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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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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陆淮舟悄然踏入方亦瑶栖身的破旧庙宇。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蜷缩在角落的方亦瑶,眼中流露出几分疼惜。他想如果他能早些赶到,方家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然而同时,他也感到庆幸,庆幸她还活着。
看着她略微脏乱的小脸,陆淮舟想伸手为她擦拭,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时停住了。只见她轻轻地蹙起眉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陆淮舟轻轻坐到方亦瑶身边,就那样侧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方亦瑶醒来,难得的察觉左晚睡得还算安稳,只不过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昨日又梦到了方家被屠戮的那日,大雪纷飞,与火焰交织在一起,方家百余口人,除了她,无一人生还。凄厉的惨叫声被淹没在雪花飘落的夜幕中。
自从那日起,她从未睡的安稳过。母亲凄厉的眼神,字字句句,历历在目,她又怎敢忘怀?静坐片刻,她努力平复混乱的思绪,随意打了一些清水,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便前往昨日打听到的陆之谦今日必经之路等待。
隐藏在暗处的冯杨一直在密切地观察着方亦瑶的一举一动。他不太明白主子的意图,但还是遵照吩咐行事。
旁晚时分,方亦瑶远远地看到了陆之谦的马车途径此处,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看到这一幕的冯杨,眼神猛然瑟缩,她怎么敢!就不怕马车收不住,直接撞到她吗?
紧随而来的便是陆家车夫的严厉呵斥声:“不要命了吗?”。
方亦瑶也是惊魂未定,她开口道:“抱歉”,随后看向马车继续道:“里面可是陆老爷?”
车夫满脸警惕地看着方亦瑶,还未开口,马车里面的人沉声开口道:“什么人?”
方亦瑶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陆老爷,您是否还记得渝州方家?”
陆之谦闻言,轻轻抬手撩起车帘,打量着她。在看清面前的人,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如瘦小的乞儿般,沉默片刻对车夫道:“走吧!”
车夫闻言立即驱赶道:“别在这挡路,赶紧走!”
方亦瑶见状,立刻走到马车旁拦抓住车帮,从脖颈间取出一个玉环吊坠,随后继续道:“您可还记得这个?”
陆之谦看清物件,不由地蹙眉,随即又打量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上来!”
方亦瑶闻言微顿,怔愣一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感到高兴,反而有些紧张,毕竟此时面前的人可是一个身经百战,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还让京都一众权贵都有意攀附的陆家家主陆之谦。她缓缓登上陆家的马车上,稍有些拘谨地坐进去。
陆之谦只看了她一眼,便轻轻地敲了敲车壁,车夫立即会意,驱使着马车向陆家行去。陆之谦不开口,她也不好开口。毕竟,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可能会给陆家带来麻烦。届时,恐怕遭殃的还是她!
与此同时,在饮香楼的陆淮舟也收到了冯杨传来方亦瑶跟随陆之谦去了陆府的消息。
陆淮舟听到星乾附在他耳边的话,眼眸一凛,他把玩着酒杯。片刻后,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盏放在桌面的刹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顿时,雅间的的乐曲和谈笑声戛然而止,几人看向陆淮舟,皆是不明所以。离他最近的赵宜安询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淮舟对几人莞尔一笑,开口道:“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大家继续!”。随后,他压低声线对赵宜安道:“无碍,只不过家里养的小猫过于顽皮,跑了出去。被娇养惯了,怕是不适应,还需赶紧找回来的好!”站在一旁的星乾听得嘴角微微抽搐。
几人听了他的话,便信以为真,催促饮香楼新晋的花魁绿惢继续弹曲。紧接着,雅间的乐曲声继续响起。
赵宜安听到陆淮舟的话,怔愣了片刻,随后开口道:“可需要我们帮忙?”
坐在赵宜安旁边的卫子恒一听,立即开口道:“什么?帮什么忙?”
陆淮舟赵宜安知晓卫子恒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主。此时,见他一脸好奇,都不禁摇摇头。陆淮舟轻轻拍了拍赵宜安的肩膀,轻笑一声,随后起身随侯在一旁的星乾离开。
*
陆府书房。
陆之谦打量了方亦瑶片刻,随后,开口道:“你究竟是何人?”
方亦瑶深吸一口气,盯着陆之谦的眼睛,一言一字道:“我想陆老爷应该已经猜到了!”
陆之谦确实猜测过她的身份---方家独女方亦瑶。不过如今她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震惊,毕竟渝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他听闻方家被屠杀时,已经过去一段时日,据说是无人生还...
他不禁眯起眼睛盯着方亦瑶开口道:“那你此番来京都所为何事?”
“陆老爷,您又何须明知故问?毕竟我与陆淮舟有婚约在身,您也知晓不是吗?”
陆之谦:“......”
“你要知晓你们方家犯的可是死罪。而你,如今,不过一个乞丐而已!你觉得我陆家会为了你犯险?”陆之谦声音低沉,其意再明显不过。
方亦瑶本就知晓此番不会那般顺利,她也早就做好了更坏的打算。自然不会被陆之谦的几句话吓退,经历这一遭,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她苦笑道:“您既然把我带进了陆府,难道不是证明了您并不惧怕我这个麻烦嘛?”
陆之谦闻言轻笑一声,随后,点了点头道:“不错,果然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可知我此番带你回府是为了取消你与我儿的婚约?”
方亦瑶闻言苦涩道:“这确实是我未曾料到的。毕竟,陆家家大业大,想来定会信守承偌的。”她顿了顿继续道:“若陆家当真要毁约,我一届孤女,又能如何呢?陆老爷应该明白,我父亲一生热爱瓷器烧制,他并无任何不轨之心,更谈不上叛国。这分明是陷害和污蔑!!!”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激动。
“那你是想利用我陆家,为你们方家洗脱冤情吗?”
方亦瑶勾唇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陆老爷误会了,并非如此!我只希望陆家能给我一个庇护之所,让我有个容身之地,那我便感激不尽了。”
“呵呵,我陆家为何要如此巨大的风险,去庇护一个罪犯呢?收留你与我们又有何益?”
方亦瑶闻言暗讽,不愧是商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否则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玉环便轻易将她带回陆府?不过是怕她的存在有潜在的威胁罢了,即想处置而后快又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利可图。她沉思片刻,抛出最后的筹码:“自然不会让陆家白白承担风险。我以我方家烧瓷绝艺为嫁妆,换陆家履行承诺,陆老爷意下如何?”
她的话一落,便看到陆之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又恢复正常。
“小丫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方家烧瓷绝艺虽珍贵,却是死物,若能以此换取生机,又有何不可呢?”
“你倒是通透,比你那爹看的明白!”
“陆老爷言重了,我父亲身为方家之主,自然要为整个方家负责。而我一届小女子,拿着它也发挥不了它的价值,不如让它在您手上发挥它的价值。”
陆之谦闻言看向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她稍顿,正当她要再次开口时,书房传来一句话。
“听说老爷回来了?”
守在外面的管家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夫人。老爷一回来便与人在里面议事。夫人可是有什么要事?不妨让我去通传一声。”
陆夫人赵宝莹嘲讽地说道:“怎么?我自己家进出还要通传?”
“夫人言重了,老爷确实是有要事在商议!”
“呵,要事商议?我看未必吧。当我是瞎的吗?今天可没有什么管事上门……挡着不让我进,怕不是老爷金屋藏娇了吧!”
此话一出,管家顿时哑口无言。赵宝莹善妒陆府人尽皆知,若不非早年老太太压制,老爷别说是纳妾,即便是丫鬟在老爷面前晃悠一下,都要被赵宝莹教训一顿发买了。
赵宝莹是京都礼部尚书赵家的嫡女,与赵宜安的父亲是一母同胞。是极其有主意的女子,自从看上陆之谦后,便一心想要嫁给他。嫁入陆府后,她千方百计地防止陆之谦纳妾,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然而,妾室里让她更加在意的是,陆淮舟的母亲。只因陆淮舟的母亲与陆之谦是青梅竹马。因她的缘故,陆淮舟的母亲只能屈居妾室。
赵宝莹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推门,被管家拦住,“夫人,您.....”管家的话尚未说完,赵宝莹的侍女立即会意,迅速将管家拽开,给赵宝莹创造机会。
“我倒要看看这书房到底藏了什么人?这么藏着掖着不让我进。”赵宝莹边推门边骂骂咧咧地呵斥着。
方亦瑶闻声看向门口,恰好与推门而入的赵宝莹四目相对,她从赵宝莹的目光中看到了嫌弃之意。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不怪乎她会如此嫌弃。
“老爷,这是?”赵宝莹立即走进来,移步到陆之谦身旁一边说着,一边向她投去仔细探究的目光。
陆之谦沉吟了片刻,刚要开口,便听到赵宝莹哼笑道:“哼,我还当是个乞儿,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怪不得老爷悄无声息地将人弄进来。”
方亦瑶:“……”
陆之谦脸色顿变,声色稍显怒气,沉声道:“赵宝莹,你适可而止!”
“呵呵呵,让我适可而止?早年是你承若不会纳妾,可你做到了吗?怎么?这才多久啊,你又想纳妾了?还是个乞丐,呵呵”
陆之谦顿时哑口无言,当年他本无力与他人争夺陆家继承权,娶了赵宝莹得到了赵家的支持才拿到陆家家主之位。自知理亏,陆之谦顿了顿才道:“这是亦瑶,我远房的一个亲戚。因为家中遭遇变故,所以前来投靠我们。”
“哼,远房的亲戚?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老爷还有远房亲戚?”
赵宝莹若有所思地盯着方亦瑶看,又看向陆之谦,其意不言而名,忽悠我也该找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方亦瑶坐在一旁,被迫知晓了陆家的密辛,心中难免犯怵,毕竟面对的都不是善茬。她斟酌着开口道:“陆夫人怕是误会了,我此番是为陆淮舟而来。”她直接了当地抛出自己的目的。
赵宝莹闻言一怔,蹙眉道:“为了淮舟而来?”
一旁的陆之谦不露声色地看了方亦瑶一眼,旋即对赵宝莹开口道:“这孩子自幼与淮舟定下婚约,如今家道中落,前来投靠我们,只不过……”
他适时的停顿无意是在告诉方亦瑶,我还未答应与你的交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在看到赵宝莹的表情时,她意识到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自然不用再开口。本来她还想,如果让更多人知晓此事,那样陆之谦若有所行动,还需掂量掂量。
“老爷,我怎么没有听过淮舟还有这样一门亲事呢?你说说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我呢?还让我整日里担心以淮舟这性子,今后可怎么办呢?这下好了,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话罢,立即走到方亦瑶面前,也不再在乎方亦瑶衣着了,直接拉起方亦瑶的手继续道:“孩子,这一路受了不少苦吧!”
方亦瑶被她这突然起来的亲昵吓到,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看来赵宝莹并不愿意自己的亲外甥女嫁给陆淮舟。她想要抽出手,却发现赵宝莹拉的更紧了。那亲昵程度像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她暗自打量了一眼陆之谦,发现他眉头微蹙,似乎很不满赵宝莹的做法。遂装作怯怯又委屈地回答赵宝莹的话:“谢谢夫人的关心!亦瑶不苦!”
赵宝莹见此心疼地道:“孩子,受苦了!”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亦瑶放心,既然来了陆家,我们陆家绝对不会亏待与你,先在府上安心住下,待选个合适的日子,让你们两个尽快把婚事办了。”
“老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陆之谦:“咳!我还需再考虑一下......”
赵宝莹闻言一怔,立即开口道:“老爷,您莫不是想要毁约?”见陆之谦没有立即回应,她便继续开口道:“老爷,你难道想让淮舟背负上不仁不义的骂名吗?”说着说着便泫然欲泣,一副为儿子担忧的模样。
陆之谦闻言蹙眉,不禁看向坐在赵宝莹身边乖巧又委屈巴巴的方亦瑶,虽知晓她可能是有意为之,不过她抛出的筹码确实让人心动,既然承偌以方家烧瓷绝艺为嫁妆,那这笔交易也不是不可做。
“既已如此,便先在陆府住下吧!”
方亦瑶闻言便知晓陆之谦答应了与她的交易。顿时,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起身向陆之谦赵宝莹恭敬地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陆老爷,陆夫人收留我这一届孤女。”
赵宝莹立即眉开眼笑地接话道:“亦瑶说的哪里话,今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家淮舟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若日后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方亦瑶闻言,故作矜持道:“好!多谢陆夫人”
赵宝莹眉目微蹙,嗔道:“怎么还叫陆夫人?”