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千云及

38、计划婚假

　　言文清像只耷拉着长耳朵的小狗似地拱过来，易之行顺势抱住他。
　　“易哥，我好累呀。”
　　这可能是言文清第一次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委屈，他在易之行温暖的怀里拱了拱，小狗找到舒适区一样踏实，易之行的蓝色毛衣很软水貂绒特别舒服，易之行给言文清、易小果一人也买了一件，一家三口的同款今天父子俩都穿了。
　　听见言文清低沉的声音，易之行心疼又亲昵地抱紧他，低头亲吻他的发顶，“易哥感受到了我的宝儿这久压力太大了，让易哥好好抱抱。工作上我就是一个小萝卜插坑里，给不到你什么好的建议，但如果是生活和决策的思路，我倒是可以给你分享一些，你捡着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言文清所在易之行怀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伸手抱住易之行的腰，脑袋搁在易之行胸膛上可以听见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
　　“任何事情如果践行起来特别吃力，努力以后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并且让你觉得很压抑不开心，那么大概率上这件事你应该放弃，因为很多事情都是有预兆的，给你设置太多障碍的东西本身对你就没有好处，强求的结果往往是反噬。”
　　“但凡事又不绝对，因人而异，可能我的接受度是50你的接受度是80，我觉得很难的事情在你那里还有空间，我坚持到65的时候放弃了，但你能坚持到90甚至100，我放弃是因为我的能力只到50如果事后出现80的反噬那我可能真的承受不住，但你坚持下去了出现反噬的时候你能抗住。”
　　易之行说了一会儿拍拍言文清的肩膀，“易哥的表述很乱哈，我不知道能不能表达清楚，你将就着听听。”
　　言文清又贴近了一些，“易哥的话很清楚，我知道你说的意思。”
　　易之行：“宝儿，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人任何时候都要量力而行，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拿过来了不会给你带来好处，更多的可能是灾难。咱俩没法儿领证，但小果一声声的爸爸不是白叫的，我们是在认真地把你当成这个家庭的一员，你是我的爱人，我对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明白吗？”
　　“明白。”
　　言文清将脸转到易之行的怀里埋起来，他不能这种时候哭，否则易之行会更心疼。
　　易之行：“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了，无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和欺辱，那都是过去，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赢了输了跟那些人都没有必然的关系和联系，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言文清，易之行的爱人，小果的爸爸。往后的几十年要为自己而活怎么高兴怎么来，没有什么是必须的，只有健康的身体和内心的喜悦是你自己的。”
　　言文清听完心头都湿润了，他仰头看着易之行，“易哥，亲亲。”
　　易之行瞥了一眼易小果的门口，没有动静飞快地在言文清的唇上点了一下。
　　言文清：“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人活着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易之行笑着，“是啊，不然活个什么劲儿呢。不过这话我也就能跟你和二元小果说说，换以前要被娇娇指着鼻子骂死，她说这是为躺平找借口不思进取死咸鱼，我论不过她，说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再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就是觉得吧，人不是神没有必要总是强求自己去够得不到的东西，那样太累，也辜负了生活赠与的平简。”
　　言文清：“易哥你说的很对，我喜欢你的观点。”
　　易之行拍着他的肩膀像哄小孩儿一样，“人肯定要努力啊，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尽善尽美，对待事物和人也应该抱持认真和积极的态度，但不是强求，人这一生都在努力平衡自己和外界，让自己和别人都不累的方式才是最好的。”
　　言文清窜起来亲了一口易之行的下巴，“我早一点儿遇到你就好了。”
　　易之行：“现在很晚吗？”
　　言文清稍稍迟疑了一下，“也不算晚。”
　　易之行：“那就是了你早点出现我还是异性恋，有老婆，咱俩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生就是这样妙的一件事情，很多东西不早不晚出现的刚刚好，换结婚以前我肯定觉得结婚生子努力奋斗是一个人毕生的价值体现，但现在，我觉得你、我和小果咱们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就很好。”
　　言文清：“易哥，我真想每天赖在你身上什么也不干。”
　　易之行笑着，“你可以啊，把更多的事情分配好，做个甩手掌柜该成长的让他成长，该壮大的让他壮大，人和事儿一样不用太用力，松弛一些大家才能发挥出他原本应该发挥出来的优势和潜力。”
　　言文清仰头看着易之行，“易哥你是诗人吧，还是哲人？”
　　易之行笑，伸手捏捏他好看的鼻尖，“我是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小捣蛋，又遇上另外一个大捣蛋的普通男人，我没有什么大智慧和过人的能力，我只是努力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活得轻松一点儿。”
　　言文清又蹭蹭他，“我知道了易哥，谢谢你这么爱我。”
　　易之行：“很多道理我也是近几年才悟出来的，人呐有时候得接受自己的平庸和不完美，否则真的很难好好活下去。”
　　两人消化了一下这席话，言文清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给家里打过电话，他们也不给你打，你们是不联系吗你离婚了家里知道吗？”
　　易之行：“不知道，没打算让他们知道，每半年给他们汇点儿钱过去，过年过节有空就回去一趟，没时间打钱回去也是一样的。我的家人，没事儿一般不打电话，他们把我养大供我上学已经完成了他们对我的义务。”
　　言文清：“他们不会想孩子吗？”
　　易之行苦涩地笑了一下，“你可能理解不了，他们真的不喜欢交流，也不会跟人很亲近，坐在一起吃饭不会像咱们一样开心地聊天，讨论什么好吃或者不好吃，他们吃饭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这一个功能，吃的快的吃的慢的没有人会等谁，吃好了就放着碗筷走人了，要么接着去干活要么直接去床上休息。”
　　言文清突然也很心疼易之行，他小声嘟囔着“易哥”然后也抱紧对方。
　　易之行：“所以，我对小果的教育向来都是宽松、随和的，我不希望他的童年跟我一样沉默，没有温度的家不能叫做家，那只是一个住处，人来人往没有感情经过太冷清了，人活着多少都希望留下一些痕迹，不说炙热至少不该是冰冷的。”
　　言文清直起身与易之行对视，“易哥，你是一位好父亲，同时也是一位好爱人，我和小果都因为有你而幸福。”
　　易之行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以前我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可是得到的反馈跟你此时的截然相反，娇娇跟我吵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来自于孩子的教育，她想让孩子的起点高一些，会给孩子报名很多的兴趣班儿，用她的话说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孩子才会更自信。我不能说她的方式是错的，我只是看到很多被逼得很优秀的孩子同时也很自闭，我认为家长对于孩子更大的责任是教会他与这个世界友好相处，同时也与自己友好相处。”
　　“优秀或者顽劣的标签都是外界给予的定义，只有快乐、舒适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也只有你自己可以定义。所以宝儿，易哥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个爱你的、有温度的恋人。”
　　言文清凑近拱拱易之行的鼻尖，“这些话你是不是酝酿很久了？”
　　易之行笑着，“是啊，我今晚话唠了都，奖励你给易哥倒杯水，我嗓子眼儿都干了。”
　　言文清笑着给他倒了杯水，易之行接过仰头喝了大半杯，“这周我们一家人去逛菜市场吧，各式各样的人聚在一块做同一件事情，纷纷扰扰充满了烟火气非常解压。”
　　言文清：“好，我想吃辣螃蟹。”
　　易之行：“行，易哥给你做，用二元炒的料保准好吃到舔鼻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直到易小果出来尿尿洗漱，易之行把易小果安排妥当后自己去洗澡，言文清躺在下铺给易小果讲了一个睡前故事，等他回房的时候易之行正在看一组灰灰发来的室内婚纱照样片。
　　言文清趟过去开玩笑，“灰灰讹上你了，外景、室内层出不穷。”
　　易之行：“羡慕的话，改明儿咱一家三口也拍一组呗。”
　　言文清笑着爬人身上，伸出手指头戳戳易之行的痒痒肉，“就等你这句话了，等小果寒假咱们一起修个年假带他去暖一点儿的地方玩一趟呗。”
　　易之行捉住他捣乱的手指头，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我也在等你这句话。”
　　这周余耀明再没联系言文清，言文清也没有主动去联系对方，仿佛这个人真的不存在了，周六易之行拉着言文清和易小果一起去了十公里外最大的那个菜市场，二元自从和沐云河复合以后跟几人一起的活动少了很多。
　　言文清：“好久没有见着二元哥了，他跟沐哥好吗？”
　　易之行边开车边说：“二元跟着回去见过父母了，云河妈妈对二元很满意还给他买了好多东西，拉着手嘘寒问暖的弄得二元都不好意思了，他说就差喊一声妈了。这事儿要搁以前那绝对不可能，沐云河家里反对的要死，但现在家里就一个瘫在床上的哥哥和他妈妈了，经历过这么重大的变故以后，人对很多生命以外的其他事情接受度一下子就变高啦。”
　　言文清：“他俩也着实不容易。”
　　易小果扶着前面的椅背，“二元叔叔是要结婚了吗？”
　　易之行笑着，“差不多吧，总会请咱们吃一顿意思意思的。”
　　易小果马上看着俩爸爸，“那你俩啥时候也请一桌表示表示？咱们家也得办吧？”
　　言文清笑着，“办，当然办，等你言爸爸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带着你去度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