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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又是一年冬月,照往年的上都来看,今年变得格外冷些,便是街坊间悬挂起大红的灯笼,也抵不住荒凉的征兆。
      昭王病了,是昭王妻子李氏亲自禀明官家,大意为昭王恐怕不成了。
      太医丞去了多位,回时都不能明说昭王的病情,官家的心中便有数了,让昭王的生母刘德妃去探望最后一眼后,命辛校臣去预备后事冲喜。
      昭王的病拖到年关,竟然有了起色,那时他已经形销骨立,不好见人了。
      季承兆返京后,第一件事便将兴宛的消息告诉给官家。上都京军驻扎于大平与兴宛,在兴宛向西北四十九里,有绝佳宝地。
      “太史局少监正与保章正考量天下土地,分别用一支笔与铜钱定位,儿臣挖开时,这笔稳稳插在铜钱中间。”季承兆道,“儿臣觉得此位置绝妙,已经画好周略图,请陛下一览。”
      官家问道:“太史局如何解释。”
      “龙脉龙眼,天下唯此。”
      “好。”官家颔首,“宣成台部,你留下来一起听。”
      官家召成台部商议陵寝一事,年关国库吃紧,众臣一概认同开春再行。修建主持官交由成台部主事张忻孺,监正为季承兆与高厉,此乃后话。
      已是岁末,眼见小年就要到了。昭王仍旧不能行走,官家便免了他的贺岁。自从官家亲审释空后状态便一直不佳,今年更是首次取消了各宫的守岁。至于释空,仍旧被送回了景王府。
      官家的口谕是人要好好活着,留着第二次提审。可是官家恐怕已经得知所问的结果,不会再传召释空了。
      青临的年夜饭同样备出了释空的一份:额外叮嘱程文襟先包出一盘素馅的饺子。
      赵荚派人来商量,说大年初一到她们府上去摸骨牌,青临应下了。
      三十夜里,君五特意搬来家里用的长桌,热热闹闹地摆了一面席,释空不肯入席,被典守生拉硬拽地安置下来,“我的乖乖天爷老神仙!有大师坐在这里,是我们的福气。”
      环视四周,根本不是钦差的季承肃笑意盈盈望向给陶妈妈夹菜的青临,几个丫头打扮的女孩先吃了酒,面色微红,并那放在一侧的挂鞭还要明显。几个下人明显没有放开,却在青临声声招呼下逐渐放下了小心。
      释空始终觉得,自己不该属于这里。
      “三门外的下人都放他们回了家。”青临以茶代酒,替释空斟好,“这些都算得上我们的家人,释空师父可以不必拘礼。”
      “怕师父忌讳,这些都是头一锅新作的。”陶妈妈转过身同释空道,“您是慈悲人,您别同我们这些姑娘婆婆计较。”
      释空忙道不敢,望向季承肃夫妇不解:“二位贵人何故如此,难道不怕受我这个罪人牵连。”
      季承肃道:“是非公道自有官家决断,我二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无妨。”
      “更何况,今日是三十,论罪也要等明年再论吧。”青临笑接,“今日这里没有身份分别,我们都庆祝活过了一年,又迎来下一年。”
      这种说法倒有趣,释空只好答应。酒过三巡,雏雁若没有双鲤拉着,已经到了快要站去桌子上的程度。君五喝得满脸坨红,嘴上念叨着要和程文襟大战三百回合。典守是个斯文人,他已经在外面吐的昏天黑地,高喊再也不喝了。
      季承肃喝了几杯,忍不住去看问典守如何的青临。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直接,青临进来时,只能看见季承肃径直看向她的眼神。他眼中噙着笑意,显然是醉了。
      释空坐在他旁侧,不动如山,他在等着时间,子时一到他立刻便告辞。
      陶妈妈端来醒酒汤,同为数不多清醒的人道子时已经过了。青临向释空拜了年,又准备去安置那些个醉鬼。
      吐的已经清醒的典守与未喝酒的程文襟把不省人事的君五抬走了,雏雁已经困得寻床去,剩下双鲤青临也许她离开了。
      只有一个说不清楚的季承肃不好处理,他明显是醉了酒,可人又正襟危坐,辨不清实际。
      “殿下,子时已过,已经是新的一年了。”青临轻声道。
      “嗯。我们去放爆竹?”季承肃起身,当即便要往外走。
      “不可不可。”青临紧急拉住,吵到别人不说,要是把好不容易哄走的那些人再叫回来,可真乱成一锅粥了。
      她情急之下拉住季承肃的袖子,面料柔软,攥出的痕迹格外显眼。“那就不放。”季承肃语气柔和,青临猜他是困了,想着要问他用不用净面,谁知季承肃脚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闷哼一声,他并未开口,青临却是被吓到,急忙上前问他是否有事。
      “别动。”季承肃忽然开口,青临离他很近,闻言更是一动不敢动。季承肃慢慢抬起手,举起又放下,似乎在比对什么。
      青临有些焦急:“殿下可是伤到手臂了?”
      不是这只,季承肃举起右臂又放下,还是左臂更适合一些。青临看见束着箭袖的小臂停下自己眼前,而后指尖温热,停在她的眉心,一遍一遍地抚平她刚刚皱起的眉头。
      “又皱眉了。”季承肃轻叹,“皱眉会变老。”
      青临一片空白,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季承肃的话,如果他清醒,她一定会说殿下玩笑云云。
      不对,季承肃如果清醒就不会说这些怪话。
      季承肃故意的手指仍在动作,青临索性一把抓住,“知道了”她破罐子破摔,用力将季承肃的手掌摁下。
      他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被青临死死抓住,眼神不明,反而青临似做贼心虚。陶妈妈进来说大家都已经睡了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陶妈妈啊呀一句,扭头就要走,青临自然要追上她,可是季承肃这个醉鬼无动于衷,他伸手去抓青临掠过手背的裙摆。
      陶妈妈赶快闭着眼逃走,她不是没看见季承肃伸出的手,已经预料到青临会摔倒的场面。
      不过季承肃不会允许她发生,青临能察觉裙子上传来牵扯的感觉,她正要开口,那个醉鬼已经坐直,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绕过了青临的小腿。
      下一刻手臂收紧,青临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她惊呼出声,季承肃只会稳稳把她接在怀里。
      青临下意识圈住季承肃的脖子,那股香气传来,季承肃已经忘记他是坐在地上。他朝后仰去,青临被他带倒,压在季承肃胸膛。“什么味道…”口中呢喃,手上却不老实地在拆解青临的头发。
      “别动我的头发!”青临恶狠狠地说,一面伸手捂住自己的头发。“我自己来。”
      不对她为什么要弄她的头发,青临索性起身,她做什么季承肃都要看着她,一看就是醉酒的模样。青临索性踢他一脚,“起来,回到床上去。”
      季承肃乖乖起身,跟在青临后面走。“你睡这里。”青临指着床,自己已经坐在了一旁的小榻上。
      “为什么。”季承肃开口问道,青临正欲回答,突然觉得不对。
      眼前的人目光清明,负手而立,丝毫不见醉态,仿佛刚才都是作戏。
      青临吓得起身,说话都磕巴起来:“你、你现在是醉的还是、还是醒了。”
      “我是说了什么胡话吗?”季承肃有点迟疑,他今日贪杯,方才有点迷糊了。如若不是青临那一脚把他踢醒,他恐怕还是醉着。
      不记得最好,青临暗暗祈祷,她可不愿再见识季承肃的醉态。
      一夜难眠,青临脑中尽是季承肃点他眉心的样子。眉间风月,姿态缱绻,更有目光清朗,指尖温凉。
      是吃醉酒的模样,清醒时他是不会作这些事的。
      翌日青临顶着青黑的眼圈起床,不比季承肃的清爽,她拖着步伐强打起精神去的仁王府。
      不出意外,青临输得很惨。赵荚大获全胜,通吃三家。她有季承兆偶尔观战指点,季承肃一窍不通,只会给青临递上输银。
      赵荚笑弯眼睛,搂着宝贝银子下桌。茶水话间,跑去掺和季承兆二人的对话。
      他们在谈官家今年连初一的朝拜都免去的原因,赵荚冷不丁开口:“还能有什么原因,官家身体不好呗。”
      季承兆摇头,正逢青临也到了,季承兆才低声开口:“我从成台部的李氏年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官家行刺与同舟会有关。”
      那日楼月棠行刺,仁王不是没有在场,他却说这消息是从宫中传出来的。季承肃细品,“你是说朝廷有人知道了官家受伤的消息。”
      季承兆点头,“没错,此事是机密官家不会让成台部知道。他们知道的唯一途径就是坊间流传,可此事若是已经沸沸扬扬,那么官家为何不下令肃清谣言呢。”
      官家被行刺的消息传出已经是不妥,流言更是精准地提到同舟会,这其中不得不引人深思。
      “同舟会?怎么可能?”赵荚不屑,“我们全家都信呢。”
      季承兆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小点声!”
      赵荚连忙解释:“同舟会原本在江浙一带就极为出名,他们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年年都办好事呢。”
      怎么会这样,和官家口中的乱党根本不同,季承肃同样混乱,他看见青临也在蹙眉沉思。
      “你说你信同舟会,有什么证据?”季承肃问道。
      “当然有。同舟会给所谓的信众们一幅画像,凭此画像有求必应,我父亲还特意去查过,他们真的是在拿钱财做好事。”赵荚想了半天,“这画我见过一次,因为画像上的女人很好认,我见到她一定会认出她的。”
      “画上是什么?”
      赵荚用力回忆:“一个女人,盘着穿云髻,手里握着一柄玉如意。”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青临俨然四肢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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