美，要真英雄救美哪还有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