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73、归期

　　钟锦锦端着纸托，拿了三杯咖啡回来，却不见季予人影，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魏鸣渊。

　　魏鸣渊很自然地接过其中一杯，回应他：“被之前来过节目后台的一位女士带走了。好像姓杨。”

　　他抿着咖啡，垂了眼。

　　魏鸣渊知道那个女人是杨美丽，也知道她后面站的是傅丞明。傅丞明最近几条新闻接二连三，已经不再是自己以前认知中的单纯影帝了。如果季予跟他走了，自己……魏鸣渊在心里嘲笑自己，还真没有什么胜算。

　　钟锦锦一下就明白是傅丞明偷摸过来了。

　　当着魏鸣渊的面，他也没太好意思表现出不悦，只在心里哼哼唧唧。

　　魏鸣渊说：“走吧，请你吃饭。”

　　钟锦锦跟着他的脚步，嘴里却说：“干嘛这么客气。”

　　魏鸣渊没明说，只笑着答：“谢你的咖啡而已。”

　　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季予回来之前，有必要和钟锦锦保持良好的沟通频率。魏鸣渊这样想着。

　　杨美丽在贵宾厅外等着，傅丞明卡着时间将人带了出来。

　　杨美丽装作没看到季予红润的嘴唇，心里却对傅丞明啧啧个不停。

　　她跟在两人后面，看傅丞明推着季予的登机箱，挽着对方的手，走VIP通道去安检登机的地方。

　　刚才杨美丽还去给季予升了舱。

　　傅丞明这么体贴的样子，连杨美丽也不禁想劝劝季予，这个学也不是现在必须要留对不对。

　　但一想到季予的坚持……唉，算了，看各自的缘分吧。

　　自己以前想方设法给两位创造机会，最后还是难免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舆论。过程曲折，但好歹结局还不算太差。

　　如果现在这样，刚确定关系立马就要异地几年，叫“不算太差”的话。

　　舱门关闭，廊桥收回，飞机开始缓慢往跑道滑行。

　　傅丞明就站在落地玻璃前，这样看着。

　　杨美丽难得的没打扰他。

　　滑行，加速，起飞，变成遥遥一点，直到空中恢复平静，仿佛不曾有什么破空而去。

　　杨美丽都要站累了，才听见傅丞明说：“走吧。”

　　他声音沉沉，又异常平静。

　　“走吧，该去给那些作梗的老家伙们一点回礼了。”

　　*

　　杨美丽从沙发上醒来，昨晚case结束后她和同事酒吧放肆了一把，宿醉的后果就是今天醒来身体沉重的不行。

　　她迷迷瞪瞪地开始慢慢清醒，到底身体沉重是宿醉的错觉还是真的长胖了？她浆糊似的脑子瞬间清醒了，爬下沙发到处找体重计。

　　啧，房子大了，也有坏处，比如现在，就到处找不到体重计的踪影。

　　她刚换了住处，现在是市中心的大平层，一个人住爽得不行。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对傅丞明又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而已，就从当初的娱圈新贵，成为了现在资本圈里人人见了都要尊敬地恭维一句“傅总”。

　　所有人原来都以为他只会演戏，谁曾想这个人深藏不露，一手商业手腕也能玩的纵横捭阖如鱼得水。

　　杨美丽只庆幸自己当初押对了宝。

　　她在洗手间里找到了体重计，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圆了一点哈，等等，眼角那个是细纹吗？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岁月时光如梭，那面手机就响了。司机说已经到她楼下了，傅总也在车上，还请她稍微快点。

　　要死。杨美丽在心里吐槽，差点忘记了今天还有一场商务会议。

　　等她急匆匆地下楼钻进保姆车的后舱，傅丞明早已在后座看完了一份商业备忘。

　　杨美丽的到来打破了车厢里原来的静谧，傅丞明抬眼看了一下她，又继续在文件上写下一行备注，他面无表情地说：“整理下仪容，杨美丽。”

　　呃。杨美丽尴尬，赶紧掏出包包里的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镜子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身后的傅丞明。

　　傅丞明今天戴了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又贵气十足。杨美丽看着他那张比做影帝时还要有魅力的脸，不禁感叹老天不公。

　　自己这两年多圆了胖了长纹了，傅丞明则像是吃了防腐剂似的，不仅没被岁月磋磨，时光的沉淀好像又给他增加了成熟稳重的积淀。

　　你是泡在苯甲酸钠里了吧。杨美丽哀怨。

　　她刚整理好自己，就听见傅丞明说：“今天的谈判，你带团队过去。”

　　杨美丽一愣：“怎么，你不去了吗？”

　　明明之前的计划里，安排好了是由傅丞明出席的。

　　“嗯。”傅丞明没多说什么，将签署好的文件递给杨美丽。

　　“有事？”杨美丽问了一嘴，她想不出有什么突发事件能打断傅丞明的行程计划。这两年来，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傅丞明手背抵着下颚，看向窗外：“是有事。”

　　见他不说，杨美丽也没追问下去。

　　她低头翻阅着刚才的文件，看着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嘴快过脑子：“季予是不是要回来了？”

　　傅丞明看着她，杨美丽僵硬地扭过脖子，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在杨美丽看来，自从季予出国之后，傅丞明这两年就像老僧入定了似的，不谈情不说爱，主动送上门来的各色男女，其中不乏当红的万人迷炸子鸡，但他全部联系自己让自己给打包送出门去。

　　他连一点沾上腥味的可能都不留给人家。

　　真是绝情啊，傅总。杨美丽曾经这样揶揄过他。

　　这样一个帅气多金又专一的王老五，圈里圈外谁能忍住不下手。就连几个有合作的公司老总，有时也难免动了商业联姻的心思。但傅丞明一概以自己的小众取向搪塞过去了。

　　他还在等季予回来。

　　杨美丽也有点佩服季予，这么多人里，季予是唯一一个能忍住欲望，清醒地拒绝傅丞明的诱惑的。但就是，好好的突然就异地了。

　　异地情侣嘛，本来也没什么，多联系自然也能保持感情。小别胜新婚，重逢之后说不定更能干柴烈火。

　　但偏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算不如天算。

　　季予刚出去半年多，一场流行疾病席卷全球，各个国家都如临大敌，一时间全球交通管控的厉害。本来傅丞明经常出个国看看对方不是什么问题，这下两人全部被封锁在各自所在的国家，动弹不得。

　　最糟糕的是，季予在那之后不久，似乎是弄丢了手机，再加上国外管控的也严格不能随意走动，他一时跟国内失去了所有联络。

　　全球封锁持续了两年，各国才陆续解禁。

　　傅丞明本来想第一时间飞去国外去找季予，但是解禁后公司的一堆业务也开始向前推进，之前远程办公积攒的商务问题如潮水般一起涌了过来，傅丞明不得不暂缓出国的计划，先解决公司这边最要紧的问题。

　　这一耽误，就拖延到了现在。

　　傅丞明算着季予当初出国时跟他说的学制时间，就是最近了。

　　傅丞明说：“这一个星期的日程，我都要空出来。你看着计划一下，对内就说，我休年假了。”

　　杨美丽答应说好。

　　你一个老总，别说一星期，你休一个月也没人敢置喙。只要对股价和董事会有交代就行。

　　早高峰有些堵车，司机缓慢地在高架上挪动着。

　　杨美丽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她现在不干艺人经纪了，但手里毕竟还有点娱乐公司的小股份，偶尔她也关注一下新人，看看有什么好料子能发掘发掘。

　　杨美丽划着屏幕的手机顿了一下：“这个人……名字有点耳熟？”

　　手机上的新闻，标题醒目：

　　【高仿当高定博出位小花惨遭群嘲】

　　新闻的主人公，是一个叫陆静棉的十八线小女星。

　　“陆静棉、陆静棉……”杨美丽念叨着，“好像哪里听过……”

　　对杨美丽来说，只有给过她印象很深的圈内人，才能在她脑子里留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这个小明星，自己明明没和她有过什么接触吧？

　　傅丞明修长的手从杨美丽耳后伸过来，杨美丽十分机智地把手机递给了他。

　　傅丞明扫过新闻，把手机还给对方。

　　“是七年前和季予在片场认识的那个女星。”傅丞明淡淡地说。

　　杨美丽不可思议：“七年……你记这么清楚的吗。”

　　当然清楚了，就是因为她的戏服，季予才和自己有了交集。

　　也是因为在片场的时候，她不嫌弃地坐在吃盒饭的季予的旁边聊天，才让自己第一次听到了季予的名字。

　　傅丞明把所有和季予有关的细节记的清清楚楚。

　　讽刺的是，回忆是很清楚，但是人现在不见了。

　　傅丞明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焦躁。

　　他昨晚连夜“审问”了钟锦锦，钟锦锦也和傅丞明一样，季予手机丢了之后他也没能出国，和对方失去了联系。

　　不过钟锦锦问了那面的员工，对方说季先生已经退了当地的房子，这两天就要回国了。但具体是哪一天，对方也不太清楚。

　　傅丞明看着高架上龟速移动的车流，闭上眼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季予，你现在，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和我联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