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40、孝顺

　　第二周的赛事，魏鸣渊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本期优胜。他的作品主题立意好，做工好，解构主义不落窠臼，各个方面都非常具有现代主义风格的大气不羁。钟锦锦对他赞不绝口。

　　钟锦锦这一期其实也在评优的名单里，老学究们对着魏鸣渊和钟锦锦两个人的名字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把优胜给了魏鸣渊。

　　钟锦锦的“考拉”对他们来说，到底还是剑走偏锋了一点。

　　殷仪还是没有拔得头筹，白智他们对李笺说：“看，你之前瞎担心什么，搞不好白白让殷仪对你有意见。”李笺讪讪笑着符合着说是。

　　钟锦锦没优胜过，殷仪也没优胜过，而下一周白智大概率会是内定的赢家，那么最终的决赛里，前三的位置怎么着也应该有自己一个位置吧。李笺幻想的很合理。而且，马上自己获胜那一周的节目就要播出了，到时候自己的单采……想必又能给自己圈一波热度吧。

　　李笺左右打量着没看到季予，想问别人季予去哪里了。但是又想到刚才白智嫌自己对其他选手管的太多的言论，犹豫了。他反正已经赢过了，现在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就想着算了吧，让闻穆自己查去吧，要是自己最终能获胜，闻穆给的那点“咨询费”又算个什么。

　　季予此刻，正在卫生间的隔间里。

　　他滑动着手机屏幕，一行行粗鄙不堪的文字，咒骂着又讨好着，侮辱着又祈求着。季予心想，真是个疯子，这个疯子，偏偏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季炳荣最后一条短信发的是：

　　【外面的世界太辛苦了，你总得疼疼你爹吧。不肖子孙，会天打雷劈。】

　　既然外面这么辛苦，那我，还是送你进去享福好了。很孝顺吧。

　　季予点开了回复框：

　　“三天后，XX国际轻纺城。外采机会，只此一天。到时联系。”

　　发送出去后，季予就关闭了手机，他说的简单明了，根本多一个字都不想解释。他不担心季炳荣三天内到不了那里，凭他现在对金钱的渴望，天上下刀子他也会提前赶到轻纺城蹲好的。

　　季予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发呆，眼神没有聚焦，脑中的思想却是在剧烈拉扯着。他虽然给季炳荣发去了诱饵，但他内心真的还没做好决定，到底要不要……他想到米萌单纯的脸，无法只是把她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

　　魏鸣渊做完节目的单采，走进洗手间看到的就是茫然站在镜子前的季予。他好像很无助，又很哀伤。魏鸣渊想了想，故意将门弄出一点声音来，季予瞬间回过了神。

　　魏鸣渊走过来，打开水龙头洗手。季予和他礼貌地示意了一下，就想离开。

　　魏鸣渊说：“等一下，季予。”这是他第一次喊季予的名字，两个人之前在节目里，很少有交集的地方。

　　季予停住动作，看着他，疑惑他有什么事情。

　　“这里，有东西。”

　　季予还没来得及转头看向镜子，魏鸣渊的手就伸了过来，挡住了他看向镜子的视线，然后季予感觉他的手指在自己额角的地方轻轻沾过一下。

　　“好了。”魏鸣渊冲他笑笑，“纸屑而已。”说完他弹弹手指，季予还没有看到，纸屑就不见了。

　　季予说：“谢谢。”然后先离开了。

　　魏鸣渊看着季予的背影，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没有说话。

　　季予对着镜子，都没发现自己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魏鸣渊确定了他刚才看到的季予的茫然并不是假的。仅仅是自己弄出声响的一瞬，季予又套上了甲壳一般，好像刚才自己看到的他，只是眼花看错了一样。

　　魏鸣渊很好奇：季予，什么事情让你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

　　季予回到钟锦锦身边，钟锦锦正兴奋的翻着手机上的日历日程。

　　钟锦锦跟他说：“明天开始就是第三周了，好激动。”

　　季予看他：“激动什么？‘考拉’做完了？”

　　“第三周有外采诶，又能出去玩了，你不激动？”钟锦锦反问。

　　季予无情地说：“你想想空调大巴……”

　　“我……”钟锦锦瞬间卡壳，他立马反手就去搜防晕车攻略，网页上有热心网友建议上车就睡觉会好一些。

　　钟锦锦看到“睡觉”两个字，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问季予：“你是不是最近都睡不好？”

　　“嗯？”季予好奇，钟锦锦为什么这么问。

　　钟锦锦说：“我有两天夜里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你要么坐在窗户旁发呆，要么坐在床上发呆……”

　　季予笑着回他：“我只是渴了起来喝水，顺便坐了坐。”

　　钟锦锦也不怀疑其他：“哦哦，那就好。”

　　季予表面上没有反应，其实心里一动，差点在钟锦锦面前露馅了。他最近这几天夜里，确实是下楼了。他是去拍摄基地里的ATM上取现金。因为之前晚上想出去的时候被李笺尾随了一次，后来他就更谨慎了，白天录节目，凌晨3点钟左右悄悄出门再回来。

　　他其实也不是在发呆。

　　取回来的现金是要给季炳荣用来坐实他的罪名的，可是方式……。季予心里纠结着、抗拒着。

　　季予坐在这里，听到了隔壁米萌咯咯笑着的声音，她肯定是和殷仪在一起，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美好的她，软萌、单纯又无害。

　　钟锦锦也听到了。他有点可怜巴巴：“萌萌妹妹好像很开心……”

　　“嗯。”季予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锦锦又说：“虽然我失恋了，但好像真的只有殷仪能让萌萌妹妹这样笑出来，我想她永远这样开心。”

　　“嗯。”季予听着钟锦锦的话，心神微动。他瞬间好像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做了决定：是的，米萌，你还是永远这样开心单纯就好，我也不要你看到黑暗的一面。

　　钟锦锦唏嘘着：“谁让我是个男人呢，追萌萌的门槛可太高了，我又不能去变性……”

　　季予：……，你在说什么。

　　“我决定了。”钟锦锦抓起手机，“殷仪也好帅的，我要亲自去磕她俩的cp！”说完他点开两人的tag标签，直奔话题广场。

　　季予一脸无语地看着画风变的如此之快的钟锦锦。

　　钟锦锦刷着刷着逐渐委屈起来，太甜了，真的太甜了。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呜呜呜，好甜。我不该这么快认输的……”

　　季予怜爱地说：“那不然……缓缓地认输？”

　　钟锦锦假装擦眼泪地抬起头：“啊？也不是不行。”

　　*

　　闻穆在抓狂，他又一次被别人买了恶意热搜。

　　经纪人这时候坐在房间里，连气都不跟他生了，反而是笑着问他：“闻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想在圈里混了就直说，提前退圈我保证不跟你扯合同期限的问题，你现在点个头，我马上就送你回去。”

　　闻穆自己也崩溃着，他辩解道：“真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经纪人气极反笑：“你问问你自己，你值得信吗？”

　　经纪人离开时直接甩了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没有脑子吗。”

　　闻穆以前是肆无忌惮欺行霸市过，但这次真的不是他做的。

　　自上次他那个拉踩的热搜后，经纪人带着他去剧组赔了好一通的不是。导演那面因为接到过杨美丽要用闻穆的招呼，也不好太难为他，意思意思就过去了。这闹剧本来应该就这样消停下来了才对的。

　　但就像上两次一样，事与愿违，又一次事与愿违，第三次事与愿违。

　　一小段闻穆在剧组里状似无意的关于番位的问题疑问的录像，被泄露了出来，看角度应该是剧组里的人偷拍的。

　　视频里的闻穆用着玩笑的语气说：“我这个角色，不会是个洗脚番吧？哈哈，我看了剧本，觉得还能往上一点呢。”

　　他那天去剧组进行剧本围读创作，一群进圈不久的演员都在他之上，他心里那点不甘又有点冒出来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本，所以也只是嘴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听起来酸不溜丢的。他并没有敢真的要升番什么的。

　　但这视频放到网上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有他前面两次黑糊的热搜做铺垫，这个加了#撕番#词条的话题一出来就又被骂爆了。而且热度稳中有升，和之前一样，有人贴心地给他买了量。

　　*

　　闻穆的事情，杨美丽和傅丞明提了一嘴。傅丞明从文件中抬头看着她。

　　杨美丽说：“看我干什么，这次真不是我干的。他哪里值得我再一再二还再三的去对付啊。”

　　杨美丽好整以暇地往沙发上一歪：“你别忘了，上次那个拉踩事件，我们是出了气收手了，剧组里被踩的那么多人，少不了有人生了顺手牵羊的心思。”

　　说完她又啧啧地感慨：“现在的新人，真不得了，胆子大也敢豁得出去，富贵险中求嘛，闻穆已经黑成这样了，自己踩一脚捞一点好处，不过分。”

　　傅丞明没说话，杨美丽继续絮絮叨叨：“要不是顾忌着你，我都没下黑手，否则第一次就给闻穆踩到深渊底了。现在嘛，便宜这几个新人了。”

　　闻穆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想要翻身的网剧项目，就是傅丞明的子公司投的。杨美丽对这个剧组的事情，了如指掌。

　　傅丞明闻言，说：“是我们公司的人？”

　　杨美丽应承着是。

　　傅丞明点点头：“留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