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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蛊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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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远道而来,本该由我家主人尽地主之谊,奈何家主怪疾缠身,诸位莫怪!”覃府的老管家覃墨五十来岁的样子,精干利落,穿戴讲究一丝不苟,特别是礼节方面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
“墨老这么说真是折煞晚辈了。”宴清回了一礼。
一行人稍作休整后就由管家领着去了覃家家主覃振邦的卧房。
卧房内除了丫鬟小厮陪侍在侧,还有两男一女。
“墨老。”
其中一男一女眉眼相似,应是覃振邦的子女。他们见了覃墨便起身招呼,态度颇为尊敬。在床边的男子像是江湖游医,正在为覃振邦针灸。
针灸结束时,覃振邦的呼吸节奏明显紊乱沉重了许多,从昏睡不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那江湖游医此刻才站起身,收拾银针卷起。
“咳咳。”覃墨扶起覃振邦:“家主,您感觉如何?”
“到是很久不曾这么清醒了。”覃振邦昏迷时,温雁书只能从外表看出他的坚毅俊朗,可他睁开眼说话后,片刻间便叫人知道他是世上第一大帮派的首领,是富甲一方的覃家家主。
温雁书学医多年,大大小小也看过不少病人,她知道比起身体上的病痛难熬,心理上的痛苦更容易打垮一个人。像覃振邦这种遍访名医却无法根治的疑难杂症更让人心情郁结,脾气暴躁。但他一醒来确是温和有礼,且在温雁书为他诊脉时还能分出心力处理覃黛覃舟解决不了的事务,条条指令均明确清晰,干脆利落。
“覃帮主,您有这种症状多久了?”温雁书诊完脉后问。
“三年前开始的。之前只是偶有头晕,我只以为是事务繁忙休息不够未曾放在心上,后来晚上睡着的时间越来越久,无法自己醒来,之后症状便更严重了,白天也会不时昏睡,就像现在这样。”
“身体可有疼痛不适?”
“并无,只是睡着的时间越久,醒来后会忘记许多人和事。”
“怎么样?小姑娘,可有头绪?”那江湖游医自称玄朗,看中了覃家的高额赏金慕名而来。许多名医给出过治疗方案,只是病人是覃家家主覃振邦,他们大多是徐徐图之,效果甚微。而玄朗胆大心细,虽开不出药方来,但他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能将覃振邦从昏睡中唤醒,已是意外之喜了。
“晚辈不敢贸然下定论,还需再观察几天。”
“无妨,温大夫从紫阳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覃黛覃舟,带二位歇息。”
到了客房后,温雁书跟宴清众人说了今晚之事:“覃帮主的症状着实奇怪,我一时间没有头绪。只能明天从他的吃食上再探查。”
宴清宽慰道:“此次来蓉城一来是为覃帮主,而来是避开韦府之流,在蓉城我们还要呆上一段时日。”
商议结束后,沈离陪着温雁书沿着亭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雁书。”沈离轻轻叫了她名字。
“嗯?”温雁书还在细细思索覃振邦的病情。
“治病救人这事急不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庄仁也劝道:“说起来,你还没怎么出过远门,我陪你去集市逛逛。蓉城是漕运中心,晚上的集市比我们那的热闹许多,还有不少美食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你一定会喜欢的。”
三人路过池塘时,温雁书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池中开满了淡蓝的花,在月光下泛着一片荧光。
温雁书惊奇:“这花,我白天看到还是花苞,怎么晚上就全开了!”
院中洒扫的小厮听到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这花名叫罗摩花,从域外传来,只在夜间受月光照耀才会开花,香味奇特,极易生虫。而蓉城临海,空气潮湿,很难养成此花。大夫人生前也只成功培育了一朵而已。至于这满池子的罗摩花,是帮主思念夫人而种,在蓉城也只有咱们府上种有此花。”
这花只是一小插曲,三人并未放在心上。
第二天,温雁书检查了覃振邦的衣食,排除了下毒的可能。
“若真是下毒,府里来来回回请了那么多大夫,还能看不出来?”玄朗看她收起探毒的银针说。
温雁书温和地笑了下,“玄大夫说的是。”说着,她像是被窗前的花吸引目光似的,“这花,应该是罗摩花吧?”
枝叶挺拔,花苞饱满干净,几滴水珠顺着淡蓝的花瓣外壁滑下。
“玄大夫对这花了解吗?”温雁书不经意地问。
玄朗不知怎么治病治着好好的问起花来了,还是耐心回道:“我四方游历,倒是去过域外的罗摩族。这花是罗摩特有的花,在罗摩并不稀有,遍地可见。只是蓉城的水土不适合长这花,虫害较多,覃帮主恐怕费了不少心思。”
温雁书了然,“玄大夫见多识广,可听过有蛊虫能使人逐渐昏睡不醒的吗?”
“不曾听过,说来惭愧,在下游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蛊虫害人之术。”
“笃笃笃……”
门从内打开,宴祁侧身,温雁书垂下眼眸颔首,走到内室。
“郡主,师兄。”
“坐吧,哪儿那么多礼节?”沐青澜不在意地摆摆手。
自温雁书到了紫阳山上,在她印象中,沐青澜便与宴清形影不离,其他人畏于她的郡主身份不敢乱说。庄仁可不怕,曾经大咧咧地说,沐群主,知道你以后要嫁给宴清,可也别这么急嘛,没过门呢就盯着,不怕宴清受不了你!
沐青澜的回应则是甩了他一鞭子,让庄仁半个月都没能去学堂上课。
比起和庄仁的打打闹闹,沐青澜对宴清的亲近中夹杂着崇拜和尊敬。
从棋盘上的残局上看,胜负已定,宴清所执白子早已胜券在握,却不出最后一击,任由沐青澜的黑子四处乱窜,却又紧跟其后。
这是在陪着郡主大人,下着玩呢。温雁书希望自己没有打扰到他们。
“师兄,师父的日志记录了她行医中的疑难杂症,其中有一本中提到了璋丘蛊虫,不知师兄是否有印象?”
“哪一本?”
江淼编书很随意,没有书名,只有序号。
“第七册。”
宴清把玩棋子的手一顿,棋子落回瓮中。
“有印象。璋丘蛊,性温和,不喜群居,寄生于树木,以吸取母体养分而生,被寄生的植物表现为停止生长,逐渐枯萎而死,被寄生的动物则陷入昏睡,长眠不醒。”
宴祁:“少爷,覃帮主的症状正好对上了。”
宴清细细思忖:“师妹,我们只管治病救人,至于下蛊害人的凶手是覃府的家务事。”
“我明白。”温雁书垂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