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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十四 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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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上头又开始大会炮轰,祁砾坐在最后排打盹,被尼普安晃醒。
迷迷糊糊的,昨晚也不知怎么,心情不好拉他出去喝酒,然后两人就在ktv里过了夜,没回去,今天大早,和艾莉撞了个满怀,直接被骂得那叫一个狗屎淋头。
祁砾习惯了,平常就没少挨艾莉训,但这会清醒了不少。
他昨天只顾给自己灌酒,一瓶接着一瓶,也不说话。
尼普安还隐约记得昨晚的事,拉过祁砾问话。
“你昨天干嘛去了,急冲冲的。”
祁砾敷衍道:“昨天?不跟你喝酒么。”
“我说再之前,我话没说完你就跑了。”尼普安想起来,“也不知道昨天那个溺水的现在怎么样了,”他俯下身,让前排听会议的挡着点,小声道:“我去你是不知道,我和领队救人那会,还以为他是个女的,长得贼啦漂亮。”
祁砾睨他,半天没想明白尼普安说的什么,“你在说什么屁话?”
尼普安啧声,“我说,昨天环岛夜跑,我和领队在海边救的那个人,一个长得像女的的男的。你他妈的昨晚灌酒把自己灌傻了吧……”
祁砾根本没听,趁着台上讲话的人喝水的间隙,忽地蹲下身。
“哦,你喜欢的型?”
“我他妈性取向正常!”尼普安服了,这人总是话听一半。“就是可惜了……”
祁砾开始小步挪动。
尼普安见惯不惯,“你又偷溜?”
像这种干巴的所谓反思会议,祁砾表示,能出席,就是对他们做出的最大限度让步。都是废话,不听也罢。
就这样,祁砾半粘着前排座椅靠背,挪动,再从后门悄悄离开。
他一路往更衣室去,换上赛车服,来到赛车场。
训练场空无一人,祁砾拍了下赛车车身,又蹲下摸了摸轮胎,接着踩上泥土,惬意踢走几块碎石,整戴好头盔后,闪进主驾驶。
车尾灯红亮,下一瞬,车子飞了出去。
一圈、两圈、三圈……
连续的漂移甩尾,柏油路面擦出了黑,后轮更是直接旋出白烟。停了下来,巨大的引擎声笼罩,祁砾目视前方,那眼神,好似抱定某种决心,狭长的、如狼似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砾勾起嘴角,脚下刹车猛松。
车子跃起又压下。
尘土裹着轮胎,洋洋洒洒,砸在车窗、车前头。
车子侧身立了起来。
“呀吼~”祁砾灵活穿出车窗,站定在行驶的车身上大喊。
正欢脱着呢,画面尽被铁网外一人收入眼底。
卧槽!艾莉!
祁砾吓一跳,差点事故,慌忙跳回主驾驶把车子停下来。
他仔细瞧着车后视镜。
不对,不是艾莉,猛地回头,这人哪位?祁砾摘了头套,从车上下来。
女粉丝?
也不对,看着不像。
祁砾被盯得头皮发麻,良久才慢慢地走过去,“请问你找谁?Er, who are you looking for?”
祁砾见她生的双混血眸子,才想着用英语问的。结果岑嘉洲还是盯着他看。
目不转睛,那勾得人失语的眼眸,隔着铁网,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祁砾手套也没摘,里头的指头颤了颤,心跳漏了一拍。
几分钟后,赛车训练场内室。
车队的人绕着岑嘉洲围了一圈,议论声窸窣。
其中一个技师:“祁砾,你带来的人?”
Qili……
岑嘉洲听到了,眸色亮了几分。
好意思说呢,一回头见抹鬼影子飘在训练场外,差点成练车事故,脸都丢没了。
另外一个技师悄摸地:“老尼的人吧,这姑娘……八成是上门来讨说法的。”
表情看着就阴冷。
不冤枉,调戏纯情小姑娘家的又不负责,这事尼普安干得出来。
岑嘉洲穿得单薄,外套里就一件白衬衣,还沾了灰。裤脚边一圈泥泞,昨天夜半是下了场雨,但他身上,并还没了雨水的味道,只是淡淡的,一股医院的消毒水味。
祁砾的头盔还拿在手上滚着玩,“我不认识啊,确定不是你们谁的家属?”
显然不是,从刚才到现在,这个人只管盯着他一个人看。
祁砾很是不解,他把手上的头盔丢给身旁的人,忽地凑近,“喂,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看?我们……见过?”
少年随性的几缕头发散下来,半遮眼睛。
岑嘉洲没说话,目光紧跟视线里出现的一团白色线条。
祁砾扭过头。
他的头盔有什么好看的。
所有人纷纷被带着,视线从技师手上转移到天花板,接着又绕了一圈回来。
他到底在看什么?
祁砾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You haven't answered me yet. Do I know you?”
“Qi……”岑嘉洲开口说话,他一直拘谨坐姿,两只手掌落在大腿上,曲成拳头,攥紧裤子。
“气?”
祁砾转头往窗外看去,不远处棚顶赫然绑着几颗气球,四角还插着彩旗。那是明天的一场Rolly Cross,场地拉力赛,品牌方举办的,象征友谊赛,本站车手几乎都会到场。
“我问你,你是不是找尼普安?”技师半蹲下来,一只手臂垫着膝盖,问岑嘉洲。
猫儿受惊地缩了脑袋,毛发立起来,一只手拉过祁砾的手腕,拽着,余温还在发抖。
岑嘉洲手指骨细长瘦弱,抓着祁砾的赛车服直接凹陷了下去。
祁砾很快瞄到他手指的伤,让说话的技师往后退,自己将手套脱去,然后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给岑嘉洲戴上。
手掌心冰凉,指甲也有段时间没有清理了,藏污纳垢的,岑嘉洲看见了,几个瞬间里想要遮掩挣扎,却被祁砾温热的强硬再次弄丢。
顺毛捋,岑嘉洲低头,定睛看他。
虽然不解,但祁砾仰首,还是勾唇一笑。
“想跟我走?”
岑嘉洲点头。
随即,被祁砾从椅子上拉起来。
技师:“祁砾,你要带她去哪?”
“我房间。”祁砾头也不回,“她手受伤了。”
“不行!”技师上前拦人,“这人连句话都说不明白,你不能随便带她上楼!”
“是啊祁砾,等领队他们开完会吧,保不准她真是老尼的人。”另外的人附和。
祁砾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套在食指上玩转,语气流氓,“那不正好,撬他墙角!”说着,大步领人离开。
本想看身边的人什么反应,结果岑嘉洲眼眸低垂,脸上并无什么特别波澜。
他的玩笑这么不好笑吗?
祁砾稍稍失落了下。
真的就只是开玩笑,祁砾另外给岑嘉洲开了间房,还给买了新的衣服裤子。
虽然但是她是女孩子吧,穿的衣服倒挺中性。祁砾心想。
他没离开,只是守在宾馆套间外。
说不清楚是怎样的一种熟悉,但自见她第一眼起,祁砾就觉得不对劲,那种莫名的心绞,和喘不上气的恐慌感。
自己吓自己吧,祁砾抱臂,脊背倚着墙。
忽地,房间里边传来一声尖叫。
出什么事了?!
一时也忘了男女有别,祁砾破门而入。
只见岑嘉洲光着身子就从浴室里冲出来,身上一件衣物没有,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蒙了层雾,勾勒眼尾到脚裸都粉红。
祁砾视线回避,随即“蹭——”地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晕头转向地找寻理智。
他瞄到了,那个不应该存在的器官。
为什么会觉得他应该是女孩?就因为留了头中短发?可他从来没说过。是啊。
祁砾涉过心路历程。既然都是男的,那彼此也没有什么好避讳。
可是。祁砾扭头的一瞬间还是选择刻意不看岑嘉洲,他视线向上,然后在一顿慌乱里抱了床子,三两下就把人包裹起来。他注意到,岑嘉洲手臂上,有大小不一的伤口和划痕。
又是这种眼神。
岑嘉洲看着祁砾,仿佛在这之前的喊叫声都不是他发出来似的。
别看了。
祁砾承受不住,变扭撇开。
“你……”想说的话一时哽在喉头。
岑嘉洲抓着他,整颗身子向他倾倒,谨慎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对着浴室。他说:“有……”
有?难不成浴室里有东西?!
祁砾怔愣了下,也不疑,果断将岑嘉洲护在身后。
浴室的门是虚掩着的,祁砾真担心身后的人,护好了,拳头都握紧了,才缓缓靠近,伸手猛地一推。
但映入眼帘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玻璃窗、洗手盥。
花洒是打开的。
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祁砾甚至走进去仔细检查。
祁砾不解:“你刚才说有什么?”
又没了,岑嘉洲抱着被子,弱弱地垂下头。祁砾没来前,浴室的镜子上浮现出一幅画,灰色人脸,眼神空洞,还留着胡茬。顺着他移动的方向去,化成一滩水,起伏抖动,再砸下来。
作者有话说:
岑嘉洲初遇祁砾时情况已经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