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千云及

44、送货上门

　　二元在的春节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节，过了初一睡饱后俩人带着换上新衣新鞋新袜子的易小果出去窜街沾人气。易小果开心地骑在易之行的肩膀上，看着人群和喧闹激动地一会儿大笑一会儿说这说那的，三人迎着节日的喜庆走走停停吃各种街边小吃走街串巷，完全沉浸在这种鼎沸的热闹和喜悦里。
　　逛累了，仨找了一个街面儿的百年老店吃午饭，边吃边聊边看着不知疲倦往来如梭的人流，吃过午饭到了人挤人扎堆围圈儿的集市，集市上有很多儿时游园玩儿的游戏，盲人击鼓、钓鱼、套圈、飞镖等等。
　　俩人带着易小果把能玩的都玩了一遍，赢得一大堆玩具，可能这样的玩具装一卡车也不及言文清给送他的机器狗，可易小果把那个高昂定制的ＡＩ机器狗还了回去，言爸已经没有跟爸爸在一起了，坦然接受对方的东西他心里不安，他喜欢今天赢来的这些，这些是够得着的，属于他的。
　　玩儿了一整天很晚才回家的三人酒足饭饱，二元背着走累了的易小果，易之行两只手上都提着很多玩具，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超大的大白鹅公仔，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二元问易小果：“今天开心吗？”
　　易小果：“开心，以后每年也都要这么过，我允许你带云河叔加入，但不能让他把你拐跑了。”
　　二元笑着拍拍他的屁股，“知道知道，只有我拐他的份儿，哪能让他拐了去。”
　　易小果：“就是，咱们家的男人个顶个儿，只有咱拐人家的份儿，哪有人拐咱的。”
　　才说完二元一抬头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是呢，你瞧这不就自己送货上门儿了么？”
　　易小果也看到了人，激动地吐出一声，“言…”随后的“爸爸”就压在了喉咙里，他没当着易之行的面儿再喊言文清爸爸，这小鬼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坚决维护自己老爸的样子特别可爱。
　　三人看见楼下靠在摩托旁边的言文清慢下了脚步，走过去的时候言文清立即站直身子跟他们打招呼，“易哥，二元哥，小果。”
　　易之行点了点头，二元“嗯”了一声放下易小果，易小果呆呆地看着言文清二元蹲下给他整理背着搓上去的裤脚和衣服边儿，然后接过易之行手里的那些东西，易之行刷开门禁让他们先上去，易小果跟在二元屁股后面抱着那只大白鹅，言文清看着他他也看着言文清，随即防盗门合上了。
　　易之行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走到言文清对面，稍微打量了一下言文清，好像又瘦了，以前脸上软软的还有点儿肉，现在棱角很分明，“小言，好久不见。”
　　言文清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易之行，“易哥…”
　　易之行：“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言文清依旧盯着易之行，眼神可怜又炙热，易之行微微低垂着眸子转开了视线，言文清说：“我想你和小果了过来看看。”
　　易之行：“你的礼物小果要退回去，收到了吗？”
　　言文清眼眶红了，忍耐了一会儿，他说：“收到了。”
　　易之行：“你还有很多衣物和生活用品在这边，需要过来搬走吗？我抽空给你整理。”
　　言文清：“易哥，我…”
　　易之行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小言要哭了，易之行的眼眶也立即湿润了。
　　两人站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交流的突破口，言文清走近一步所幸易之行并没有退缩，言文清：“易哥，我能不能抱抱你？”
　　易之行看着他，也走近一步主动伸手，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言文清：“易哥，我想你。”
　　易之行听着，没有回应，他是非常喜欢过这个男孩儿，也想念，但伤害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最后易之行拍拍他的肩膀，“天凉，早点回去吧。”
　　言文清：“易哥，能不能等等我？”
　　易之行：“多久？”
　　言文清抱紧易之行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易哥，再等等我，求你。”
　　易之行又抱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推开他，易之行没有言文清的身高，看他的时候微微仰视，“你说出一个时间，不管三年五年哪怕是十年八年，易哥老光棍儿一个，等你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不在我不是吗？”
　　易之行的语气依旧温和平缓，他看着言文清的眼神也是温柔而深情的，他已经把内心的歇斯底里在那天晚上发泄完了，他泪眼模糊着咆哮着追逐着，可是他的少年还是跟人走了，一次留不住，两次三次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同样留不住。
　　既然事实已经那么丑陋地袒露了出来，就没有必要再给自己那种虚妄的憧憬，再不舍也只能抱着遗憾放手。
　　言文清声音小小的，微弱又可怜地道：“易哥，你答应过会原谅我一次，你记得吗？”
　　易之行看着他，“小言，我没有责怪过你，我理解你。但有些东西是不可兼得的，不是我当做无事发生就能真的再不发生什么，眼睁睁看着你跟人离开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你易哥真的…”
　　说到最后一句易之行已经喉头哽咽了，他没能坚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强忍了半天才将眼泪逼了回去。
　　言文清一直看着他，心如刀绞，道歉对不起什么的太虚了，他的易哥说没有怪过他只是单纯地不要他了。
　　言文清的眼泪像夜间耀眼的流星，从黑色为主色调的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易哥…”
　　易之行拍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边走边说：“回去吧太冷了，一会儿冻感冒了。”
　　言文清穿的不算多，这段时间中午还行有太阳稍微暖和些，但夜间是挺冷的，一件黑色毛衣外头就一件黑色的工装外套，根本扛不住，工装裤看着也不厚，他没有穿秋裤的习惯易之行是知道的。
　　易之行没有说一句让对方难堪的话，但每一句都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这样不吵不闹没有一句再见却都是离别的话语，言文清听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在他拉开防盗门的时候，易小果手里拿着一个框挤了出去，易之行很了解儿子他扶着防盗门等儿子。
　　易小果走到言文清跟前，言文清眼睛移到易小果脸上，他蹲下身和易小果平视，喉头腥热而哽咽他话都说不出来，易小果抽了一只手给他擦眼泪。
　　随即易小果将手里的自制相框递给言文清，言文清接过是一张蜡笔画的一家三口，他的小手被两个爸爸拉着，画的不好但人物特点找的很好，易之行温和的笑容和一身西装，言文清休闲的工装腕上带着一块表，他转头看着易之行笑。
　　“不要哭，是男子汉就加油夺回属于自己的家人和领地，你的东西还在我家，只要你回来那儿也还是你家。”
　　说完易小果跑到了易之行身边，易之行搂着他走近楼道，言文清看着防盗门慢慢合上。
　　沐云河那样跪地的哭求于他无用，就像二元说的，情侣之间有第三者是无解的，更何况那天晚上余耀明并没有真的带言文清去酒店。
　　余耀明将人拉出几条街以后让助理小周靠边停车，他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哭到哽咽的言文清，伸手拿了纸巾捧起言文清的脸帮他擦拭眼泪，然后又伸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余耀明看着言文清红肿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言文清茫然地看着对方，余耀明凑近伸手摸摸他又红又热被自己打肿的那半脸，“像死了丈夫哭丧的小寡妇，可问题是宝贝儿你哭错对象了，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才是那个一直陪在你身边，帮你一路走到合法继承人位子上的伴侣。”
　　余耀明的眼睛通红，因为熬夜也因为难过，他放开言文清的脸疲惫地靠在椅子后背上，“我一直不跟你确定关系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玩儿够，我也不想拘着你毕竟你也还年轻，让你尝试一下不同的人和感觉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先开了叉，我想象不出来那个男人给你了什么，那种离异还挂着拖油瓶的男人他能给你什么，简直匪夷所思，难道是因为你自幼缺乏父爱和美好的童年？三年，老子在你身上砸钱砸资源，还心甘情愿躺下让你睡，没成想到头来是这么一个结果。”
　　说完这些话，言文清转过头看着余耀明，眼里露出不解的神色，余耀明又坐直了身子与言文清对视，“你不是天仙，你这样儿的我身边围着不知多少个，样貌比你好看的身价与我匹配的也不是没有，我不是犯贱上赶着找你让你操，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
　　余耀明好像是第一次跟言文清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架子，语气平缓又疲惫，“下车吧，咱俩的□□关系两清了，但我要你记得，你言文清永远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