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陆远山

3、腊肉夹馍

　　阿丑打探完消息回来，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处理，小跑到柴房，敲了敲棺材盖子。
　　“丹娘，你把尸体放哪改？”被僵尸杀死的人，也会变成僵尸的，要是跑出去就麻烦了。
　　“井。”丹娘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隔着棺材听阿丑的脚步声远去。
　　阿丑趴在井边往下看去，两只僵尸也仰头看她。
　　“……”僵尸的尸毒会污染水源，传播瘟疫的，得清理出来才行。
　　阿丑只好拿井边拴着水桶的绳子打个活圈，将两个僵尸吊着脖子拎上来，展开四肢用棺材钉钉在院子中间。
　　秋日的太阳高照，足够晒成灰了。阿丑又去灶膛里掏了两筐草木灰倒进井里，拿水缸里的水洗了脸，换回自己的衣服，还给丹娘找了一套。
　　“丹娘，我吃条腊肉哦。”阿丑踩在棺材上从房梁上够下来两串腊肉。
　　丹娘敲了下棺材盖作为回应。
　　阿丑去厨房生火，揉面贴了十几个饼，还蒸了腊肉，都放在簸箕里抱着回了柴房，拿饼夹着腊肉吃。
　　“丹娘，你呷不？”丹娘犹豫了一会，轻轻敲了下棺材盖，一个夹了腊肉的饼就从棺材缝隙塞了进来。
　　僵尸尝不太出除了活人血肉味道，只是阿丑烙的饼很筋道，腊肉很硬，嚼着嚼着有一点甜味被牙磨出来。
　　阿丑连吃带拿装了不少饼夹腊肉，等太阳完全落山，阿丑背着棺材又出发了，路过院子时顺便将那两堆灰踢散了。
　　又回到了山脚下，阿丑放了两个夹肉的饼，又拜了拜才走进山里。山里的虫子多，并不算安静，阿丑还是想找些话说，免得棺材里的丹娘无聊。
　　“等过了秋，晚上你可以出来晒晒月亮，这儿虫子太多，我怕把你咬坏了。”话音刚落，周围一下就安静下来，虫鸣，翅膀的扑闪声都消失不见。
　　“啊，山神显灵了。”阿丑轻轻放下棺材，将棺材盖推开了一条缝隙。
　　“丹娘，出来走走吧。”丹娘睁开充血的眼睛，清晰的看到那到分开阿丑整张脸的疤痕。
　　“吓到你了罢。”
　　阿丑背过身去，手还搭在棺材盖上，一只冰冷僵硬的手覆盖在她手上。
　　“没。”丹娘有些着急，费力的在嗓子中挤出一个字。第一次见确实会被骇住，但这道疤痕不影响阿丑是细心善良的人。
　　“你，很，好……”
　　阿丑把脸转回来，有些泪意的对着丹娘咧嘴。

　　僵尸的视力在白天和瞎子没什么区别，夜晚却会得到提升。山路狭窄难行，故而丹娘走在前头，阿丑背着空棺材跟在她后面。
　　“你现在嗓子有些哑，说话费力都是正常的，多说就行噶。”
　　“嗯……我知道了。”丹娘努力多说了四个字。
　　阿丑得到了回应，更努力的和她搭话，打从记事起见过的故事都说给丹娘听。幼时无人分享的冒险，因为不听话被师傅关在有尸体棺材里，和狗抢骨头被追了二里地，和师兄为了一个馒头打架把牙磕掉。
　　“你，总是，吃不饱吗？”丹娘是屠户家的孩子，虽然不是天天吃肉，但至少是不愁吃穿。
　　“嗯，小时候师傅说我干的活少，不用吃那么多。师傅死后我和师兄两个人接不到那么多活，就只能吃些豆饼，不过到了秋分就好了，城里砍头的人多，我去给人缝脑袋，家属会管饭。”
　　“嗯……我父母，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那你还想见他们一面吗？”
　　“我，还没，想好。”她不想让父母伤心，更何况她现在的样子十分吓人，既然已经没办法和父母团聚，不如写一封信告诉他们丹娘一切安好。
　　可是，好想再见他们一面……
　　“不急，慢慢想，等我们把这桩冥婚解除，有多是时间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