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72、送别

　　去往机场的高速上。

　　杨美丽开着车，不时瞥一眼后视镜里傅丞明的脸色。

　　她在心里叹着气。

　　这两个人到底行不行的？难道是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她得知那晚傅丞明都临门一脚了，又把人放回去之后，郁闷不已。

　　不是，大哥，你搁这仰卧起坐呢？你俩多少回了？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倒还真是，每次多多少少都在紧要关头横生枝节，好像老天也不太看好这两人在一起一样。

　　这就难办了。

　　傅丞明没想到，季予决定做得果断，离开也这么速度。

　　那晚他没舍得对季予下手，他们在玄关处相拥了一会儿，等平静下来后，他亲自开车送季予回了家。

　　他之前也嘲笑过自己，说季予一直很清醒，是自己在上头。

　　季予确实，在乱花迷眼的时刻，没有迷乱，做了正确的选择。

　　这也是他没有忍心对季予用手段的原因。

　　他原本还以为能和对方好好相处一段短暂的时间，这才一个多星期，他就听到了季予马上要出国的消息。

　　傅丞明头痛欲裂。

　　这一个星期，他异常忙碌。

　　他刚上位，老东家里利益受损的旧势力明里暗里地反扑作梗，科技公司那边他走到台前后大部分事务也逐渐移交到他手里，他每天分身乏术，睡眠的时间都几乎被剥夺。

　　连杨美丽这样多年的工作狂，一时半会都没适应过来同时接手两家公司的工作强度，每天狂吃一堆药片补剂续命，还要偶尔抓狂炸毛。

　　但傅丞明……杨美丽除了每晚在回去的车里，看到过他闭目养神时露出的疲惫模样，其他时间里，真的如他以前在剧组一样，无论怎么折腾，无论拍到多晚，永远情绪稳定，永远有条不紊。

　　这样的强度让傅丞明这周极少有时间能见到季予的面。

　　有两三次，深夜三点多，他都将车开到季予的楼下了，看着整栋楼黑寂寂的窗口，还是没忍心叫醒对方。

　　两人在手机里的交流倒是很多，但这并不能让傅丞明满足。

　　他还想着最多两周过去，大部分事情就能步入正轨，自己也能空出时间，和季予享受一段耳鬓厮磨的时光。

　　但谁能想到，季予的离开如此突然。

　　傅丞明把钟锦锦提溜过来审了一通，对方才坦白，是唯元在国外赞助的一个设计项目刚好近期启动，他跟季予提了一嘴要不要提前去磨合试试，季予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钟锦锦，你真是懂得怎么背刺傅丞明的“好大儿”。

　　杨美丽得知真相后，也是对钟锦锦五体投地。

　　机场高速一路畅行无阻，但车厢里的沉默让杨美丽憋得慌。

　　杨美丽终于忍不住念叨：

　　“傅丞明，你说你技能树是不是都点到事业上去了？好歹算个新贵王老五，谈的这叫什么恋爱？多少年了，这才刚牵上手，嘴都没亲上几口，人又要跑了。”

　　傅丞明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根本没打算搭理杨美丽。

　　见他这样的反应，杨美丽继续说教：

　　“你看看你以前的同行们，三天两头又是恋情曝光又是绯闻出轨的，哪个不是万花丛中过，吃的满嘴油，你呢……哼。”

　　最近新入娱乐圈的小花小生们，确实职业素质不怎么样了。她虽然不干一线经纪了，但还是保持全行业的关注，她脑筋一转，怂恿对方：

　　“你不用点手段？”

　　傅丞明深吸一口气，阖着眼沉沉出声：“杨美丽，你是不是工作量还不够多，这么有精力八卦。我这有一份差，你要不要出一下。”

　　杨美丽喜提七天六晚高原城市出差大礼包一份，悻悻地闭了嘴。

　　傅丞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远远出现在视野里的航站楼。

　　要是他舍得用手段，季予早在四年前就该在自己怀里了。

　　就是舍不得下手，才……

　　杨美丽直接将车开入航站楼的VIP通道。

　　“等下直接进贵宾厅，我去带季予过来。”她说。

　　*

　　连季予也没想到，一切进展地这么顺利速度。

　　他本来以为签证的申请会是个大问题，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顺利过了。

　　他才知道，郭姐一直没有批自己的离职申请，最后一次和郭姐通话的时候，对方装作信号不好，直接掐断了自己的道别电话。

　　在郭姐工作室那面的良好社会关系和工作证明，帮助季予十分通畅的过了签。

　　郭姐在得知他得到这个难得的深造机会后，十分热血地鼓励他要加油，说工作室永远在身后支持他。

　　要不是她实在太忙，今天她也会来机场为季予送别。

　　就像……现在站在出发大厅那里的魏鸣渊一样。

　　魏鸣渊是和钟锦锦一起来的。

　　季予办理完值机，托运了行李，转身就看到在后面等自己的钟锦锦，还有魏鸣渊。

　　钟锦锦说他们是来送送季予，毕竟这一去好久不能见面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过程中魏鸣渊不动声色地引导钟锦锦去给三人买咖啡，钟锦锦不疑有他，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出发大厅很大，咖啡店要走一会儿才能到，进店后还要排队，魏鸣渊争取了一段能和季予独处的时间。

　　钟锦锦走远后，季予问他：“魏鸣渊，你为什么要故意支走钟锦锦？”

　　魏鸣渊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季予：“你的伤，痊愈了吗？”

　　那会儿季予走得匆忙，连最后的节目也没有来，魏鸣渊说不上来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态，整场节目面上平静，内心阵阵失落。节目结束后他依然和钟锦锦保持着联系，旁敲侧击地知道了季予要出国的消息。

　　上一次没有好好告别，这次他没有犹豫就跟了过来。

　　季予问他：“你是有话要说吗？”

　　这个伤又不是什么绝症，魏鸣渊如此执着，很像他古板的作风。

　　魏鸣渊看着季予，对方站在礼貌的社交距离之外，从换药经历之后，他再也没能和季予有过更近的接触距离。

　　“没什么。欧洲又不大，我也偶尔会出国，要是到时候有机会见面的话，还希望你不要拒绝。毕竟……”

　　毕竟朋友一场。魏鸣渊本来想这样说的。

　　但朋友也分三六九等，你和他，是哪种朋友。魏鸣渊内心问自己。

　　季予笑着点头，没有拒绝。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魏鸣渊还是想看看季予的伤口。

　　但这次季予拒绝了。

　　*

　　傅丞明在贵宾厅里等了好久，不见季予回话。

　　季予上一条回给自己的信息说，在和钟锦锦道别，让自己稍等。

　　这稍微的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钟。

　　他不方便出去，杨美丽替他去大厅里看看什么情况。

　　不多会儿，他收到一段杨美丽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曾经在节目组看到过的那个叫魏鸣渊的小子，和季予两个人面对面的聊着什么。钟锦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魏鸣渊伸出手看起来像是想和季予握手道别，季予礼貌地握手回应。

　　但下一帧画面，就让傅丞明眼热了：

　　两人握手，魏鸣渊用了点力，上身向前，另一只胳膊揽到季予背后，给了他一个美式bro般的离别拥抱。

　　在路过的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不带任何感情的道别仪式。

　　魏鸣渊的动作结束的很快，就这么宽松地揽了一把，就放开了。以至于季予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殊含义。他只是惊讶魏鸣渊的这个外放的行为，不符合他一丝不苟的性格。

　　还有，他这个行为前，没知会自己一声。这让季予有一些些被冒犯的感觉。

　　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来只有傅丞明，在想亲吻或拥抱之前，会先征求自己的同意。

　　这让他脸色泛红。

　　他不知道，魏鸣渊却误会了这红色的原因。

　　傅丞明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杨美丽发来的信息：

　　【傅丞明，你怎么有信心的？三年，可是不短的时间。】

　　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然后像是怕他等太久，杨美丽又来了一条：

　　【好了，我现在走过去，带人过来。】

　　傅丞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按动了两下，想回她什么，又删掉了。

　　傅丞明沙发上坐着，等着自己的小朋友进来。他心里很笃定：

　　杨美丽，他会回来。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