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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十三 获救 ...

  •   尼普安:“十个网恋九个坑,你在这自顾自宝贝着,结果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以我多年经验来看,死心吧。”
      祁砾沉默看他。
      好一会儿,“我有病找你说这些。”他说。
      说完起身便走,留尼普安一人骂骂咧咧。什么乱七八糟的,错了吗,单恋不得及时止损,人联系方式都删得精光了还想,反正也没结果。
      他不是那种人,不是骗子。不是。
      那两年,永项是真的看到了祁砾的崛起,很神奇,或许是在某个瞬间彻底领悟了。
      而祁砾,岑嘉洲这个名字于他来说,就好像刻进了脑海里,挥散不去。
      一直到两年后的一个下午,很平常的一个下午,一通祁砾再熟悉不过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想见你。”
      祁砾从没觉得自己好哄。
      我想见你。
      他要见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祁砾焦灼,什么事也干不下。那次沿海夜跑,当真跑了这么久么?
      正想问怎么回来得晚了,尼普安碎嘴子不停,“我跟你说祁砾,今天我和领队可是险些英勇就义,做了件好人好——”
      “你一路给我发消息,什么事?”永项脱了湿外套横插一嘴,对祁砾说道。
      “什么英勇就义,什么好人,你说清楚!”祁砾忽地声音就大了,还越过永项,神情凝重。
      他这期间莫名心慌不是假的,心跳还越来越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这是?——
      尼普安也脱了湿外套,顿顿道:“就沿海有人溺水,被我和领队救……”
      话未落,祁砾已经没影。
      只剩下尼普安和永项的相互凌乱。
      “喂你去哪——”
      “祁砾——”
      祁砾虽然没过问永项、尼普安事情的前后就急急忙忙冲出来,但离沿海岸公路最近的医院只有一家,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在前台随便抓个护士就问半个小时左右前,是否有个年纪不大、长得有些女相的男性溺水者,名叫岑嘉洲的被人送进来。
      却在病房门口,祁砾犹豫了。
      十年前,某人曾说过,他于他是一见钟情,就只是灰暗海边的浅浅一眼,他就情陷其中,无法自拔。即使无法完全相信,但哪怕有一点是真,不见,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
      祁砾放下了门把手。
      可以为此行后再不会见面,房门却从里边打开。
      迎面是个漂亮的护士姐姐,以为祁砾是家属,便告知病人已醒,且一切检查结果正常,可以探望。
      祁砾踌躇,但在护士的注视下,还是循规蹈矩地进去了。
      岑嘉洲倚着床头,眸色黯淡,只盯着墙壁连着地板的一条线看,然后在祁砾进来的一瞬间猛地抬眼,整个人混着灯光仿佛都亮了一下。
      没了那片雪白,祁砾望向岑嘉洲。
      他那个时候已经是这么瘦了吗,薄得一床被子都能成为压垮他的大山。还有那双画画的手,为什么变成这样?!瘦削得像被剥去肉皮,只剩下几节骨头架子撑起来的嶙峋牵线木偶。
      岑嘉洲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到自己手指,他很快藏匿自己有些发颤的手。
      便是把身上能挡住的部位都遮挡了个严实。
      再对上岑嘉洲琥珀色瞳孔,祁砾心口绞痛,脑中一阵晕眩,伴随耳鸣。
      他想起房间窗台上的那株白睡莲。
      到底是什么,他立住了脚。
      好一会才缓过神。
      见岑嘉洲还在盯着自己看,声色平淡,“你还好吗?”
      岑嘉洲点了点头。
      然后呢,他应该说些什么,岑嘉洲还是只是盯着他看。
      像流浪野猫视察新鲜事物,欢喜、好奇,还有一丝恐惧。
      快走。祁砾的脑海深处只有一个声音。
      “费用结过了,医生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就喊刚才的护士。”
      说着,“哦对,我不是你救命恩人你别误会,救你的人有事先走了。”
      “如果没别的事,”祁砾说,“我也还有事,不好意思。”
      “d……”岑嘉洲张了张口,失望看着祁砾大步流星走出病房门。
      等等。
      岑嘉洲掀开被褥下床,想去追他,奈何双腿瘫软失去重心,重重摔在地上。跌倒声与合门声重合,祁砾在门的另一头,愈走愈远。
      岑嘉洲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嘶哑,他伸手去抓落到地上的光,再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往回扯。
      别抖了……
      岑嘉洲手指抓地,渐渐地指甲缝渗出血来。
      说了别抖了!
      ——
      思绪拉回几个月前学校的一个早课间。
      一位家长在领导办公室大声控诉。起因只是不小心瞄到岑嘉洲的私人画作,之后又从小孩口中听见不少闲言碎语。
      系主任出来帮衬说话:“子航妈妈,我想您是误会了,岑嘉洲老师名声在外,他不仅是国家级画师,更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美术老——”
      “打住——”那人目光鄙夷,丝毫不留给对方把话讲完的余地,“我不是没看过他的画,晦暗、低俗,我不懂他们这些学画画的所谓艺术,但身为老师,他要教育学生,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要因此以后身心受影响。”
      系主任:“子航妈妈……”
      那人有些动怒,“他有自杀倾向,你们这些做同事的,知道吗?”
      在座各位老师:“?!”
      系主任:“?!”
      校长:“?!”
      看来若不是自己小孩看到,这些人也是一点不知情了。
      “我的孩子亲眼看见的,”那妈妈道:“他拿美工刀凿自己手臂。”
      校长:“这……”
      其中一位老师有些印象,好像岑嘉洲左手小臂上,确实裹着层纱布,被衣袖盖住。但她以为那只是不小心受的伤……
      所以今日请假不在校,和这事有关?所以根本不是什么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不与其他老师处成朋友。
      “关乎你们用人的问题,”那人又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就一个要求,立刻、马上,换掉这个老师!”
      之后,老师的确是换掉了,但是是岑嘉洲主动,缺课了一周,然后向校方递交辞呈。
      走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人联系他,又或者说,也没有人敢联系他。
      大家似乎对这个人来了又走了无声默许,从一开始还有学生议论,到最后,再没有人记得和提起过这件事。
      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拿不起来笔了,岑嘉洲一把火烧毁自己的私画,在天台。
      他还记得那天的风很大,把烧了他半张画作的纸屑吹了起来。
      他伸手去够那抹被烧成了灰烬的泡影,火光映射出来的,是半张诡异笑容的画作里的脸。
      “别过来!别过来——”
      岑嘉洲挥舞着双臂,过路人站在楼底下抬头往天台上看,纷纷叫嚷着危险。
      这其中就有好心人报了警,才免于一场事故发生。
      然后岑嘉洲发现,自杀不成,自残反而可以是一种缓解他疼痛的最有效办法。
      他可以同时拥有一双漂亮的手和两条满是结痂疤痕的丑陋手臂。
      那时,祁砾心疼地吻过。
      “小的时候……很调皮。”
      他就真的以为,岑嘉洲经不住磕碰,容易受伤。
      “那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嗯。”
      作者有话说:
      祁帅,你的智商真的只够用来开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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