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陆影》十月咸鱼

4、第 4 章

　　经过两天的四处打听和深入了解，方亦瑶对陆家的情况有了一些基本的认知。

　　京都首富陆家，是个家族庞大的世家，产业庞大无人能及。如今，陆家的掌权人陆之谦便是陆淮舟的父亲，陆之谦的胞弟陆之昂在户部担任尚书一职，而其庶弟则是刑部侍郎。此外，陆家还有不少旁支在京都任职，虽然职位不高，但也展现了陆家在京都的政治影响力。

　　更值得一提的是，陆之谦的嫡亲姐姐陆之薰乃是当今宫里的淑妃，深受皇帝的宠爱。虽历来皇帝都不允许臣子家族经商，但细想之下便能明白，双方之间何尝不是一种利益绑定呢？陆家手握庞大的经济来源。然而，皇帝则需要陆家的财富和影响力来维持朝廷的稳定和发展。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也解释了为什么皇帝会对陆家的经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之谦膝下有两子三女。嫡长子大公子陆淮玉协助父亲管理生意。庶出二姑娘早年不幸夭折。庶出三姑娘陆茴已嫁作人妇，她的夫君是一位出身平凡但才华横溢的状元郎，也不算低嫁。至于庶子四公子陆淮舟，则是京都中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以不学无术而闻名遐迩。最小的庶女五姑娘陆茜尚未及笄，仍待字闺中。陆家的旁支并不都居住在陆府的主宅，只有家宴重要节日才会齐聚一堂。

　　“咕噜，咕噜！”方亦瑶捂着肚子，嘀咕道：“好饿！”

　　若要问方亦瑶这两日是如何度过的，那真是苦不堪言。幸亏她一路一直是男子装扮，才得以在破败的庙宇中暂避风雨。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够更快地掌握到关于陆家的一些消息。便宜师父曾说过，要想更快地打听到消息，最好的途径就是向那些整日在街头流浪的乞丐们打听。他们常常在市井之间穿梭，对各种消息的了解比其他人更加灵通。方亦瑶深知这一点，于是便伪装期间不遗余力地向这些乞丐们打探消息，所以才能更快地掌握到关于陆家的情报。

　　方亦瑶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不禁感到有些无奈。然而，如今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挑剔。她只好蹲守在陆淮舟经常光顾的饮香楼外，希望能有机会先见上他一面。岂料，一直没有见到，她只好另做打算。

　　冻了一晚上的方亦瑶不知不觉地走到陆府门口，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前走去，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恰在此时，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陆府的门卫出现在门口，看到一身污秽的她，开口驱赶到：“哪里来的乞儿？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不快走！”

　　方亦瑶闻言，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维持一点理智，开口道：“我...有事寻你们家四公子，能否通禀一声？”

　　“哼，我们家四公子是你说见便能见的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至陆府门前，方亦瑶见状，侧身让出一条道路。随后，一个侍女从马车上下来，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娇美动人的姑娘走下马车。

　　陆府的侍卫看到来人，立刻迎上前去，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江姑娘回来啦！不是说要多回去陪陪您父亲？怎的回来这般早呢？”

　　江梦雪一边回答陆府的侍卫：“父亲忙碌，并未闲暇，怕我在府上无聊，便让我来多陪陪姨母！”她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方亦瑶一番，温声开口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江梦雪，是京都刑部尚书江擎家的嫡亲女儿。她的母亲赵玉莹，是赵宝莹的胞妹。赵玉莹自幼身体虚弱，生下江梦雪后不久便离世了。赵宝莹心疼外甥女，便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抚养，只有逢年过节江侍郎想念女儿时，才让她回家小住几日。

　　侍卫闻言，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没事，只是一个乞丐而已，等下我就把他赶走！”

　　“虽是乞儿，但也别太过粗鲁对待！姨母知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侍卫闻言立马点头应：“是，姑娘说的是！”

　　江梦雪见他应下，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向陆府大门。

　　这时，几匹骏马飞驰而至，在陆府门前停下。门前的几人听到马蹄声，立即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他们看到几人骑马而来，个个身着骑射装扮，显然是刚从狩猎场回来。几名侍卫赶紧上前，接过缰绳帮忙牵住马匹。其中一名侍卫对那位身披白色大氅的男子说道：“四公子回来了。”

　　陆淮舟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角落的方亦瑶。

　　刚踏入大门的江梦雪，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并未急于进入府内，而是转身走到陆淮舟身旁，带着娇羞的语气问道：“表哥，你回来啦！这次狩猎的收获可还满意吗？”

　　另外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调侃道：“嗐，看来，江姑娘眼里只有我们淮舟啊！”江梦雪听到这话，立刻羞红了脸，也不顾及那人的玩笑，偷偷地观察陆淮舟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反应中窥见些什么，可让她失望的是，陆淮舟并无半点反应。

　　目睹这一切的方亦瑶突然停下了刚要迈出的脚步。她不禁微微蹙起眉头，虽然没能看清陆淮舟的表情，但是从江梦雪的娇羞中，她看到了一个少女见到心仪之人的神情，不禁心中暗道：看来，陆淮舟这表妹心仪于他啊！那么陆淮舟又如何？她暗自勾唇苦笑，不明心中为何有些沮丧，默默转身离开。

　　一直不露声色打量着方亦瑶的陆淮舟，在看道她离开的那一瞬间，眼神不自觉一凛。

　　江梦雪把陆淮舟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以为陆淮舟是因为他们以此开玩笑而感到不悦，于是立即改变了话题，说道：“表哥，既然你们刚回来，还是先回去休整一下的好，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便礼貌地侧身，为几人让出入陆府的通道。

　　陆淮舟默默地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陆府。其他几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梦雪，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陆淮舟所居住的院子---清竹苑后，卫子恒忍不住开口道：“淮舟，你那表妹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啊！你说说你怎的这般冷漠？”

　　看到陆淮舟没有回应，卫子恒正要继续说话，刚脱下骑射服赵宜安走了过来，直接在卫子恒头上敲了一下，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嫡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别忘记昨日的截杀是谁派来的，你觉得她会轻易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淮舟吗？不过是那江梦雪一厢情愿罢了！”

　　卫子恒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脱下身上的大氅，然后走到火炉旁坐下，大声喊道：“星乾，赶紧准备一些食物来！我快饿死了！”

　　京都武安侯府的独子卫子恒，自幼受父母鹣鲽情深的影响，性格跳脱，不拘小节。由于他从未经历过人心险恶的勾心斗角，因此他能问出那些问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身为京都礼部尚书赵家的庶子---赵宜安，却深知豪门世家的后院最是藏污纳垢。同为庶子，又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心酸。陆淮舟的嫡母赵宝莹乃是赵宜安父亲的胞妹，赵玉莹又是两人的妹妹，若如此说来江梦雪也是赵宜安的表妹。不过他在赵家的地位极低，江梦雪从未拿他当表哥而已。

　　他们三人之所以能玩在一起，皆因三人乃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此番，他们一行前往百里外狩猎，实则是为陆淮舟掩盖行程，助其前往渝州打探消息。两日前陆淮舟回来，他们三人回程路上便遇到了袭击，是谁安排的三人心知肚明。

　　陆淮舟的眉头始终紧皱，对于方亦瑶离开前看向他的眼神，他心中满是困惑。在分别的那一天，他原本有意不给方亦瑶预留银两，希望她能尽快前来投靠自己。然而，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会被某些人纠缠，导致行程受到了延误。

　　两人见陆淮舟心不在焉，不明所以，心里嘀咕难道是此行不顺利，两人面对视一眼，赵宜安开口道：“淮舟？此番可还顺利？”

　　“没什么”陆淮舟随后回答到，回过神才明白他们在问什么，回答道：“还挺顺利的！”

　　此时，方亦瑶心情沮丧，漫无目的地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仿佛与周围的繁华无关。她凝视着热闹的街市，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如果不是方家遭遇劫难，她或许永远不会离开渝州。然而，现实却是事与愿违，她听从母亲的话，逃离了渝州，来到了陌生的京都。若陆淮舟与江梦雪情投意合，她难道真的要为了复仇，不择手段，拆散他人的姻缘吗？

　　她不禁暗自苦笑：“阿娘，你告诉瑶儿究竟应该如何做？”正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察觉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连忙道歉：“抱歉！”随后便向一旁走，打算绕过那人。

　　“小兄弟，一句道歉就想了事吗？”

　　方亦瑶闻言抬眸，却发现竟然是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虽不知其身份，但从其衣着便能发现身份不凡。她开口道：“着实抱歉，适才是我走神了！您可有大碍？”

　　“哦？若人人都如你这般，那岂不是杀人者，一句道歉也皆可了事？”

　　听到这话，方亦瑶心中一震，原本想要解释的念头瞬间消散。是啊，他说的没错，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成大事者，谁的手又能干净无暇呢？那些残忍地诛杀方家百余人口的刽子手，他们怎么可以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呢？江梦雪虽然无辜，但她的父亲却罪该万死。想通这些，方亦瑶朝玄色衣袍男子抱拳道了一声谢。径直绕过他，快步离开。

　　不久后，一名少年走到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身边，不解地问道：“主子，您这是何意？”玄色衣袍男子一边走着，一边与身旁的人交谈：“有时候，适时的给予一点引导，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玄色衣袍男子旁边的人听到这话，感到有些困惑，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

　　玄色衣袍男子见他一脸费解，不禁摇摇头轻笑道：“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