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千云及

9、礼物

　　言文清把易之行带到了一家川菜馆，在门口就能闻见那种浓烈的特色麻辣香，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一桌结账即将离开的，坐下以后言文清微信点菜。
　　易之行正准备跟他说什么，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他接起里面传来张辉着急的声音，“易哥你还在公司吗？”
　　“刚下来，怎么了吗？”
　　“离开了吗还是在附近？我好像把手表忘记在公司了，我不太确定，家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我女朋友花不少钱给我买的急得俩人差点吵架了，如果你还在附近能帮我上去看一眼吗？”
　　易之行：“好，我在公司附近吃饭，吃完我上去给你看一下。”
　　张辉：“感谢感谢，明天的早点我请了。”
　　易之行：“没事儿，一会儿看了给你发消息。”
　　易之行把事情简单地跟言文清说了一下，言文清笑着没有说话或者评论什么，菜上的很快，言文清问：“易哥要不要喝一杯？”
　　易之行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吃饭吧。”
　　言文清不劝酒笑着给他夹菜，这个点说不饿完全是胃假性休眠下的感官欺骗，味蕾一旦被打开饿的感觉就会将人整个儿吞没。
　　菜很可口，但易之行根本顾不上细品，狼吞虎咽地就着米饭塞下了两碗，等走出餐馆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吃撑了，平时怎么着也就吃一碗。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顿饭言文清付的钱，他在喝汤的时候言文清起身去结了账。虽然言文清的工资是可能比他高了不少，但这种让小辈付钱的事情还是让他多少有些尴尬。
　　“那个，小言一会儿我请你喝杯咖啡去？”
　　两人一起往公司楼下走，帮张辉去看看他的手表在不在公司，也顺便散个步。
　　“易哥，你跟我在一起不用这么客气我说真的，我很喜欢跟你相处咱们来日方长。”
　　易之行：“那，真是谢谢你了。”
　　两人上了电梯，打开公司门进去，因为没人两人一进去就顺手关了大门，顺着被外面霓虹灯照亮的走廊到了他们部门，言文清跟在身后，易之行刚要开灯便被言文清捂住嘴一把拉在了墙柱的阴影里。
　　“苏总说笑了，这点儿小事儿我还是可以做主的，您放心。”
　　“好的好的，改日一起吃饭。”
　　女人穿着高跟鞋，轻快的脚步声从那边远远地传来，随即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董事长搂着营运总监的细腰，“我的小老板娘可真拼啊。”
　　女人娇笑一声，“没办法啊你又不给人转正，不拼哪天你把我甩了我找谁哭去？”
　　董事长笑着搂过女人在对方的红唇上用力地亲了一口，“今晚奖励你吃点儿好的。”
　　“讨厌。”
　　两人调笑着走向了公司门口，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易之行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言文清反应快，否则撞上这种事情自己的饭碗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董事长的两副面孔叫人惊讶，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男人嘛嘴上说着不要，但谁会拒绝自己送上门的美女呢，营运总监年轻漂亮又精明能干，不仅能在工作上帮到他又可以给他很多别的体验，他当然会照单全收。
　　想完这些他才发现言文清他俩现在的姿势，言文清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环在怀里，两人前胸贴后背挨在一块儿，言文清灼热的呼吸几乎就喷在他的耳畔。
　　他伸手将言文清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拿开，“小言可以了人走了。”
　　言文清没有动，甚至两只手一起抱住易之行，他把脑袋埋在易之行的颈窝低声说：“易哥，我不喜欢董事长。”
　　易之行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有别以往的伤感，他拍拍言文清的手，“没事儿的，你不这样就行了。”
　　“你呢？你会这样吗？”
　　易之行将人解开退开了一步，笑道：“我倒是想，但我没机会啊，我穷死了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一个没有前途的打工仔苟且？那样的女人怕不是菩萨，来普度众生吧。”
　　言文清没有被玩笑话逗笑，他严肃地看着易之行，“假如你很有钱，有钱有势你会同时跟很多女人交往，然后不管不顾生一堆孩子吗？”
　　易之行的笑意渐渐从脸上消失，他发现言文清的神色异常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易之行斟酌了一下，也认真道：“按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和三观，我不会，我认为那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也付不起那样的责任。可是，人的心态会根据自己所处的位置发生改变，当一个人非常有能力见识过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以后，他很可能就会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事物和人生，而有一些恰恰是他的能力所能支付的。”
　　“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评论别人这件事情本身是不公平也不合理的，所以，我给不出答案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听完大概过了三秒，言文清笑了，“我觉得你不会。”
　　易之行也笑，“真是感谢你这样看好我了。”
　　两人在张辉的抽屉里看到了张辉的手表，易之行拍照发给了张辉，张辉很快回复了谢谢。
　　两人走进电梯，言文清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受伤里回过神来，可怜巴巴的。
　　“易哥，我今晚能去你家睡吗？”
　　“啊？”
　　“我今晚不想回家，我想跟你去你家睡跟那天晚上一样。”
　　那天晚上什么样，那天晚上是一个迷，他俩怎么睡的根本无人知晓。
　　“你看我背包里都是要给你和小果的礼物，重死了要去卸货。”
　　“好，好吧。”
　　言文清突然又高兴起来，笑得双眼眯眯的嘴角上扬非常可爱。
　　易之行发现这个少年好像对自己是有那么点儿特殊的，有些黏人，甚至比易小果还要黏。
　　他拉着言文清到二元那里的时候，二元正在打扫卫生，看见两人他笑着站门口杵着扫把。
　　“哟，我还以为你俩丢下我跟小果私奔了呢。”
　　“二元哥。”
　　“嗯。”
　　言文清下了车甜甜地笑着，“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随即两人一起进店去拿礼物，易之行放了车到处找易小果。
　　“在我楼上睡了，他今天学校做训练玩高兴了一身汗，吃完饭就念叨困。”
　　易之行在收银台拿了钥匙，“我去看看他。”
　　言文清给二元挑了一款非常好闻的香水，二元在手腕上喷了一点，瞬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深得我意，谢了，你给他买的什么？”
　　“一条领带。”
　　“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是结过婚有过女人的男人。”
　　言文清笑着给二元也分了几盒巧克力，“嗯我知道，已经离了。”
　　二元严肃了一些，“你要是想玩玩儿呢，我劝你离他远点儿。”
　　言文清笑着，“二元哥多虑了。”
　　“他这个人我最了解看着精明，为人谨慎性格谦和，但实际上理想主义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好，心软容易被感动也容易受伤，所以如果你真心的，我祝你好运，但要是你只是想睡他还去招惹他，那我会跟你拼命。”
　　这句话出来，二元一直看着言文清那张年轻又阳光的脸。
　　“我真羡慕二元哥和易哥的情谊，我以后即便怎么努力，也是赶不上的吧。”
　　二元笑了，“那是自然，有这种觉悟很好。”
　　易之行下来的时候二元正在开心地吃着各种夹心入口即化的巧克力，“今晚让他跟我睡吧，明早我送他去学校，刚好我这边也有几套给他买好的新衣服，明天给他换上。”
　　易之行：“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吧？”
　　二元夸张地笑了，“说得什么话，你已经把他过继给我了，以后他就是我儿子，上学要接要送，饭一口口喂着，不给我养老都说不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易之行笑了起来，“不当我儿媳了？”
　　二元：“是啊，养大老公，老公给养老，周而复始倒也不是不行。”
　　易之行：“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牛逼。”
　　二元：“快滚吧，带着你的小情人私奔去吧，我怕去晚了赶不上你们发家致富的地铁。”
　　言文清也听笑了，两人骑上小牛走了。
　　言文清紧紧抱着易之行，“易哥，我真羡慕你跟二元哥。”
　　易之行兴致不错，接道：“我也羡慕自己有个二元这样的铁子，除了小果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那爸妈呢？”
　　“没有二元铁。”
　　“那你前妻呢？在成为前妻以前。”
　　易之行顿了一下，“可能这样说不对，但事实就是老婆跑了，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找一个，或者再跑一个，老婆跑几个，二元都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会一直在他身边。”
　　“那你的另一半吃醋怎么办？”
　　“这种事，没有什么好吃醋的吧，二元是男的。”
　　“那万一……”你的另一半也是男的呢？
　　“嗯？”
　　“没什么，快到了是吧？”
　　“是快到了。”
　　易之行把言文清带回家，给他找来自己的拖鞋、睡衣和家里的备用牙刷，让言文清先去洗漱。
　　二元也有一套自己的洗浴用具在这里，不过易之行没拿二元的给言文清用，一来言文清个子高二元的衣物他穿不下，二来二元的东西是二元一个人的，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用他的东西除非二元自己拿给别人。
　　言文清从背包里拿了两个盒子递给易之行，一个是领带，一个…
　　易之行拿着那两个一看就价格不俗的盒子，“小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言文清笑着往卫生间走，“易哥东西已经买了不收就是浪费，我很少穿西服领带用不上，另一个，”他站在卫生间扭头看着易之行，“我那天帮你脱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我觉得你用得上。”
　　说完言文清关上了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水声，易之行打开领带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打开另一个看见里面躺着三条内裤的时候，易之行的脸一下就红了。
　　尴尬有之，但更多的是心酸，没有人比你的内裤更加清楚你是如何节俭的一个人，易之行的内裤在前妻杨娇娇离开以后再也没有买过，一直穿的都是杨娇娇给他在超市打折买的那几条。
　　易之行看着这三条印着知名Logo，可以承包他未来几十年内裤总价的内裤，又好笑又无奈，人比人气死人，但现在没什么好气的，小言不是外人，至少这一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